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新娘(十二)

这一次,张袭和黄粱远走在前,徐辛蔚言姗芷和仇西走在后。黄粱远也就是听见争吵后,最后赶来的高大男人。

在刚才的聊天中,徐辛蔚大概了解了后面这两人的身份。张袭身为调查员,虽然与仇西有些不对付,但也是值得信任的人,而黄粱远……他的身份众人没有细说,但徐辛蔚可以从众人的行事上猜出一二,应该是被调查员重点关注的真正的罪犯。

黄粱远笑脸嘻嘻地跟在张袭的身边献殷勤,张袭却是表现的很厌恶,时不时还会对他的行为发出警告,徐辛蔚还偶尔能听见“一定配合”“积极指认”等字眼,徐辛蔚听着听着心里开始不对味,这些字眼仇西和言姗芷也曾对她说过。

仇西正警惕地四处观察,冷不丁对上徐辛蔚怪异地眼神,只感觉莫名其妙,便问:“你干嘛?偷偷摸摸,跟看贼一样。”

徐辛蔚乖巧摇摇头,面上说着没事,心里已经确定了某些想法。

一路上,众人没有遇到任何一个家丁,院子里是一片死寂,当看见躺在棺材里凌乱的尸体时气氛更是降到了冰点。

言姗芷问:“你们刚才来的时候他就是这个样子?”

黄粱远积极抢答说:“对,就这样乱七八糟的,头也是偏的,这还是我给他正回去的。”

仇西蹙眉,道:“不是叫你别乱碰吗?”之前他遇到的很多关卡原本都是风平浪静的景象,可是一旦触碰了尸体,那事情就会变得不受控制起来,想到刚才与他们厮杀的鬼新郎,仇西心里莫名生出不好的预感。

黄粱远:“照顾下死者,人要的就是个体面,你看不也没出事。”他指得是躺在棺材里这位,起码没有跳出来在他们手忙脚乱的时候来个雪上加霜,这说明碰尸体并不会引起他的反应。

仇西恶狠狠地瞪了张袭一眼,好似在说他办事不力,看个人都看不好。张袭却是不以为意,对他的指责视若无睹,说:“奇怪的是棺材,我们来的时候就打开了。”

张袭、黄粱远、仇西,他们三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发现棺材的,而那时大敞开的棺材盖下躺着的就是衣衫凌乱,躺姿随意的丁春直。起初三人看见这乱糟糟的场景,还以为是土匪来丁家打劫死人了。

徐辛蔚道:“他的头去哪里了?怎么是纸糊的?”

棺材里躺着的尸体肉/体纸头,白色的脑袋上用毛笔随意地画了一副笑脸,甚至破了洞,完全没有属于死者的安详,歪歪扭扭的眼睛反倒是显得滑稽。

徐辛蔚下意识看了眼言姗芷,这个怪异的纸人头让她想起了那群鬼头鬼脑的纸扎人。

言姗芷显然也是想到一块去了,表情变了变。张袭说:“他的头早就爆了。就前几天,丁春直出了车祸,不知道怎么搞的,头直接被飞进车里的石头砸的稀碎。庙上说是要给个全尸的,他们就找人画了个。”

“丁家不是挺有钱吗?怎么找人画的这么……”徐辛蔚抿抿唇,没说出后话,这技术简直比三岁小孩画的还差。

张袭说:“你没看见他家抠的,据说是丁家不待见这个大少爷,老爷夫人都喜欢小儿子,所以死后处置的也随便,不然也不会任由他这么孤零零的放在祠堂了。”

大少爷丁春直的棺材应该是某种很昂贵的木料,黑色木板光滑发亮,一眼望去给人很华丽的感觉,可是凑近看会发现,棺材上有不少划痕和残留的细沙,棺材内除了一个照相机外几乎空空如也,没什么贵重的陪葬品。众人简直怀疑这莫不是二道贩子偷来的棺材,被丁家又重新买了回来。

仇西拿起棺材里的老式单反照相机,捣鼓片刻,很快就得心应手,眼睛闭上一只,对准空房间就开始咔咔拍照,说:“你别说,这相机可不便宜啊,说陪葬就陪葬,还真舍得。”

言姗芷撇了他一眼,并不想管他,说:“丁六真和他哥的关系怎么样?”

