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新娘(十一)

最后在一处宽阔的花坛处,纸人们总算停下了轻盈地脚步,放下了两人。

言姗芷一路上看似面色如常,可是鸡皮疙瘩却争先恐后的突起,反观徐辛蔚,她反常的没有露出害怕的神色,反而一路上扭动着身体挣扎,小小的脑袋左右前后的晃着,似乎是想要把被捂住的嘴露出来,可惜卖力一路都没有成功。

其中一个架着言姗芷的纸人迈步上前,它停下了咯咯的瘆人笑声,蹲下身子不知扯了什么地方,竟从一片青绿中抓出了一块草地,随后它用力一扯,那草地竟是像铺上的被子一般,被人活生生掀起了大半。

言姗芷眯了眯眼,想借着纸人身体里发出的微光看清地面上有什么,然而她凝视半响却只看见了一片漆黑,被掀了皮的地面露出的居然是一望无际的黑。

纸人回过头,一种不妙的预感爬上了言姗芷的心头。果然,那些纸人不由分说,把两个动弹不得的人直接朝着黑暗处扔了进去,两个姑娘就像无助的小鸡仔,脚下忽的一轻,失重感瞬间袭来,她们就这么被抛入了黑暗。

徐辛蔚被扔下去的一刻总算是被松开了嘴,然而她只来得及说了句:“别搞!”就被黑暗吞噬了下去。

徐辛蔚紧闭双眼,然而连着两声噗通的重响后,她没有感受到刺骨的痛,只是身下似乎撞到了什么肉乎乎的东西,随后传来了连连脏话和怒吼:“起开!什么东西!硌死我了!”

听见哀嚎,她立刻睁眼弹了起来,还没站稳,她的脚下又踩到了什么东西,脚底不稳,又重重朝后仰倒下去,头砸在了什么柔软的地方。这一次,徐辛蔚又清清楚楚的听见了一声闷哼,极短的时间里,她的表情丰富,换了一次又一次。

听见巨大响动的仇西已经从偏厅冲了过来,他嘴角一抽,脸上不知该作何表情。

只见,面无表情的言姗芷张着腿半坐在地上,一手艰难地杵着地,一手揽着徐辛蔚的腰。而徐辛蔚茫然背对着她也躺在地上,脑袋实打实的靠在身后人柔软的胸脯上。

动作持续了好几秒,徐辛蔚发红的皮肤终于从耳后延展到了脖颈,言姗芷垂眸看着她,气氛竟无端显得有些暧昧。

仇西:“…………”

看见仇西表情的徐辛蔚:“…………不是,我脚崴了,现在真的动不了。”

仇西:“…………”

“你都压在我身上了,还崴什么脚?!”先前用身体实打实接住徐辛蔚的男人窝火开口,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他不明白自己只是在棺材旁边站了会,怎么就被柱子砸中了。可当他发现压在身体上的重量不对时才反应过来,从高空坠落的玩意儿不是支撑房梁的柱子,而是一个干瘦到可以用骨头硌死人的活人。

男人扶着腰,面部狰狞地从地上爬起来,嘴里破口大骂,说:“什么死人玩意,老子没被你砸死,先被你用骨头捅破肚子了。”男人咬牙掀开衣服,没想到没什么肌肉的腹部还真被人活生生捅成了青紫色,这下表情更狰狞了。

就在半刻前,仇西刚和男人发生了不愉快地争执,身为维护社会安定的代表,再次看见男人怒目横眉地对着自己队伍里弱小姑娘发脾气,他瞬间也被点爆了,张口就和男人吵了起来,道:“张袭你叫什么叫!刚才看见鬼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激动,妈的,现在知道喊了?小姑娘压一下就把你的任通二脉打开了?狗胆都治好了。”

被唤做张袭的男人一听,脸上一阵青紫,扯着嗓子就和他吵了起来。

徐辛蔚看着因为自己争吵的两人,手足无措,一时竟是忘记从言姗芷的身上挪开。直到言姗芷低声问了句:“脚崴的严重吗?”徐辛蔚这才惊觉不对,回过神来,忙撑着身体坐起来。

“没事了,刚才腿有点抽筋。”她微低着头,带着歉意道:“你呢?肯定很疼吧?”她病的只剩骨头架子,摔在一个壮实的男人身上都疼的人直叫唤,何况还是一个姑娘呢。

言姗芷面色如常,她扶起徐辛蔚,声音轻轻地说:“我没事,你只是在……只是轻轻磕了一下。”她欲言又止,把即将出口的话换了一换。

徐辛蔚没察觉哪里不对,过意不去的又关心了几句。其实她一开始只是对连摔两跤加上连撞两人有点过意不去,可是当她发现自己居然是因为误踩了男人的手才摔倒时,心情霎时从抱歉变成了极度抱歉,当看见仇西意味不明的表情后,更是灌入了尴尬的情绪,脸也是在那一瞬间就不受控制地红了。

