“白日做梦,夜晚游魂,圣殿就知道搞些装神弄鬼的东西。”甘融呼吸一紧,心跳在刹那间加速……她听见自己虚张声势的声音淡淡道,“这点小伎俩,我见多了。”
这淡定全是装出来的。
这种大手笔她还是第一次见。
雪如盐粒,蹦哒在她脚边,甘融似乎看见她灵魂与本体相连的线,定睛一看,又还在原地。
但她也确实,感觉不到自己与身体的连接了。
【您已处于离线状态】
【连接超时!】
【连接超时!!】
【连接超时!!!】
没人告诉她废土世界观会这么诡异啊,甘融的手在裙摆遮掩下轻轻颤抖。
但她知道祈看不见,祂,只有耳目。
这个强大的祈不带恶意,甘融无法出手,神的力量来源一般是信众吧……论信仰更是远远大于赵广济,怕是她来都打不过……老乡,我们本赛季被针对了啊!
对手,是非常可怕的类型,而且一个比一个可怕。
丰都的融合、虚无的彻底湮灭、以及此刻的祈要把她换号重置。
好!大不了就强行退网!
甘融做出了个两败俱伤的决定,她要把虚无喊来。
——你们自己斗吧!
自从虚无的脚步缀在她身后,甘融就明白,这个世界有太多莫名其妙的类似杀伤性核武的手段,还自带追踪。
升阶太难了,甘融都不知道怎么升,身边刚好有炸药桶,自己做不到防爆干脆让祈也跟着一起死!
自从来这个世界就没好事!
“受不了,和你们拼了——!”甘融额头都是冷汗,头发一缕缕贴在脸颊边,这么冷,她居然还出汗了,“你威胁我是吧!”
祂感受到甘融的不安,歪了歪头:“不要喊祂,我听见了祂的脚步声,我拦住了祂,并将恒久与祂对抗……祂想吃掉你,而我,我只想和你做朋友。”
“朋友。你如何定义朋友。”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甘融知道祂是来抗伤害的,也顾不上维持理智了,反问这个真正的神。
祈陷入了沉思:“你……和那个人问了一样的问题,当时我答不上,我思索了364天23小时59分钟59秒,在最后那一秒中,我得到了答案。”
“那个人”、会说“定义某物”的话、有资格一叫Тоска祂就醒了的人选,除了赵广济不作他想。
甘融点头,牙齿发颤:“是、是什么。”
没想到她能比赵广济先知道答案,清明烧纸的时候会把答案一起捎过去。
祈相当满意地自己思考了这么久的回答:“我承诺神战号角吹响后,最后对你出手。”
甘融:“……”
她忍不住了,立刻追问:“搞半天还是要杀了我?我是什么很厉害的人吗,反正做什么都是取死之道……神战也能波及到我这种平民老百姓?”
“神战伊始,上至日月,下至蝼蚁,无一幸免。”
“什么时候打神战。”
“不知道。或许神战已经结束了,而我们,只是生活在庄周的梦里。”
甘融暗骂一声傻×。
搞半天脑花分享教义不是为了操控人类,就只是单纯把自己也绕进去,和鬼修女一样蠢。
祈又说:“你怎么知道,你现在所思所想,不是一场梦呢?”
天寒地冻的,甘融感觉自己也要被冻死了,她打了个喷嚏:“我不跟你辩经,我要死了也是真的,我死了就没什么所思所想,还有就是我再提醒一次。灵魂出窍五分钟我就自行下线,说到做到。”
与其被神玩弄,不如自己死!
“你真亵渎,我可是替你承担了一部分‘那个存在’的分解呀,你都不是我的信徒。”祈说话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夜护糯糯的尾音。
祂大概从没被人这般忤逆过。
甘融真不行了,像只苍蝇一样搓手取暖,下肢已经冻麻了。
“咳咳……大恩大德难以忘怀……”甘融又打了个虚弱的喷嚏。
祈的本相仿佛在夜护的皮囊下寄生虫似的蠕动,鼓起一个一个的小包,马上就要撑破人形。
鬼修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进来了,甘融的睫毛上都挂着冰渣,好不容易睁开沉重的眼,又看见这只大老虎。
“此猫遇见我之前只想平静无波地离开世界。”祈抚摸它,“养了一只有点可怜的猫,突然就会怜悯天下所有的猫。真心,也是Тоска的来源。”
祈把心脏还给甘融,是玻璃做的。
“既然是朋友,朋友需要帮助就不能收取任何贡品,尤其是,擅自付出的代价。”
甘融捧着那颗心。
“请醒来吧。”祂说。
圣殿犹如一场雪中幻梦,甘融怔了怔,满是血丝的眼睛睁开,发现自己还坐在板凳上。
尔伏还在切菜,慢悠悠地,甘融突然站起来,拉着他到卧室,把他摁在吊床边。
吊床摇摇晃晃的,尔伏没坐稳,差点摔下去。
甘融摸来摸去没摸到尔伏衣服的拉链,指尖抵着尔伏的心口划了个圈,掷地有声:“脱!”
尔伏满脸恳切:“……你知道的,这里不让做脖子以下的事……”
甘融口吻那叫一个着急:“快点。”
面对着她如此炙热的眼神,尔伏头一次地觉得他的智商……似乎……真的……不太够用。
他默默脱掉了衣服,动作生疏,别有一番令人怜爱的姿态,过滤掉耀眼雪光的柔和色调,照在那颀长身躯上,光洁的肌肤反射出柔和的光晕。
尔伏脸上红得像是能滴出血来。
没有伤口,心脏也没跳动声。
甘融若有所思,转身就走。
尔伏:?