张袭和黄梁远虽然没有关于民国女子中学的线索,但三天也足够他们摸了点剧情大概,即使不明了主线,但丁家的种种怪象也足够引起他们的注意了。

张袭自觉对丁家也算是调查的透彻了,底气十足,解答的很快:“两人不常见面,但相处的还不错,那个相机就是丁六真送给丁春直的,”他面露同情,“丁家可就他弟弟对他好了,要我看丁六真这次回来闹事根本就不是生气新娘送晚了,怕是是为了回来看他哥。”

丁家不少家丁都说丁大少爷是喝酒后开车引发的车祸,死后丁家老爷和夫人并没有为他哭天喊地,反而还是一如既往,为自己小儿子的丧事和冥婚事宜忙前忙后,丁家大少爷就这么孤零零的躺在棺材里,守着他的只有祠堂里那些肃然立着的祖宗排位。对比整天热热闹闹的二少爷墓碑,那确实是凉透了。

徐辛蔚情绪也是低了些,出神的看着那张滑稽的纸面脸,半响说不出话来。

仇西拍完照片,又开始拿着相机捣鼓,好像想把它拆开,噼噼啪啪又撬又扯,打破了略微悲伤的气氛。

张袭被他窸窸窣窣的声音弄的心烦,不悦道:“你就不能安静点,死人的东西你都要玩,有完没完。”

“不懂就别说话,”仇西说,“丁六真回来不可能是为了回来看他哥这种煽情的理由,他等在奈何桥看不是更快,跑回来干什么?!你能不能用点脑子,还有……”他终于拆开了相机,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从里面抽出了一张黑白的照片,歪嘴一笑,道:“能动手就别光动嘴。”

黑白的照片定格的是三张灿烂的笑容,两男一女,徐辛蔚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姑娘——是程晓阅,那个阳光的笑容与言姗芷手里的照片一模一样,而另外两个人应该就是丁家的两个少爷了。

徐辛蔚指着站在中间的男人,激动道:“就是他,他就是刚才攻击我们的人,你们看见的也是他吧?”

仇西点点头,说是的。可是很快,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丁家是一个比较传统守旧的大家族,他们信守着老一辈的思想和观念,不论是老者还是后生,几乎是所有人都在抵制甚至是唾弃“洋鬼子的文化”的,整个家里似乎只有大少爷带着些现代的味道。这或许就是他与家里闹矛盾的导火索之一。而这张照片要是被翻出来,那二少爷的日子估计也会不好过了,就连坟前都要少几柱香。

只见,照片里的三人都穿着当时算得上十分时髦的礼服,照片的拍摄地是一处长满青草一类植物的开阔地,因为是黑白片,且保存的不算太好,周围有些细节看不太清,可是人物细节却是很明了。

徐辛蔚瞪大眼睛,她也发现了异常之处,心里很是惊讶,不太确定道:“他们……那个……和程晓阅牵手的怎么是丁六真?”

照片里,程晓阅站在最左边的位置,她的旁边是丁六真,再旁边才是她的未婚夫丁春直。而与程晓阅亲密接触的则是站在她身侧的人。所有人的面色都变得凝重,只有黄梁远先是一副惊呆的神情,随后变为了然,最后转为猥琐的坏笑,不用想也知道他的脑袋里想了些什么。

黄梁远窃笑,刚要发表自己的言论,言姗芷立刻出声打断,说:“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证据能让我们准确判断谁是丁六真,谁是丁春直,我们一直在主观判断。”

她不带任何表情,看了眼黄梁远:“戴大红花不能指证他就是丁六真,从头到尾,应该也没有任何一个家丁能明确表明自己看见了闹事的东西吧?”

