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沐澜蜷缩着身躯躲在一口大缸里,从腿部开始,麻木感逐渐蔓延,双臂因为无法伸展的缘故,已经牵连着后背神经跟着疼痛。
四周安静得可怕,只剩下了她急促有力的心跳声,“咚咚”,“咚咚”作响,似是鼓点一般,节奏越来越快,几乎要突破临界。
可她知道,自己不能随意动弹,就连呼吸也要放缓。
她长久歪着头保持一个姿势,透过木制大缸盖子的缝隙看向外界,耳朵时刻听着周围的动静。
可是除了她的心跳声,周围什么都没有。当她正准备放松下来之时,听到不远处响起了一道声音。
沙沙……沙沙……
像是某种东西踮着脚尖,轻踩过杂草一般的声响。
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急促。
当沐澜的心跳即将跟着脚步声即将失控时,那声音却突然戛然而止。
声音的主人环视了一圈,四处翻找着,找寻无果后,脚步声才渐渐远去。
沐澜松了一口气,握紧筷子的手慢慢松下来,现在看来,那东西应该是走了,毕竟对方已经把这里找了三遍了,理应该放弃了。
她现在躲藏的大缸是埋在地里的,跟个棺材一样,上面的木板覆盖了泥土和杂草,看起来和普通草地没有区别,如果不是仔细翻找,很难发现她的踪迹。
沐澜咬了咬唇,这比她向crush告白还要紧张。
可就当她觉得自己躲过一劫之时,却听到耳畔传来一道“咔嚓”声,似是树枝断裂的声响。
沐澜心中警铃大作,头皮发麻,不敢有大动作,只能控制视线缓缓上移向上看去。
只一眼,她就对上了大缸缝隙中的一只眼睛。
那只眼睛布满血丝,眼珠下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一般,疯狂蠕动着,牵连着瞳孔扭曲到了侧面。
缝隙里传来一道尖锐声响:“嘻嘻,你是不是觉得我要走了?我骗你的!我就是等着你害怕,这样的人,姑姑最喜欢了!”
一瞬间,沐澜身躯控制不住颤抖取来。
那声音继续传来:“哈哈,你逃不掉了!今个必须把你这丹药献给姑姑,保我们一家老小平平安安,说不定姑姑还能赐我们灵丹妙药,带我们入修行路!”
大缸的盖子瞬间被掀飞,一只长着黑毛的黑指甲诡手向着沐澜抓来。
沐澜握紧手里的那根筷子,她横下心来,狠狠向着那只手刺入!
“疯了!”
一声惊叫声自头顶上方传来,沐澜眼中的画面在一瞬间如同海浪一般变化,覆盖并替换了大缸内的场景。
视线里出现了两个穿着白衣的小-护士,两人都很年轻,因为长久在医院工作的缘故,手臂上都练出了肌肉。
一个按住她双腿,另一个按住她的腰和左手。
旁边站着一个年级稍大一些的护士长,她个子没那两人高,略显沧桑的手抓在沐澜手腕上,狠狠夺走了筷子。
沐澜意识还沉浸在刚才的打斗里,她浑身冷汗直流,寒意直冲天灵盖,差点死亡的阴影依旧笼罩着她。
她想站起身来看,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出现了医院里了。
三个护士齐刷刷看着她,把她看得心里发毛。
“没事的,我出来了,看不见那东西了,假的,都是假的。”
沐澜感觉到嘴巴还残留着一股药味,意识到自己这是犯病了,这才不好意思地歪过头去:“抱歉。”
她的呼吸渐渐平缓,这才缓了过来。
年纪稍大的护士长见她清醒,这才把筷子放了回去,铁质饭盒早就被打翻,饭菜撒了一地,她有些无奈:“清醒了就好,现在你的药见效速度越来越慢,你的身体对药物已经产生抗性了。”
“没想到你力气还挺大,要三个人才能按住,今天你犯过病了,晚上不会再犯了,我们也就安心了,一会我给你重新打份饭。”
三个护士很快离开了。
沐澜尝试着坐起身,但老旧病床因此发出了“吱呀”的声响。
她一愣,没敢再动弹了。
“这种药暂时只能压制我的病情,想要完全治好……不太可能,我只能尽量不给别人添麻烦了。”
沐澜有些失望,看了看旁边病床,那里空空如也,被子乱成一团,枕头上沾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泥污。
病友还没回来,估计是又犯病了。
护士长送来饭后,沐澜谢过对方,按照医院规定的时间统一进行午休。
她的呼吸渐渐放缓,可是神经却越来越亢奋,数不清的画面瞬间在她脑海浮现,让她心烦意乱。
“总感觉那种诡手还会再出现,一个人住一间病房还真是有点瘆得慌,哪怕是大白天。”
对面的病友因为犯病原因正在做电疗,床位空着。
最近病友犯病频率比她还高,她一个人住一间屋子,一时半会有些不习惯。
“最近的幻觉越来越真实了,那只手我在幻觉里以为是怪物的,但是在现实中却是护士长的手,”沐澜有些烦躁抓了抓头发,手控制不住发抖,“还好被制止了。”
回想起幻觉中惊悚一幕,沐澜心底里还是有些害怕。
幻觉里的她像是亲身经历一般,有着一个探险者的身份,喜欢探索各种大山深处。
“记得在幻觉里,我好像掉下山崖了,而且还是从很高的地方,居然没有摔死,还活蹦乱跳的。”
三天前,和现实中的时间流速一样,她来到了一间村庄。
四周黑雾弥漫,三米开外人畜不分,好不容易找到村子住下,没想到那群人跟疯魔一般,愣是要带着她见一个叫“姑姑”的家伙。
“那群人太奇怪的,完全不是一副人类的样子,我好像进入了一种怪谈一样的世外桃园,这里的人着装风格还是偏向古代。”沐澜回忆着。
那些人身上满是黑毛,比较稀疏,穿着一身交领白袍,刚好能看到下面苍白可怖的皮肤。
他们皮肤表面会分泌一种粘液,湿哒哒的,像是水诡一样。
偏偏最怪异的是,村子里每个人都力大无穷。
“他们看我的眼神很贪-婪,说我是丹药,要献给‘姑姑’让她成仙,所以吃了我,就能成仙?”
