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考虑好了吗，小芸卿？”绯色的衣袖落下显出嫩白的手腕，舒玥轻摇着扇问着眼前的人，眼中是藏不住的笑意。
芸卿一时也摸不准她的心思，但舒玥的条件对她十分有利，转念一想，反正她身上没有值得舒玥放利的东西，怎么算，这买卖，稳赚不赔。
这样一想，芸卿的脸上随即挂上得体的微笑，“好。”
就这些堪称有些草率地答应了舒老板提出了投银两入股的“建议”。
舒玥唇角上挑，轻笑道：“合作愉快。”
两人又谈了些具体事宜，而舒玥手上摇扇的速度愈来愈快，虽在要入冬的时候扇扇有些奇怪，可不知是不是这间房的炭火太足了，心上不由生起丝丝燥意，惹得她热。
芸卿有些担忧地看着舒玥，总觉得她有些奇怪，“你没事吧？”
在她的眼里，此时的舒玥面色绯红，明明屋子里不热，可她手中的摇扇却愈发得快。
舒玥也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余光看见桌上的茶，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心底咒骂了几句，努力使自己镇定，可是她的心里却越来越燥，“小芸卿，今日就先到这里，改日再聊。”后便递了眼神给身旁的人。
芸卿被“请”到门外时都是迷糊的，发生了什么？
还没待她回过神来，正要拿身旁桌上的东西，肩膀传来一丝阵痛。
“抱歉。”撞到她的人似有急事，匆匆留了句道歉和一锭银子便走了。
芸卿回头看了看那人宽厚高大的背影，奇怪？这人这么高，怎么撞上的？
也没多想，揉了揉被撞到的肩膀，也不是很痛。
这次出门没带来春，芸卿拿起门旁的帷帽戴上，只身去了另一处地方。
屋内早已经坐了两人，一人靠窗，一人靠外。
“来了。”依然是熟悉的浑厚的声音，芸卿听着，莫名眼眶有些发热。
她看着眼前熟悉的两人，明明只分别了不到半年，再次相见，却好似隔了很久，比那三年还要久。
叶颜没有说话，只在芸卿在她对面坐下时沏了茶递过去。
芸卿接过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按捺着内心的千言万语，只低头默默喝着。
“这些日过得怎么样？”吴勇心思虽不细腻，可毕竟三人共处这么久了，察觉这有些尴尬的气氛，连忙扯了个话题。
虽是为了缓解气氛，可眼中作为“老大哥”的关切却是真切浓郁的。
芸卿乖巧道：“挺好的。”还挑了几件趣事说，叶颜和吴勇听着，心底也不由替她高兴。
这年头，糟心事太多，有几件好事也挺好。
不过，再好的事说得，那些不好的事尽管再如何不愿提起，也是要说的。
“阿绣姑娘留给你的。”芸卿说着，把东西递了过去，甚至没敢看叶颜的眼睛，自顾自地说，“阿绣姑娘的后事我没能帮上忙，是名叫王易的人办的……他不让他人插手。”这到这，芸卿才抬头看了看叶颜。
叶颜听到王易的名字，有些惊讶，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随他吧。”
几十年前就没劝住的事，人已逝，也没有什么好追究的。
“还有一事，”芸卿想了很久，还是打算将祝柏告诉她的事和盘托出，“他说，那批人与肃王府有关。”
出乎芸卿的意料，叶颜听到竟只是淡淡“哦。”了一声。
看着芸卿明显疑惑的神色，叶颜解释道：“我们在通州的城郊处遇到了户人家，他们与萧王府有些纠葛，巧合下就知道了。”
叶颜说这话时神色平淡，仿佛这只是件小事，也没细说什么纠葛。
叶颜神色太平淡了，芸卿一时也猜不到她的心思，她是定会替玉姨报仇的，但，芸卿试探道：“那之后你打算？”
“杀人偿命，有什么好纠结的。”叶颜拿起面前的茶一饮而尽。
芸卿不但没有因她的干脆而心安，反而极不好受，她已经想过，若是叶颜不愿掺和，这仇她定会亲自报，可……她小心地朝对面看去。
“我定会亲自报仇，只是单是死太便宜他了。”叶颜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若只单单是三介平民素衣，血刃亲王谈何容易？但似是天意，“我手上有一幅画，画上有肃王有谋反之心的证据。”
这下，桌上另两人脸色剧变，吴亮更是反应激动，“此话当真。”字字颤抖，吓得忍不住看了看紧闭的门窗。
芸卿低头掩住眼中情绪，却也错过了对面人晦暗的眼神。
原本最初从舒玥那里知道那幅舅舅交给她的画暗藏如此玄机时，是想不动声色地去北疆把画给舅舅，把这个秘密烂在心里，置身于外。
可是，和阿绣的交谈证实了祝柏的话，向亲王讨仇，何其之难。
这画，是颗险棋，也是机会。
依舒玥与太子的关系，太子殿下又从未表现出对这幅画的，连裴琅也甚少提过，究竟是因为舒玥未将此事告知太子，还是他们另有所图，芸卿不从得知，但她能肯定，若有这幅画为扣，他们会尽力保她无恙。
“那你打算？”叶颜问道。
三人商讨着，直至晚霞染红了半边天。
芸卿在客栈门口与他们告别。
叶颜望着她的背影逐渐远去，直至消失在她的眼前，忍了许久的一声咳终于无所顾及，连忙用手帕捂住嘴。
一旁的吴亮熟稔地将白帕接过，把身上的水壶递给她，他已经从第一次的惊慌到现在的习已为常。
“你根本没打算按她的计划行事，对吗？”吴亮哑声开口。
是疑问，也是肯定。
“我本就要死了，何必牵连她呢？”叶颜带着笑意，步伐轻快地转身进了客栈。
吴亮握着表面雪白的帕子，心里却像刀割一般，若是刀上沾的血有实体的话，怕是与帕中的鲜红不相上下。
街道上是来来往往的行人，他们有为生活奔波，有为愉悦笑靥，有为苦难悲痛，但终归都是活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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