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年华很快接通电话，没等她开口，先一步殷勤询问。
萧妧妧打断他，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问出心中疑惑。
“唔……实不相瞒，这事错在我，我愁了好几天不知道怎么跟您说呢……”
电话那头顿了顿，似乎难以启齿，措辞片刻，许年华用充满歉意的语气，说出那天在小卖部门口让王翠菊堵住的事。
萧妧妧想用排除法找到漏洞，以后更加注意些，哪知道反而是她认为靠谱的拍卖行方走露了消息，不由愣住。
“您婶婶肯定是听说了什么，她冲上来一顿质问，我走哪她堵哪。”
“小萧老师，是不是给您惹麻烦了？您看我能为您做什么，我肯定配合您解决。”
“这件事严格说起来是我失误，我想当然了，以为是您母亲呢……不过您放心，我们公司的流程是绝对没问题的，拍卖双方的信息绝对不会泄露一星半点。”
确定是许年华个人问题，萧妧妧不禁松了口气，不是拍卖行方出事就好，金丝楠木匣子可以继续参加拍卖。
“小萧老师您那边没事吧？这样，醉月轩我请客，当是我赔罪，哦，不止是醉月轩……”
电话那边的声音再次停顿了片刻，许年华似乎在移动，喘了好一会才接上话。
“喂，小萧老师您还在听吧？那我继续说啊，赔罪是肯定的，醉月轩当是咱们庆祝玉扳指成功拍出去。
听说您开了家新店，我记得是艺术品集合店？您看这样成不成，在艺术收藏圈子我也混了不少年，还算认识点老藏家，回头咱们碰面聊，要是合适的话……”
许年华正心虚忐忑，叭叭说个不停，萧妧妧插不上话，等她能插话的时候，就听到许年华自己先给出赔罪方案，虽说得含含糊糊，但意思很明显了。
令人心动的赔罪方式，她真不舍得拒绝，萧妧妧沉吟片刻，按捺住心底的雀跃，一口应下，同意他见面后细聊。
挂断电话，萧妧妧暗暗思忖，许年华确实心思够细，她随口提过一次新店的消息，竟然记下了。
那么问题来了，三婶到底从哪听来她送拍玉扳指的消息？
她能找上许年华，必定是笃定了消息真实性的，不会是方婶婶那里吧？
萧妧妧只知道她们很喜欢一起跳广场舞。
午后小憩时间，萧妧妧却睡不着，躺在沙发上翻来覆去琢磨，琢磨着琢磨着，她想起一件事。
艺术品集合店开得莫名其妙，商品来源不可说，客人可能不会觉得如何，难保街坊邻里不会说三道四。
思来想去，萧妧妧谨慎起见决定打个补丁，出门找方爷爷。
午休时间又正逢大雨，本就冷清的玉仁斋见不到几个客人，倒是檐下躲雨的游客三三两两。
萧妧妧进店后便看到方爷爷在喝茶听雨，方婶婶忙着打扫货架，整理登记摆件。
“呦，妧妧来啦，快坐，一起喝杯茶？”方玉仁心情不错，翘着二郎腿晃悠。
萧妧妧注意到，她进店后方婶婶打扫的速度放缓，半侧着脑袋，竖起耳朵。
“方爷爷，您推荐的拍卖行真不错，玉扳指卖出去15万呢。”玉扳指的消息已经漏出去，萧妧妧便想利用起来，她像偷了腥的猫，乐滋滋来炫耀，顺道推去自己排队买的奥利奥蛋糕奶茶，“喏，请方爷爷喝奶茶。”
方玉仁眼睛放光，偷瞄一眼儿媳，见她没吱声，悄摸收下奶茶，嘬一大口解馋。
萧妧妧看他露出享受的神情，眯了眯眼，她和方爷爷关系好的最大原因就是两人口味一致，方爷爷不会扫兴地劝她少喝奶茶。
趁着方婶婶在，萧妧妧直截了当说明来意，“方爷爷，听说您这间铺子要转出去，找到人接手了吗？”
方家要搬出国的消息早在巷子里传开，萧妧妧属于消息不灵通，慢半拍知道的那波，这会来打听，方家差不多做好了准备。
方爷爷乐呵呵开口：“找到了，人家算了开业的吉利日子，在十月初，我们要赶在8月中旬前搬走。”
萧妧妧环顾店铺，“那……方爷爷，您店里的物件也让出去了？”
方玉仁听她话里有点别的意思，扭头看她，“那倒是还没有，你方叔正在联系人呢，看看同行有没有要收的，剩下这批转过去，我们可算轻松了。”
萧妧妧多看一眼多宝架，各种瓷瓶、玉瓶、石雕摆件，总数约有二十多件。
方玉仁调侃：“怎么，妧妧要给我介绍人啊？”
萧妧妧咧了咧嘴，提高嗓门：“嘿嘿，方爷爷，玉扳指是我在古玩市场捡漏买回来的，这不是卖出高价了吗，我现在对这些艺术品老物件很有兴趣，想在小卖部后面开一间艺术品店。”
方玉仁猛吸一口奶茶，“你要开新店，还是卖艺术品？认真的吗？”
方婶婶直接偷懒了，躲在架子后面探出半颗脑袋。
萧妧妧重重点头，“我当然是认真的。只开一个小卖部生意有点惨淡，正好玉扳指卖出去15万，我想着拿这15万进货再开一个店，多少能赚点生活费吧。”
方玉仁看了看自己店里的东西，多好算不上，但确实是艺术品，正好他也着急清仓。
