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本小姐的才能得好好展现才行

但是,让云知意也想不到的是,李编修的行动如此大胆且快速。

翌日清晨,一份由翰林院编修李文远领衔,数位参与典籍修订的同僚联名上奏的奏折,递到了皇帝的御案上。

奏折中,李文远先是叩谢天恩,得御药调治,现已无大碍,唯心中时刻不敢忘怀陛下交办的修订《前朝地理志》之重任,深恐因一己之伤延误工期,愧对圣恩。

接着,笔锋一转,奏折中提到:

“……臣等校勘之事,遇数处疑难,恰逢昨日宫中才人遣宫女云氏知意代赐陛下恩赏,臣与云氏言谈间,偶涉典籍中一二疑点。”

“云氏,所言视角新颖,引证另辟蹊径,于臣等困惑之处,竟有茅塞顿开之效……”

“……故臣等冒死恳请陛下恩准,允宫女知意协助臣等校勘此《地理志》疑难之处。”

朝堂之上,当这份奏折被朗声读出时,顿时引起了一阵骚动。

让一个宫女去参与翰林院的修书工作?简直是闻所未闻荒诞至极。

不少守旧派的老臣当即出列反对,认为这有违祖制,不成体统。

龙椅上的皇帝陛下心中乐开了花,给李编修大人双手比赞!

这不就是瞌睡来了送枕头,正愁没合适理由提拔意崽呢,就送了这么一份大礼,时机相当完美。

他强压下嘴角的笑意,努力板着脸,扫过下方骚动的群臣,不等反对的声音再次出来,便抢先开了口:

“哦?竟有此事?一个宫女,于典籍勘误上竟有如此见解?倒是有趣。”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假装在思考:“李编修为人方正严谨,朕是知道的,他能如此褒奖,想必这位宫女确有其才。”

先把李老头的信誉肯定一下,堵住一部分人嘴再说。

“修订典籍,确是国之大事,李爱卿伤重仍心系公务,其心可嘉。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嘛。”

“至于宫规祖制……”说着还拖长了声音,看的下面几个老臣眼睛一亮,以为这是要反对,

“祖制亦是为江山社稷服务,若是真有才学者,又何必拘泥于身份地位?朕倒想看看,是何等奇女子。”

萧谨言最终一锤定音:“准奏。即日起,暂调宫女云知意至翰林院,协助李编修等人校勘《前朝地理志》疑难。”

“一应事宜,由李文远负责,严守宫规,不得有误。”

皇帝金口一开,即便有人再不同意,也不好强行反对了,只能暗自狠狠嘀咕几句不合规矩、有伤风化。

云知意知道编修大人可能会有所表示,却万万没想到,这位儒雅的文人,行动力竟然是如此的给力!

云知意压下心中的激动,跪接旨意:“奴婢领旨,谢陛下隆恩!”

一个新的舞台,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在她面前打开了。

这道旨意,在后宫投下了一颗炸弹,宫女去翰林院修书?这云知意,究竟是何方神圣,陛下对她竟如此重视?

而掖庭殿内刚刚降位的李常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气得又砸碎了一套心爱的茶具。

穿过一道道宫墙,云知意跟着小太监,云向着充满挑战的翰林院走去。渐渐地,空气中的书香墨气取代了脂粉和熏香的味道。

最终,他们在一处紧邻着巍峨藏书阁的独立小院前停下。

院门匾额上写着“静心斋”三个字。

屋内陈设简单,一床一桌一椅,还有一个空空的书架。环境确实清幽宜人,适合静心做事。

负责对接的是一位姓郑的翰林院老典簿,交代了规矩:

不得随意离开澄心斋,不得擅自前往藏书区域,所需书籍资料需由书吏取来,修书过程中若有疑问可与其他编修商讨。

云知意明白,自己一个宫女身份进入这文人圣地,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她,等着挑错。

工作很快展开,李编修虽然腿伤未愈,无法亲自前来,但通过书吏传递,将需要勘误的疑难部分和相关的参考典籍一批批送了过来。

云知意的工作台很快被各种古籍堆满,她摒除杂念,很快投入进去。

起初,被派来对接的年轻书吏还有几分轻视,比较敷衍云知意交代的问题,但很快,他的态度就变了。

因为他发现,这个不起眼的宫女,一旦拿起笔,展开书卷,就会变得十分专注,总能在纷繁复杂的记载中,抓住关键点,并提出切中要害的疑问。

“此处记载的郡县人口数与同期数据相差不少,是笔误?还是统计口径不同?”

“这座山的走向,是地貌变迁,还是观测有误?”

她不仅提问,还能提出验证的思路:

“是否可以查检同期地方官吏的奏疏笔记,看看有无相关记载?”

“可否比对一下前朝绘制的区域地图?”

