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点火

天雾蒙蒙倾压过来,骤雨未歇,一颗颗气势凶猛地砸在已经浸湿的白色制服上,头发也被打湿成缕状,潮湿黏腻地贴着脖颈肩胛骨,不凉,却闷热地让人窒息。

暴雨,破事,坏心情。

压抑的怒火冒出苗头后越演越烈,快要吞噬斯柯尔的理智,抬手将手里已经被雨冲刷得焉坏的一束白月季摔进旁边的垃圾桶。

“嘭——”

转身小跑直奔大门。

人脸识别,推门,用力甩上,一气呵成。

进门一脚蹬掉鞋,脱下两双湿透的袜子,**着脚踩着冰凉的瓷砖往里走,到茶几边随手抽出两张纸巾裹了裹手机上的水珠,点开蓝牙,连接,又把退出去把消息通知都关闭,手一扬甩在拢成不规则图形的羊毛毯上,抬脚往浴室走。

“ A room in the desert,

Move through whatever,

Is it bad, I cry most days?

Human projector,

Heartache collector,

Kinda like my cry most days…… ”

缠绵氤氲的旋律,慵懒性感的低哑女声透过JARRE AEROBULL环绕在整个客厅。

GRAE的《Room in the desert》。

很小众的一首歌,但斯柯尔很喜欢,又丧,又癫狂,慢摇的鼓点,无法预判的下一个音符,让人容易颅内**。

斯柯尔舒舒服服泡了半个小时澡,吹好头发,顺手搽脸涂好身体乳,才回沙发拿起手机,打开有十几通未接电话还有几十条微信消息。

顿了两秒,断掉蓝牙,拇指略过绿色泡泡图标直接点进通话,点击最上面一个红色标志“ZZJ”拨打过去。

响铃两秒就接了,开口就是拷问,语气急,还不耐烦。

“为什么不接电话?”

斯柯尔没说话,跨动一步将客厅顶灯关了,只留了一盏梵蒂尼美式彩玻璃台灯,懒懒地窝在沙发上,用小毛毯把睡裙下大片裸露的长腿盖住。

她不出声,对面也不妥协,两个人就隔着手机屏幕无声对峙。

空气一点点凝滞,心口的燥热感还没完全下去,斯柯尔伸手捞过茶几上的一瓶雪碧,食指勾住罐环轻易单手拉开,汽泡“嗞”地涌出来,少许沾在没来得及挪开的指尖。她低头伸出一点舌尖舔上食指,又撤回改成吻合上罐嘴,轻抿了一口。

手机里突然传来一声轻叹,好像无奈,但又夹杂着难以让人忽视的怒气。

斯柯尔轻嗤了一声。

到底是得有个人先沉不住气,对面低下来声音,普通话夹杂着点粤语独有的吴侬软语味哄她:“妹妹仔,对不起,今天那个事是个意外,我没弄清楚情况,我到时候给楚楚道个歉再解释一下。”

一听见那两个字就来火,斯柯尔没忍住爆粗:“傻逼,你该来和我道歉吗?你真的想干嘛你心里不清楚?”

情绪激动过头,一下子没控制住音量,带着胃里残余的酒烧得柯斯尔喉咙火辣辣得疼,她觉得恶心,开口更直接:“以后别给我打电话也别找我,我不想看见你,你也给我离封楚远点,要不然我废了你,我说到做到。”

说完挂断拉黑一条龙,又点进微信发了条消息。

KEer:宵子说明天池照檐请客,晚上去Tsing 玩,我们抽个空闲谈谈。

对面没有及时回复,斯柯尔也没等,关了手机起身上楼回房睡觉。

……

第二天斯柯尔睡到下午一点多才起,醒来的时候感觉身上烫得要命,喉咙也干得厉害,吞咽都有明显的刺痛感,更是提不起一点力气。

她知道,应该是发高烧了。

坐在床上缓了好一会,掀开被子踩着地毯往书桌前走,拉开最下面一层的抽屉,拿出体温枪对着自己的额头一扫——

得,38.5度。

站在书桌前愣了一会才放下东西,从衣柜里拿了一件白T和黑色速干裤往房间的小浴室走。

怕加重感冒,只简单冲了个热水澡,又把水汽擦干,穿好衣服又拿了件黑色的冲锋衣外套把自己裹住。

收拾好一切给倪女士打了个电话。

“妈妈,我发烧了……”

“嗯,38.5度,吃什么退烧药?”

“不用过来,一点小病,你也不要跟爸爸说免得他担心。”

“好吧,那我晚上回家里住,不过要晚点,我和封楚他们约了。”

“好,拜拜。”

挂了电话斯柯尔随手拿了一顶黑色鸭舌帽戴上,往外走两步又折回来从抽屉里取出一张一次性口罩戴上,重新出门。

斯柯尔平常很少生病,家里备药备得少,平常也没有出门买过药,绕了很久才找到一家药房,简洁明了地说明自己的状况,拿到药付了款后直接走了,到附近的Eleven 7买了一瓶矿泉水,出来站在街边拿出手机开始打车。

