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书房的路上，塞拉斯察觉到了艾薇情绪的细微波动，看出她的在意。
“那个男孩，”他的声音突然打破了沉默，他并没有看她，只是目视前方。“比你小一岁，是揍敌客家的三子，奇犽·揍敌客。他是这一代中天赋最高、被寄予厚望的继承人。”
艾薇抬起头，惊讶地看着他线条冷硬的侧脸。他很少主动向她介绍别人。
“离他远点，艾薇。”那冰蓝色的眼眸终于瞥了她一眼，里面是纯粹的理性与告诫，“他本身就是这个世界最黑暗的一部分。他所处的环境、他所接受的训练、他未来要走的道路，注定了他周身充斥着混乱、鲜血与危险。他的‘声音’，对你目前的状态而言，只是无法解析的潜在危险源。靠近他，对你掌控自身能力的修行毫无益处。”
艾薇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小声地反驳：
“......可是，他的声音......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塞拉斯的脚步停了下来，声音里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
艾薇绞尽脑汁想找出合适的词。
“不像伊尔迷先生那样......空空的，会把人吸进去。也不像基裘夫人那样尖尖的，吵得脑袋疼。它里面......有颜色。有蓝色......还有很亮、很亮的银色，会突然闪一下光。”
她越说声音越小。
“他的声音像被厚重的冰层覆盖住了，充满了迷茫、孤独和一种被紧紧束缚的压抑感。”
塞拉斯沉默了几秒。艾薇能感觉到他审视的目光落在头顶。
“记住我的话，艾薇。”
他终于再次开口，语气缓和了一丝。
“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学会『控制』与『防御』，是筑起坚固的壁垒，而不是去解读和分析门外那些不可控的变量。任何轻易引起你情绪波动的外部因素，都是需要警惕和规避的对象。明白吗？”
“......明白了，哥哥。”
艾薇小声回答，心里却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固执地低语反驳。
那个银色的、闪了一下光的旋律，它带来的不是害怕的波动，而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像是你在漆黑冰冷的房间里独自待了很久，忽然发现隔壁的窗隙里，也透出了一丝微弱却真实的光亮。
那种感觉......让她无法全然相信那是“危险”的。
之后的好几天，艾薇都乖乖待在别馆里，进行着日复一日的训练。她没有再主动去寻找那个银发男孩的身影，哥哥的话语像一道无形的禁令，横亘在她的心头。
但有时，当她坐在窗边进行冥想时，总会忍不住稍稍分神，竖起耳朵，去捕捉庭院里的“声音”。
大部分时候，只有风穿过枯枝的单调呜咽。
直到今天下午。
她又“听”到了那首曲子。但这一次，那压抑的冰层似乎变得更厚了，下面的暗流汹涌得厉害，充满了烦躁、隐忍，还有尖锐的痛苦。那丝银色的光几乎被完全淹没，挣扎着透不出一点亮色。
奏在她身边不安地躁动起来，光晕变成了沉闷而压抑的灰蓝色，甚至偶尔闪过一丝代表痛楚的暗红。
传来的情绪让艾薇的心像是被轻轻揪了一下。她无法再安心冥想，鬼使神差地走到窗边。
是他。奇犽。他坐在老地方，但状态明显不同。
他没有无聊地踢石子，而是微微蜷缩着，胳膊搭在膝盖上，脑袋埋得很低。他那头耀眼的银发似乎都黯淡了几分，周身散发着一种近乎实质的低气压。
他好像......非常难受。不，不完全是难受，是更愤怒、更委屈、更痛苦的那种。
一种莫名的冲动驱使着她。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转身跑出了房间。
塞拉斯正在书房和零秘书谈话，仿佛没有注意到她短暂的溜号。但等那矮小的身影消失后，他的视线却轻轻扫过刚刚她经过的地方。
艾薇小心翼翼地朝他走去，脚步声放得极轻，但奇犽几乎瞬间就抬起了头，猫眼里充满了未散尽的戾气和戒备，像一只被侵犯了领地、正处于应激状态的小猫。
那眼神锐利得像刀子，带着明显的驱逐意味。
艾薇被他吓了一跳，脚步顿在原地，心脏砰砰直跳。但看着他眼角似乎有一丝不自然的红晕，以及周身传递过来的几乎要实质化的痛苦浪潮。
她嘴唇微抿，深吸一口气，鼓起这辈子最大的勇气，把手伸进口袋，拿出了一个小巧精致的糖盒——里面是圆润的巧克力糖球。
哥哥塞拉斯对她吃糖管得很严，这是她省下来的。
她把糖盒递到他眼前，微微咬着下唇，红宝石般的眼睛里带着一丝怯生生的试探和真诚的关心。
“那个……你，你要不要吃颗糖？”
她小声问道，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
奇犽愣住了，脸上的凶巴巴表情瞬间卡壳，变成了一种纯粹的愕然。他看看艾薇，又看看那盒精致得与揍敌客家格格不入的糖果，眼神里的戾气慢慢被一种巨大的困惑所取代。
他大概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在揍敌客家，受伤和痛苦是家常便饭，安慰和糖果是另一个世界的天方夜谭。
训练后的奖励要么是生存，要么是变强，但绝不会是一盒甜腻的、毫无实际用途的巧克力球。
他皱着脸，表情变来变去，最后像是为了掩饰巨大的尴尬，他一把抓过盒子，粗声粗气地嘟囔了一句：
“……谢了。”
然后他立刻撕开包装纸，拿出一颗圆润的巧克力球塞进嘴里，用力地嚼着，仿佛跟那颗糖有仇一样。
但很奇怪，他周身那种可怕的、雷暴一样的气息，好像真的随着咀嚼的动作和糖分带来的微弱慰藉，消散了一点儿。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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