“真是一群疯子,居然说什么献给姑姑,踏入修行,比我还疯,”沐澜感叹着,却话音一顿,“不对啊,幻觉应该是我脑海深处自己构建的,所以本质是我比较疯。”
她脑海又一次浮现幻觉里的画面,翻了几个身,这才逐渐睡着,恍惚间,她好像听到病友回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病房里响起了“沙沙”的脚步声。
随后,响起一道喃喃自语声,伴随着粗粝像是塞了石子一样的呼吸声。
“我们……都是……死的……”
“我们……都是……尸体……”
房间里传来了拖鞋踢踏的声响,那个人在狭窄的病房里来回踏步。
沐澜的意识悠悠转醒,不知道为什么,哪怕吃了药,她也睡的不深。
耳畔那道声音格外熟悉,还带着些许微风,沐澜一下子想到了病友,一个眉心有着红色朱砂痣的女人。
她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
此时灯光明亮,沐澜能看到,病友肢体僵硬,像是在——
跳广播体操?
按理说吃了药,不该清醒成这个样子啊!
难道是……犯病了?
沐澜浑身一僵,有些害怕得闭上眼睛,努力把呼吸放缓,但她还是心跳加速。
病友犯病的时候,会攻击一切会动的东西。
“以往我睡的比较死,睡觉也不翻身,她也许一直这样,只是我不知道罢了。”
“病院里的病人,每天早上都要跳这个,估计形成肌肉记忆了,睡吧,睡吧,应该是我太紧张了。”沐澜安慰道。
哪知病友一直重复那句话,一字一顿,像是个复读机一般。
病友脖子跟着字节一起转动,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她说完一句话后,还会把脖子转动九十度,一双黑漆漆的眼睛观察着沐澜的动作。
随后,她又转过头去,脖子发出“咔嚓咔嚓”声,呼吸声越来越近,几乎要贴到沐澜脸上,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是我的错觉吗?总感觉她那些话是对着我说的。”
“我不会又进入幻觉了吧?”
“不可能,我一天只会陷入幻觉一次。”
沐澜心里发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能想象到,对方穿着拖鞋,像个机器人一般,四肢僵硬走到她床前,一张脸紧贴她耳畔,口中喃喃自语。
“只是挑个广播体操,还能有什么可怕的?”
就在此时,病友混浊且布满血丝的眼珠突然转动,猛然看向一个方向——
头顶的电灯。
病友大喝一声:“呔!褚禹!大胆邪祟,莫近我身!”
沐澜被吓了一跳,呼吸一滞。
“那里有东西吗?”
她顺着病友的视线看了过去。
那里只有一盏老旧的白炽灯泡,此时灯光微弱。
透过玻璃灯泡,顺着灯丝能看到墙壁后面出现了一块巨大的黑洞。
那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沐澜突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她正眯眼聚精会神地看着,突然一张大脸出现在她视线里,让她被吓得肢体僵硬,险些尖叫出来。
“你是醒的!”病友发出嘶哑至极的声音。
“你没睡!你没睡!”
“快来修仙啊,不修炼就会死!”
“天空是上颚,大地是牙齿!而我们,是一群尸体!我们都是死的,我们死在了牙齿上,我们是一群会说话的尸体,我们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召唤某个东西!”
她扯着嗓子,声音越来越沙哑,也越来越小,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一般。
“我们被困住了,尸体永远是尸体,尸体可不会改变,我们想要逃出去,就需要做点什么。”
咔嚓。
她突然缩着脖子,歪起头来,眼珠子转了一圈,漆黑色的眼眸扫视周围,和沐澜对上。
“我们需要尸解成仙,弃五脏,脱骨换胎!”
“而你,就是最后一个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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