言姗芷说的句句在理,整个府邸唯一能展现众人面容的照片就在他们手上,而在众人进入游戏前,丁家的两个少爷,一个早早咽气下了葬,一个被撞的血肉横飞没了头颅,从始至终无人见过他们的庐山真面目。

仇西徐辛蔚和她之所以第一时间会把那个戴着大红花的男人认作丁六真,完全是因为先前看见的法事和家丁口中回来的二少爷。而张袭和黄梁远更是因为府邸传的沸沸扬扬的恐怖传闻,便直接给鬼混扣好了身份。

能在游戏里过五关斩六将活下来的人都不会是傻子,自然明白了言姗芷的意思,黄梁远也不再嬉皮笑脸。这下真正恐怖的疑问来了,那个追杀众人的鬼魂是谁呢?

徐辛蔚脊背发凉,一个恐怖的想法开始在脑袋里环绕,她犹豫片刻,道:“这棺材里的人衣服这么乱,你们说会不会是因为刚才和你们打架,所以才………”

她没敢说完,如果真如她想的那样,那么这脏东西可以说是全程在听他们聊天,毕竟好巧不巧,现在在场的五个人都是齐齐扒在棺材边,对着下面的无头尸说着悄悄话。

徐辛蔚的话一出,仇西的表情瞬间就变了,他克制住自己发散的思维,故作轻松道:“别瞎猜,那东西不可能是他,刚才的鬼怪不是有鼻子有眼吗?你看看下面这个,他有吗……?”

仇西越说越没有了底气,声音越来越小,他看见了这张纸糊头的面容,那眼睛被画者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而戳出的洞,不就正好对应了那个鬼魂空洞没有眼珠的可怖眼睛吗。加上照片里牵手的动作,一切似乎不再是巧合能解释的了。

打了个寒颤,仇西脑袋里浮出那个鬼魂清晰的面容。其他人他不知道,但他是清清楚楚,且近距离的看见了那个鬼怪的脸,当时那个东西倒挂在房梁上,两人眼对眼,因为受到惊吓,仇西还出手在那东西的脸上来了一巴掌,那触感着实冰凉,干瘪瘪的尸体毫无肉感可言。

徐辛蔚喉咙动了动,问道:“我们刚才没说他的坏话吧?”

张袭勉强挤出笑容,说:“这小哥长得正气凛然,身材板正,一定是个讲道理的读书人,能有什么坏话说,真是的,”他拢了拢棺材里尸体凌乱的衣服,道,“黄梁远,站着干嘛,还不快去烧点纸钱。”

黄梁远慌里慌张,连连说好,不敢有片刻怠慢。用来烧纸钱的盆已经冰凉,灰烬里看不见一点火光,想来丁家已经有一阵子没有给这个大少爷烧点什么了。

黄梁远手忙脚乱,用台柱上的蜡烛重新点燃白纸,厚厚的纸钱被一个劲往火盆里扔,徐辛蔚算是看不下去,凑过去蹲身就开始碎碎念。

什么一路走好,莫要牵挂;什么早日轮回,投到良善的人家。她念念有词,嘴里嘀嘀咕咕,真诚不断,好似对这些话语早就熟悉的可以脱口而出,又满是对死者真挚的祝福。在场众人鸦雀无声的听着。

或许真是这些话起到了什么作用,在烧完手里厚厚一沓纸钱时,祠堂里的所有蜡烛都在一瞬间忽的熄灭了,徐辛蔚后背传来一阵凉意,站着的所有人都警惕的向门口的位置望去。

蹲在地上的徐辛蔚被仇西一把抓起推到身后,言姗芷也站上前,抽出匕首,戒备的看向门前忽然出现的人影。

更三章,还有一章,稍等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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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新娘(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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