甘融走得很快,尔伏只能把衣服穿好跟上去,厨房里菜又要糊了,他关火,又看见甘融开门看了一眼完好无损的沼泽地,急匆匆走回来,一把勾住尔伏脖子后的领口,像是抓小鸡一样把他拽进房间里。
顺手把门带上。
甘融压低声音问:“我问你一些敏感问题。”
尔伏也低声回答:“好。”
甘融把声音压得更低:“你觉得,老虎是猫吗?”
尔伏那微微下垂的眼尾,让他看起来温顺无比,他说:“那只是梦。”
她们还在且慢陵。
甘融:“你记得?”
尔伏:“我记得。”
甘融:“还有谁会记得。”
尔伏:“青葙、夜护、蔺首席。”
甘融:“这是你仪式的效果,是不是。”
尔伏:“是的。”
隐秘学序列背后真的有神,怪不得该序列力量源源不断、神秘莫测。
庄周醒来,发现所有人都知道了自己梦见蝴蝶的故事,此梦被公放,被记载在天下庸常的口耳相传里。
而他所怀疑的、所顿悟的梦的虚实,没有人能论证,只有一只蹁跹的蝶正用口器掐断他的思绪,又进入他的梦中。
甘融打开子集合,她这时还没有通过蔺加三的申请,点了同意后,三秒蔺加三就发来一句:
您做了什么?
甘融回复:脑花怕被下火锅也是正常的。
不在圣殿,还不允许她口嗨了吗?
尔伏坐在吊床上,突然开口:“……我能听见你,圣殿的每个信徒,都是我的耳目。”
甘融轻轻啧了一声:“您知道我和尔伏绑定了共生仪式吧,某种意义上他应该属于我吧?!朋友妻不可欺知道吗?”
祈好像有点妥协似的,眼珠一转,就把身体还给了尔伏:“那好吧。”
很诡异的好吗,高岭之花脸上不能有太丰富的表情,否则就像鬼上身。
甘融坐在吊床上,脚尖在地上划水一般地摇,尔伏还惦记着厨房的菜,出去了。
她狠狠地捶了下绳索。
虚无走了又怎么样,又招来个神,发香蕉的钱就只能请来猴子,请问凭什么她要干这么多啊!
当然她只是抱怨命途多舛,并不是指责监测中心钱发少了。
因为万凭栏在蔺加三走后把蔺队的编制给她了,所有人都没有异议,除了智商低下的加里布埃拉弃权,已经两年没回来的赫尔南德斯中立,其他人全是赞同票,她的工号是a1,看着就叫人心情愉悦。
生存环境越恶劣,服务对象越差劲,单位就越和谐,同事就越友好,天塌下来她也要在监测中心上班!
甘融把其他人的工号都翻了个遍,尔伏是特聘顾问是b1,加里布埃拉地位高专门给排了个a0,虽然这个号也一直是阿芙乐尔在用。
在工作群里特别活跃的派大星恨不得马上就跃迁过来会面甘融,她也是存在性危害序列,据说能够凭空召唤出好几只长满獠牙的海星,后来更是随手就是一把,跟小炮仗似的。
原先派大星修习隐秘学,就被圣殿发现她学任何仪式召唤物都是海星,当成未解之谜被讨论很久。
甘融翻看偿命系统颁布给监测中心的任务,发现双子城距离内有一个初步判断为A的污染区,但目前正在过节(双子城大部分时候都处在节日准备中),把自家的[司]和[仪]派到圣殿学习仪式去了。
距离最近的派大星联系甘融,准备把这事办了,甘融同意。
派大星回复:好呀好呀,我明天早上八点半过来!
晚上吃饭的时候,甘融发现尔伏做了披萨,撑着脸,瞳孔中倒映着他的身影:
“既然梦里的大家都当做真的,那么事情的发展也是真的。我问你嗷,圣殿的真心,掏的是真心脏吗?”
“爱与死是一致的。”尔伏眼神纯粹,“不然你如何去判断对方是否虔诚。”
“圣殿的自毁程序真是把你们洗/脑得有够彻底,我觉得自顾自地牺牲,比较愚蠢,你觉得值得吗?”甘融心想赵广济都要借助外力,她就更不行了。
如果尔伏不把瘟神叫来,她也许、大概、可能无法对抗那个存在。
“值得。谁对你更好,你就更靠近谁。”尔伏在甘融此刻专注的目光下,感觉到指尖发麻,一股难以言喻的战栗从头顶掠过。
“我想离你更近一点,你只要转身就能看见我。”
这么一听,甘融是有点那么个职场万人迷的意思,尔伏说话老这样,get到了就很爽。
甘融就爽到了,她展现自己的胸襟:“职场里好人缘的人是要一碗水端平的。”
停顿了一会,又实话实说:“我以前是个小喽啰,我不知道怎么端……我会一不小心摔碗。”
尔伏都被她逗笑了,但笑容稍纵即逝。
他总是这样,这种厌世的冷淡在他身上还算轻的,夜护和蔺加三几乎被浸透了。
甘融:“你对我真的很好,我决定在这个世界与你创建独一无二的关系,同时不影响我、你和其他同事的关系,这样你还会不平衡吗?”
尔伏:“我不会。那么,你别把我当做同事,我们从朋友做起。”
“啊……朋友吗?”
甘融很想像美型主角那样夸张地诶一声,然后表现出惊诧,因为那是众所周知的暧昧前兆。
但废土世界对朋友的定义是最后一个杀,这多不吉利。
甘融:“朋友这个词不干净到邪门了,我决定提高你的指令优先级,现在你已经荣升为我的观察对象。”
尔伏:“也就是说,你每天都会确定我的死活。我觉得很荣幸。”
甘融:“……唉。”听起来像有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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