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运气不知道该说好还是不好,毕森祈到家的时候听说他哥今天在家。
在玄关处换了鞋,他直接把曹雪领进家门。
诺大的客厅中央沙发上坐着一个健壮的男人,他穿着黑色夹克,下半身还穿着黑色西装裤,脚上穿着的是黑色的居家拖鞋,男人正拿着报纸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大概率是刚下班,衣服还没换成居家服。
毕森祈看不见他的脸,他领着曹雪进门。
“哥,我班主任来家访。”毕森祈隔着茶几站在男人面前,那茶几上放着一沓书。
只见男人放下了报纸,露出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似乎毕家人的剑眉是遗传的,男人的眉下是一双眼神犀利的眼睛,高挺的鼻梁下紧抿的薄唇,看着不近人情却好看极了。
他抬眼看了一眼毕森祈,点点头。
曹雪应邀坐在了沙发上。
“上去写作业。”毕择林的嗓音冷峻低沉,有着特殊的磁性,叫人不得不害怕并服从。
毕森祈只“嗯”了一声就乖乖背着书包上楼了。
他把书包放在了桌子上,从抽屉里掏出一沓烂了边角揉的有些皱巴的卷子,又从书包里拿了笔摊开卷子就开始刷。
卷子写了很多了,目前毕森祈刷的是最后一张卷子。
一张卷子写完用不了多久,何况前面好几道题毕森祈就已经写过了,写完最后一个字毕森祈突然觉得无聊了。
他发起了呆,脑海里莫名出现了他做的那个梦,少年穿着白色衬衫黑色长裤,头发有些长了,风吹的时候发丝会扫过他的脸颊。
一道电话铃声响起,毕森祈愣了一下从口袋里取出手机,是严重打来的微信视频电话。
虽然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毕森祈用手机支架支起手机后,一只手撑着下巴打开了台灯这才接起电话。
对面和他一样用台灯打着暖黄色的光,少年手里拿着一支笔,看着镜头。
“今天的课你没听多少,发下来的卷子有没有什么不会的,我可以跟你讲解。”
毕森祈看见严重的上下嘴唇在动,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了。
他懒懒得笑了起来,道:“好啊,物理卷子的每一道题我都不明白,还有生物的最后两道,化学最后一道,还有数学卷子的每一道题。”
他说完严重很明显地皱了一下眉,似乎是觉得他太蠢了?
“觉得我很蠢吗?”毕森祈笑问。
闻言严重抬眼看他,他摇摇头说:“别老用手撑着下巴。你卷子带了吗?”
毕森祈点点头。
“行。”严重站了起来,他离开了镜头。
毕森祈听到对面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知道他是去拿书包翻卷子了,他忍不住去想象严重的动作。
少年弯腰,修长的手指从包里抽出几张卷子,眼睫缓缓眨动两下,不说话还抿着唇。
严重回来了,他把手里其中一张卷子在镜头下展示,说:“那就先讲生物吧,这个简单,我讲慢点你应该能听懂。”
镜头里卷子上面红色的分数有意无意地出现,是满分呢。
“生物的最后两道是吧?你读题了的话我就不读了,把重要信息划出来……”
严重低着头拿着笔勾勾画画。
毕森祈也跟着低着头,但他没有卷子,余光注视着手机里的人。
严重的头发长长了些,看起来有点炸开的感觉,但并不影响他的颜值。
少年不是很白,但和其他班的那些体育生相比他还是白的。
睫毛有些长,给毕森祈讲题的模样很认真。
“听懂了吗?”他抬头了。
毕森祈也适时抬头看他,他点点头。
但严重将信将疑地又问:“真的吗?”
正待说真的懂了,严重突然说:“那你重复一遍我刚才说的内容和知识点。”
毕森祈:“???”
严重给毕森祈讲了一个小时的卷子,只剩下物理没有讲了,但思考片刻严重还是说:“明天你上课的时候好好听,没听懂回来我再跟你说,现在你先休息吧。”
挂了电话后毕森祈的笑容也随之消失。
“笃笃笃——”
他的房门被敲响了,他听到屋外阿姨的声音。
“先生,您的班主任要走了,择林先生让您去送老师。”
“知道了。”毕森祈一边应声一边起身。
打开房门后他看到楼下的两人站在沙发边上还在说话。
他下楼。
“送送老师,她要回去了。”毕择林只瞧了他一眼。
曹雪站在了玄关处,闻言连忙道:“不用了不用了,毕森祈你去写作业吧!”
