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卿呆坐在梳妆镜前,身后的来春为她绾发。
“来春,你确定昨晚看到的是我?
“夫人,你说什么傻话呀,难不成公子抱的是其他人。”来春很肯定地说道。
听到这里,芸卿已经心如死灰了,她是记得昨晚在远玉楼喝的酒不少,也记得好像是裴琅昨晚亲自来接的她,可是……来春口中在府中花园撒拨打滚,闹着要荡秋千的人真的是她吗?
没有办法,事情已经发生了,她能做的也只能是尽力接受现实。
但现实不容人接受。
“你说什么?”
芸卿吓得手中的木筷都掉了。
“公子今早吩咐让人在花园摆个秋千。”来春又重复了一遍。
这下,芸卿更羞愧了,自己喝醉了也就算了,清醒的人怎么能当真?
芸卿不死心地问:“已经弄好了?”
“快了。”
来春回想了下刚才送膳食路过时看到的已初具雏形的秋干。
芸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决定出门静一静,她为了避免看到那架秋干,还专门绕了好大一圈走的另一条路。
“轻轻,你昨夜没事吗?”
正在亲自擦桌子叶颜看到芸卿来了,很是关心她昨晚的情况。
提到这个,芸卿就很尴尬,但她对叶颜这个挚友几乎没有隐瞒,慢吞吞地说了今早发生的事。
叶颜没有忍在,无情地大笑道:“哈哈……太好笑了。”
果然,芸卿看了她一眼,她就知道她会是这个反应。
收到芸卿像要刀人的眼神,叶颜立马收住,正经地说道:“没事,你只是因为喝醉了。”
不过也只是正经了一会儿,说完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此时此刻,芸卿暗暗发誓:她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叶颜道:“不过,你发的酒疯竟又是荡秋千。”
叶颜说完才意识到不对,两人一时间莫名都没有说话。
确实,芸卿人生中第一次喝醉发的酒疯确实是荡秋千,那一次,很多人都在。
那是很多年前了……
“颜颜,你也不劝着她点。”玉姨无奈地看着满脸酡红的芸卿。
“高兴嘛。”
叶颜一点也不在意地看着耍酒疯的芸卿。
吴亮在一旁附合道:“对,高兴嘛。”
一向寡言的祝柏今日也喝了不少,不过他的酒量出奇地好,也没醉,就着吴大娘带来的酱牛肉一口一口地吃着。
所以整个屋内只有一个芸卿趴在桌上嘴里不停地嘀咕着。
“来,我们再来祝吴亮生辰快乐。”叶颜高喊道。
“干杯!”
……
“都很久以前的事了。”
听着叶颜话中无意识的怀念,芸卿连插开话头说:“你今日怎么这么忙。”
叶颜回过神来,“唉,还不是有个店小二请假了。”
经过昨晚那么一闹,远玉楼今日的客人也比平常多了些,不一会儿,大堂人就多了起来,芸卿也没多待,又和来春去了书院。
“林夫子。”书院的助教常矜见到芸卿如同见到了救星一般,焦急地说道:“张大娘走后,小桂花那孩子一直不去学堂听课,我们都没法子了。”
听到这个,芸卿脸色剧变,连忙让常矜带她去看看,一进屋便看见小桂花坐在床上摇晃着双腿,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
芸卿让来春和常矜先出去,她想和小桂花单独待会。
“小桂花?”
小桂花听到她的声音看向她,“林夫子,我好难受。”
芸卿上前就坐在她的旁边,没有说话,就静静地听着。
“我是不是又犯错了,娘亲也不要我了。”
小桂花一直知道自己是被遗弃的,是书院的人捡了她并给她取名,让她不用挨饿挨冻。她很喜欢张大娘,因为她能感受到张大娘对她的爱,尽管她知道是因为张大娘没有自己的孩子。
而她把张大娘的离开归咎于自己。
芸卿摇了摇头,从袖中拿出一封信递给她,“这是张大娘留给你的,你并没做错什么。”,默了默又说:“她很爱你。”
她留下了这一句话,便带上门离开了,她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忍不住说些不该说的。其实,小桂花还有一个名字——徐骄,骄傲的骄。
徐骄是徐谷的女儿。芸卿也是偶然间知道这个真相的,而杨实一辈子都在隐瞒这个真相。
徐谷因画而被杀人灭口,临死前他似乎对自己的死亡有所预料一般将自己尚在襁褓中的女儿和一块玉佩送到挚友的书院门口,杨实几乎是看到婴儿的那一刻就知道是徐谷的孩子,而玉佩上的“徐骄”两字印证了他的猜想。
所有人都以为小桂花之所以被他取名为小桂花是因为她无父无母,又是在秋季书院门口那棵桂花树下被捡到而得名。
只有杨实和已死去的徐谷知道其实是因为徐谷和他早逝的夫人在桂花树下一眼定情,二眼定终身。
屋内的徐骄擅抖地打开了手中的信封,上面写着:
亲爱的女儿:
不知道你还愿不愿意认我这个娘,是我对不起你。我很庆幸你没有受伤,一开始我就做错了。愿你平安喜乐。
寥寥数语出自于一个从未上过学堂的乡村野妇,她甚至没有解释什么也没有乞求原谅,就单单是对女儿的祝福而已。
滴滴泪水落在粗糙的纸上,晕在绝称不上好看的字上。
小桂花抹了抹眼泪,用小小的手仔细将那张纸叠好放进信封,规整得好似从来没有被打开过。
芸卿身后传来“吱”的一声,她回头,看见小桂花迈过门槛,听她对她说:“夫子,现在去上课迟吗?”
“永远不迟。”
意外的是,芸卿也没有在书院待很久,她又去了另一个地方,她早该去的地方。
阴暗潮湿的狱内。
再一次踏进这样的地方,芸卿还是不太习惯狱中弥漫的血腥味。
“裴夫人,只有半刻钟的时间。”
不同的是,她的身份和探视的对象发生了变化。
“你来了。”那人在昏暗的墙角坐着,头也不抬地说道。
“你丝毫不意外是我?”
祝柏撩了撩掩住脸的白发,漫不经心地说道:“这有什么好意外的。”
是他犯了个愚蠢的错误,他竟天真地认为裴琅只是为了拉他入失踪案的水。
祝柏问道:“那天晚上,你认出我了。”
“是。”
果然,祝柏自嘲道:“是我小看你了。”
芸卿来这里只想确认一件事,“你和那晚刺杀我们的人是不是一伙的?”
尽管事实都摆在她面前了,但她还是不死心问了一遍,或许呢?他只是“单纯”地见死不救,那伙人当时与他根本不认识。那怕只有微乎其微的可能。
“是。”
可惜没有如果。
掩埋在她心底数年的事情总该了断了。
芸卿忍不住攥紧了手,那一刻,她看着眼前的人,暗想:真该死呀。
“夫人。”来春看着从狱中出来的芸卿满是担心。
芸卿和她来了这里,又不准她跟着,只叫她在这里等着,看着芸卿出来时眼睛周围是红的,她又不知道怎么问。
“我没事,走吧,咱们回府。”
芸卿不动声色地把那只沾血的手往袖子里又缩了一分,好似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来春元奈,只好默默跟着。
无人注意,两人身后有一人看着她们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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