这些思路,给编修们提供了一个新的方向。

书吏从最初的惊讶转为了的佩服,最后成了林知意的专职小助手,跑腿的非常勤快。

他发现,帮着这位云姑娘做事,自己也能学到不少知识。

消息很快在翰林院中间悄悄传开了,李编修推荐来的那个宫女,好像真有点东西。

慢慢开始,时有修撰、编修经过静心斋,借着偶然路过的借口,前来与林知意探讨一二。

然而,一些思想迂腐的老学究对此嗤之以鼻,认为让女子参与修书已是荒唐,还是个宫女,实在有辱斯文。

但他们也只敢在背后嘀咕几句不成体统。

云知意并不在意,她展现出的能力与严谨的态度,逐渐赢得了翰林院中一批务实官员的尊重。

连那位老典簿,如今见了她都会客气地点头示意。

日子一天天流过,虽然忙碌,却充实而自由,远离了后宫的算计,只需与书纸堆打交道。

她不知道的是,她在静心斋的一举一动,每日都会通过特殊渠道,事无巨细地呈报给萧谨言。

皇帝陛下看着密报上写着“云姑娘仅用三日便理清了困扰编修司半月之久的郡县沿革错漏”,“云姑娘今日又与某编修争论河道变迁,其观点新颖,某编修哑口无言,而后叹服不已”。

我就知道!我家意崽最牛逼!给我卷死那帮老学究们,让他们看看什么叫降维打击,萧谨言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他开始暗搓搓地计划着,等修书取得成果,就找个由头,给意崽论功行赏,好好提一提身份。

这日,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来到静心斋,带来了一个难题。

“云姑娘,修订《地理志》已近尾声,然则,眼下另有一棘手之事,或需借重姑娘之才。”老学士毫无轻视之意,态度平和。

他让随从抬进来一只有些沉重的木箱,里面是一堆散乱残破、字迹模糊的竹简和帛书碎片,有一股浓郁的霉朽气息。

“此乃前些时日清理库房时,偶然发现的一批古早时期的残简断篇。”

“年代久远,破损有些严重,院中几位擅古文字的博士年纪都大了,耗时了将近半月,进展甚微啊。”

他叹了口气,抚了抚花白的胡须,又说道:“陛下对这批残简颇为重视,老夫观姑娘于考据辨析上常有独到见解,不知可否愿意一试?”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云知意身上,云知意看着那箱残片,心知这是压力,也是一个机会,若是能攻克此难题,其功劳将远超简单的校勘。

她没有立刻答应,而是上前仔细查看了一,沉吟片刻方才抬头:

“承蒙学士信重,奴婢愿尽力一试。”

老学士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好,姑娘尽力便好,需要什么,尽管与吴典簿说。”

接下任务后,云知意更是进入了废寝忘食的状态,静心斋的灯火常常亮至深夜。

一日,几位被紧急召来的老学士围坐一圈,讨论着今冬几处重要河堤的修缮方案。

正当位学士指着关键处准备开口时,门被轻轻地推开一条缝隙,一个穿着侍卫服饰,面容陌生的男子溜了进来。看到灯下围坐的几人,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几名老学士闻声抬头,看到这位不速之客,皆是一愣。

云知意放下手中书卷,问道:“你是何人?”

那侍卫慌乱过后,竟朝着云知意露出一个暧昧不清的笑容:“知意妹妹,不是你让哥哥我这个时辰过来找你吗?说是有要事相商。”他眼神不住地往云知意身上瞟。

“荒谬!”云知意尚未开口,旁边的刘学士已气得拍案而起,胡子直抖,“哪来的混账东西!云姑娘与我等正在商讨朝廷要务,岂容你在此污言秽语!”

另一位张学士也厉声喝道:“还不滚出去!”

那侍卫却是豁出去了,不但没走,反而又上前一步道:“几位老大人明鉴,确实是妹妹先前约的我。”他一边说,一边还用那种令人不适的眼神看着云知意。

几位老学士都是人精,岂能看不出这侍卫的卑劣伎俩,这分明是受人指使,想趁着夜深人静来污蔑云知意的清誉。

云知意转向几位老学士,拱手道:“诸位看的明白,此人行为鬼祟,意图不轨,还请诸位做个见证。”

“自然!老夫等看得清清楚楚!”刘学士怒道,“此等小人,其心可诛!”

侍卫见着云知意丝毫不乱,而几位学士也是怒目而视,知道自己这拙劣的表演未能得逞,转身就想跑。

门外被惊动的侍卫此时也冲了进来,轻而易举便将那逃跑的侍卫制住。

“听说了吗?昨夜陛下派遣的那个宫女在翰林院……啧啧,约了个小侍卫。”

“真的假的?不能吧?”

“不是说那侍卫胡言乱语吗?”

“谁知道呢?空穴不来风啊。”

流言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不到一会,便一字不落地传到了萧谨言的耳中。

他正在用午膳,持着的筷子顿在半空,眼眸微眯,周身散发出凛冽的寒意。

“传朕旨意,此人行为不端,拖出去,斩了。”

“嗻!”福海公公心头一凛,不敢多言,立刻躬身领命而去。

这道旨意如同一声惊雷,炸响了整个宫廷。

只不过是一个低等侍卫几句未经证实的污蔑,竟然直接下令砍头?

皇帝挥下的屠刀,在所有人心里刻下了一个信号。

云知意,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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