但是相比听曹雪的话,毕森祈更乐意听毕择林的话,他笑道:“老师我送送您,不然吃个晚饭再走也行。”
二人一直客套到了铁门外。
曹雪打开了车门,突然毕森祈叫住她。
“老班,你没说我坏话吧?”
闻言曹雪也是有些不想和他交谈了,“说你逃课抽烟打架考倒数第一?跟你家长说这些倒不如让他们少给你点压力,让你按照自己的节奏走。”
曹雪上车了。
她降下车窗,最后看着毕森祈道:“好好学习,虽然读书不是唯一的出路,但能拓宽你的视野让你有更多选择。”
毕森祈也当然知道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他回了屋子。
毕择林又在看他的报纸了,“给你买的卷子,上次那套应该做完了。我不会管你,但你自己管好自己。”
毕森祈趿拉着拖鞋站在茶几前,他拿起那套卷子随便翻了翻,正打算上楼,毕择林突然叫住了他。
“昨天晚上干嘛去了?”他放下了报纸,虽然是坐在沙发上的,但他的气势一点都不低。
毕森祈没有说话,他低着头看着脚趾头。
“我虽然不会管你,但好像没人管的话你又管不住自己。别让爸妈担心。”
话音刚落毕森祈深吸一口气,他抬头看着毕择林说:“我能管好自己,但是能不能别提他们?我是死了还是活着和他们没有关系。”
毕择林没有说话,而是看着他。
半晌才道:“说完了吗?然后呢?这是你夜不归宿的理由吗?你能听懂问题吗?”
毕森祈呼吸一窒,他深吸一口气平缓心情。
“对不起,但我能管好自己。”
“……”
客厅里突然安静了,毕择林的脸明显沉了下来。
一时半会儿没有人开口说话。
毕森祈不知道为什么,毕择林突然生气了,他有些不知所措不明白自己该怎么做。
“你要是真的能管好自己你昨天会在哪里?我给你发了消息,你一条消息都没有回,我还得麻烦严家那小子看着你,你到底在装什么?”
毕择林的声音冷得毕森祈的呼吸都变轻了,他的心脏疯狂跳动,在脑子里咆哮尖叫。
“我说了我能管好自己!”
毕森祈突然吼了一句,他的眼眶发红,眼睛里出现了红血丝,待他反应过来他已经吼了这么一句。
他一时瞪大了双眼,有些愣怔。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变化,这是只有毕森祈一个人没有发觉的。
他突然有些害怕。
他红着眼眶抬头。
毕择林面色如常,他的手里拿着报纸,他看着毕森祈。
“你在想些什么?我给你带了新的试卷,记得做。还有,昨天你没回家,我希望没有下次。”
“……”
“……没什么,没……”毕森祈手里拿着那套新的试卷,他喃喃道。
他冲上了楼。
房门反锁,毕森祈拿着那套新的试题坐回了桌前,他翻开第一页拿起笔开始写。
可是他的眼眶越来越红,视线也越来越模糊,笔从手中脱落,两颗豆大的眼泪落在了手背上。
毕森祈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醒来之后天还没亮,但是客厅已经有了动静。
他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下楼,他在客厅转了一圈最终在厨房门口站定。
他看见一个熟悉的高大的背影。
毕择林穿着睡衣在那儿熬粥。
似乎发现了身后的少年,毕择林头也没回就说:“才四点多,现在去学校太早了。”
毕森祈没有说话,他看见毕择林回头看他。
他张了张嘴,声音轻得不像话,他说:“哥,我今天想请假。”
闻言毕择林没有动作,他只是看着毕森祈,等待他解释为什么想请假。
“我觉得,有点难受。”
“……”毕择林依旧看着他。
“需要我送你去医院吗?还是在家休息?”毕择林一边问一边继续熬他的粥。
毕森祈的呼吸很轻,他说:“在家休息。”
毕择林换了一只手:“嗯,过会儿我跟你班主任请假。”
他们突然没有了话题。
屋子里静了,只剩下粥咕噜咕噜的声音。
而毕森祈就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毕择林。
关了火,毕择林又搅了两下,说:“去拿碗筷,我煮了鸡蛋,要吃自己拿。”
他说着从走到冰箱边上打开冰箱门。
毕森祈拿了碗筷去盛粥,他哥拿了水果出来切。
今天是周五,一个星期中上学日子的最后一天,毕森祈破天荒的不是逃课,而是请假了。
毕择林去公司后他本打算回去再睡会儿,却发现再睡不着,索性爬起来刷了几套卷子。
累了就去后花园给花浇水。
春天虽然万物确实复苏了,但大多只发出新芽有了绿叶,并没有多少花,几乎所有的花都攒在了夏天,包括那些蝉鸣声与少年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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