“你想要，我肯定乐意转给你，15万用不着，你看到的这批货，8万差不多能搞定，不过我得问清楚了，你真要开店啊？
现在生意不好做，你有15万存着多好，再不济去买点金子囤着，买辆小车，不比打水漂好？你爸妈知道吗？”
方玉仁撑起身子，也不喝奶茶了，正儿八经的和萧妧妧讨论做生意这件事，颠来倒去劝她别头脑发热做决定。
萧妧妧大声道：“我想给我爸妈惊喜呢，还没说。哎呀，年轻人嘛，总想闯一闯试一试，再说了，这十五万是我能接受的底线，亏损也不怕，反正白捡来的。”
“方爷爷，我是认真的，昨天已经有几个朋友上门，给我送来撑场面的好东西呢。”
方玉仁见她说话有理有据，是打定主意要开店，便不再劝，“老二媳妇，你让老二回来吧，把东西整理整理送到妧妧的小卖部去。”
方婶婶应了一声，赶紧打电话。
清单是现成的，萧妧妧接过装模作样地扫一眼，再看一眼总价。
“算是清仓甩卖吧，别人卖来多少我们给你就是多少，对了，这里好多是别人寄卖的，我原先想着找到下家再通知客户，你要是没问题，我把你联系方式给他们，寄卖的生意跟着转到你手上。”
萧妧妧当然没意见，正好她缺东西填充店面，八万花的不算亏。
她爽快地转账，只等第二天东西送到小卖部。
临走前，她苦恼地叹气，“也不知道三婶从哪听说我卖玉扳指的消息，今天闹着要我拿十五万给堂哥还赌债，吓得我赶紧跑出来把钱花了，哪怕东西卖不出去，都比白送给赌徒好。”
方玉仁拧眉，“小王越来越不像话了，这钱你可不能给，一分别给。”
方爷爷为她打抱不平，谴责王翠菊不干人事。
方婶婶小心偷瞥一眼萧妧妧，缩着脑袋躲开了。
萧妧妧余光一直注意方婶婶呢，看她心虚脸红的样子，基本可以断定，消息多半是从她这里传出去的。
等明天天晴，方婶婶去广场上扭一扭，188号新开一间艺术品集合店的消息就能传遍小巷，她为新店花光积蓄的消息也能传出去。
离开玉仁斋的时候，雨下得更大了，街上积水淹到脚脖子，抬脚时稍不注意，洞洞鞋能顺着水流冲走。
萧妧妧的心情和天气正相反，她急速旋转手中雨伞，踏着重重的步子，格叽格叽声中，开出一朵朵大水花。
雨急风大，吹得雨伞前后左右飘，萧妧妧便这么步步生花的回小卖部。
蹚水走到小卖部附近，萧妧妧两脚并拢，打算跳完最后一步路，造一朵最大的花。
“哗！”
“黎总小心！”
这句提醒来得晚，说出口时，萧妧妧踩出来的大水花已经溅湿了黎行聿的灰西裤。
黎行聿被迫停下脚步，他撑着伞，低头瞥一眼潮湿的裤腿，再看一眼面前瞪着狐狸眼一脸懵的萧妧妧。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到有人过来，黎先生要不先进店，我那里有纸巾。”
怪她不好好撑伞，非要扛在肩头，低矮的伞沿影响了视线，萧妧妧没能及时注意到路边有车子缓缓停下，更没注意到有人推门下车。
外面雨大，整条步行道看不到几个行人，不然她不敢这么松弛玩水，哪知道都快进店了惹出意外，算她乐极生悲吧。
她忙不迭道歉时，黎行聿的秘书飞快下车，抽出帕子帮忙。
“没事，下雨天弄湿衣服很正常，”他挡开秘书的手，接过帕子擦掉溅到肌肤上的水珠。
萧妧妧赶紧收了伞，抬手请人进店。
“这……”
两人前后脚进店，齐齐愣住，后门附近的地板上一片狼藉，长桌上的东西散落一地。
萧妧妧想到什么，浑不在意的说：“外面风大，刮掉了东西。”
她不动声色地领黎行聿进店铺，递上一包抽纸，又找来一块干净毛巾由他选择。
“黎先生是来买东西的？”
车子正好停在小卖部门口，不像是经过。
黎行聿两个都没选，开口回应她，“嗯，棒棒糖，荔枝味。”
萧妧妧心里愧疚，抱出一整盒荔枝味棒棒糖由他挑选。
她爱吃荔枝味，上回送棒棒糖前把荔枝味的全挑出来了，结果倒巧，小孩子和她口味一致。
刚犯了错，萧妧妧本想不收棒棒糖的钱，黎行聿淡淡的回一句“不必”，言简意赅地拒绝了她，自顾自付款。
萧妧妧看一眼他面无表情的脸，不敢再与他争辩。
其实黎行聿脾气挺好的，弄脏他衣服都没看他生气，就是那张脸让人胆怯，放肆不起来，尤其她有错在先的情况下。
小插曲很快过去，黎行聿带着他的棒棒糖离开，萧妧妧飞快锁门，叉着腰走到后门结界附近，深吸气。
谁啊，光天化日之下上门砸场子，没礼貌！
本章之后隔日更 [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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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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