言姗芷冷漠地看着两人争吵,面色一点也不着急,甚至让徐辛蔚也别插手,似乎谁胜谁败她已经了然。

她偏头看了看还在以金鸡独立的姿势卖力挪步的徐辛蔚,蹙了蹙眉,大步上前,找了一处高地把人搀了过去。

刚才场面有点混乱,被扔下来的两人都没注意自己所处的环境,如今整顿好,徐辛蔚这才惊异发现——她们居然来到了祠堂,而她刚刚坠落的位置旁正摆放着一具开了盖的棺材,黑底红字的牌位上赫然是丁家大少爷——丁春直的名字。

“是程晓阅的未婚夫?”徐辛蔚问。

言姗芷点点头。两人都没料到,一个家族举足轻重,供奉先人的祠堂居然会藏在众人可踏的草地下面,这着实有些不合礼数。

言姗芷没顾上周围,她蹲下身,轻轻抬起了徐辛蔚受伤的腿,她的脚腕微微泛红,言姗芷小心翼翼地捏着活动了一下,在确认了确实没什么大碍后才放下心来。

仇西和张袭的争吵也引来了其他人,匆匆赶来的男人似乎是张袭的同伴,他二话不说,立刻就加入舌战,甚至打算把唇舌之战直接改为武力对抗,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徐辛蔚见状,吓了一跳,忙阻止说冷静点,别又把其他东西招惹过来。然而,三个大男人都在气头上,没人听得见她的话。

言姗芷终于看不下去,冷脸走到几人中间,一个利落地擒拿就把最后进来的大高个摔翻在地,她面不改色,道:“谁再废话我就把他按进棺材里去。”

所有人都因为她的动作怔住了,徐辛蔚更是看得目瞪口呆,她知道言姗芷头脑聪明,但没想到她的手上功夫也了不得。

吵在上风的仇西自然是满意地闭了嘴,徐辛蔚原以为两个大男人会因为被女孩子撂倒而导致面子挂不住,再争辩片刻,那想他们表情一愣,浓浓的火焰竟也就这么消了下去,原本吵闹的祠堂在瞬息之间安静下来。

言姗芷放开了身下按着的男人,她顺势看了眼手腕上的表,蹙眉道:“已经快十二点了,先出去。”

十二点一到,这索命的红圈就会降临,没人知道这个夜晚它会把范围锁定在哪里,可能是学校,也可能是众人聚集的丁家大院,总之还是以防万一,不要聚集在屋里的好。

徐辛蔚闻言,奇怪道:“我们不是才进来吗?怎么这么快就到十二点了?”她明明记得三人翻墙进来的时候还没到十点,才跑了一阵,怎么就要到凌晨了?

言姗芷经她这么一说表情也是一变,仇西却道:“我还想问你们呢,丢下我一溜烟人就不在了,就这么大点地方,够你们跑俩小时吗?”

徐辛蔚愕然:“两小时?我们不就在房间躲了一下,就被……等等,你们一直在院子里?”

仇西瞅了一眼旁边的张袭,嫌弃道:“我一边找你们,一边救这个傻帽。”

张袭说:“我需要你救啊,那种小鬼,我一拳一个。”

仇西:“那你别跑啊,刚才我就应该站在旁边看着你和他打。”

张袭涨红了脸,还想反驳,却被言姗芷啧的一声,不甘心的闭了嘴。言姗芷说:“你们和什么东西打了?”

仇西道:“一个带着大红花的新郎,应该就是丁六真。”

言姗芷:“你们有没有看见纸人?”

仇西:“烧给死人的那种小扎人?”

言姗芷轻轻摇头。看仇西茫然的样子肯定是没遇见了。可是在纸人风风火火架着两人跑的时候,言姗芷清清楚楚的看见了四处或站立或劳作的形态各异的纸人,可一直在周围徘徊的仇西怎么会没看到呢?

谈话间,众人已经撤离了祠堂,顺着长廊退到了丁家大宅外。

一路上,徐辛蔚和言姗芷皆是面色沉重,被迫认清了一个事实——她们没有被发光的纸人扔进黑黝黝的草坪,而是诡异的移动到了位于后院的丁家祠堂。

一切都太过诡异,好似两人遇见的纸人和亲眼看见的被掀开的草坪都是臆想。似乎只有鬼新郎是存在的,至少他是仇西和张袭也都切切实实看到的东西。可是她们两人也真真切切的看见了,也碰到了呀。

仇西忽的想起什么,好奇道:“对了,你们怎么是从屋顶掉下来的?这么长一段时间都在上面猫着啊?”

徐辛蔚苦笑,说:“比这个还一言难尽。”

她简单说了两人的遭遇,三个男人睁大眼睛在旁边听的诧异,纷纷抛出自己毫无逻辑的猜测,言姗芷站在一边无奈地听着他们没谱的答案。

她本来是不在这凑热闹的,奈何她的外套披在了徐辛蔚的身上,徐辛蔚要还给她,她又不愿意收,怕她冷却不开口,徐辛蔚就死乞白赖地抱着她的手,把她拉到了人群中一起聊天。

仇西再次意味不明地看着两人,徐辛蔚忙着讨论,完全没发现,就在仇西表情越来越夸张的时候,言姗芷终是一眼把他瞪的收了回去。

时间很快就过了十二点。众人各自检查了手腕,确认都没有出现红色印记后,才再次鱼贯而入,回到了丁家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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