她改变注意了,她要现在就去找封楚谈,就没有让一个臭男人一脚插在好姐妹中间的道理,晚一点都不行。

坏男人千千万,好姐妹可是沧海遗珠。

上车以后斯柯尔就把药兑着水吞了,点开那个备注为Chu的对话框,消息停留在对面凌晨三点回的那条——好,好好休息。

女生脸上唯一露出来的那双桃花眼轻颤了一下,眼神稍放空,似乎在沉思,犹豫了一会还是放下手机,准备直接去见人。

出租车停在了城西的宜津街,这里以前是很大的集市,后几年因为政府拆迁,重整街道,换成了一片老式小区,不过没有完全改造,还是留下了一些古老的岁月感,比如通往封楚那一栋的小道,是一处石板路,因为前几天都在下雨,现在上面布满着青苔和黄泥,还是湿润的,走上去很滑,斯柯尔的白鞋也沾上一些污渍。

看着很不舒服,斯柯尔心梗了一下,加快步伐走过这一段泥泞路。好在后面就是宽敞狭直的柏油路,走起来还算舒爽。

不紧不慢,斯柯尔准确无误地找到了封楚的家,抬手敲了两下门,目光紧盯着红色檀木大门上的倒福字,被口罩闷得有点气虚,呼吸一深一浅。

过了几秒,门里传来一声询问:“谁?”

斯柯尔言简意赅:“我。”意识到自己嗓子哑了,怕封楚听不出来,又添了一句“斯柯尔。”

门从里面打开了,穿着红色丝绒吊带裙的封楚亭亭玉立地站在门口,眉梢微挑,饶有意味地看着她,有点意外她的到来,但也没犹豫向旁边侧出身给她让道。

斯柯尔走进去,视线也紧跟着她,左右脚依次搭跟踹掉鞋子,换上她这里为她专门准备的那双拖鞋,踢踏着鞋走进去。

“聊聊?”斯柯尔开门见山。

一身红裙子的女生倒是不着急,慢悠悠踱到餐桌旁的立式台柜上,拿了一瓶红酒,又转身去厨房拿了两个高脚杯,一步一步,裙摆像步莲一样晃动,摇曳生姿,包裹着火辣的身材,浑身上下都写满着勾引,但是又顶着一张清凌凌的脸,任何一个五官拎出来都和性感搭不上边,英气,清冷,和她这个人一样,充满悖论的矛盾感。

“不想聊男人,聊点有意思的。”她把高脚杯放在透明的桌几上,用启瓶器打开红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又抬眼去看斯柯尔,“自己倒。”

“不了,发着烧。”

封楚这才意识到她的声音很哑,刚刚还奇怪她为什么要把自己全副武装成这样,眉头紧皱,把酒瓶放下就伸手去探她的额头。

“怎么回事?吃退烧药了没有?”

斯柯尔闷闷地应了一声,稍侧身躲开她的手。

封楚也没介意,自然地收回手,她知道这人不太喜欢别人碰她。

斯柯尔又把问题拉扯回来:“别跟周子矜再接触了。”

气氛一下冷下来,封楚意兴阑珊地转手摇晃着手里的酒杯,低头抿了一口,鲜艳的口脂在杯圈上留下一个暧昧的唇印,又满不在意地摩挲擦掉,翘着的二郎腿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

过了半晌才抬眼打量对面窝在单人沙发里的人,避重就轻地开口:“你担心的是我们俩的关系,还是我这个人?”

“都是。”斯柯尔回答地干净利索,直讳地回视她。

两个人就这样望着对方,一动不动,视线也不挪开半点。

最后还是封楚先开的口:“放心,我拎得清,”她停顿一秒,又冲她揶揄地眨眨眼:“他以为他在钓我,其实他才是被我钓的那个。”

斯柯尔不说话,还是静静的看着她。

都说高端的猎手一般都是以猎物的身份出场的,封楚是大她一岁的学姐,在文礼读的,斯柯尔在京附,两个学校离得很远,打车都要一个小时,按道理来说两个人应该八竿子打不着,但是有些人之间的缘分就真他.妈离谱。第一次见封楚的时候,斯柯尔才初三,是在沅花溪,因为私事和几个女的打了起来,斯柯尔从小学了很多项运动,身体素质也很好,也说不上是道德感很高的人,有火当场发,有仇当场报,没少打架,对付几个只会抓人拽头发的小女生还是绰绰有余,但是莫名其妙的,封楚突然就冒出来加入她一起打,斯柯尔是吓了一跳的,分了心,不小心被对方挠了好几下,更没想到的是这个妹子都不会打架冲进来就干架,还被抡了一巴掌,虽然最后还是两个人打赢了,斯柯尔那个时候正是青春期最憋不住脾气的时候,脸很黑,她当时觉得这女的真傻.逼,撂下脸就走了。直到高一下学期,跟周宵他们在一家KTV玩,她出来一个人抽烟看见了封楚,这人挂着一张顶清纯的脸,走过来把她嘴里的烟抽走叼在自己嘴里吸起来,斯柯尔当时心里再度觉得这个女的是个傻.逼,还没来得及开口呛人,封楚先被烟呛到猛咳起来,咳得眼泪都直逼眼眶,却还是勾起笑脸,晶莹的双眼望着她,也是像现在这样揶揄地笑,开口青涩又软地叫她“妹妹”。

放低姿态,主动示好服软,以猎物的身份先入为主,后来也成功地接近斯柯尔,两个人成了朋友。

可是,斯柯尔一直都是清醒的。

那都入局的两个人呢?都以为对方是猎物,到底是谁在演戏,谁又是认真的,谁又在帮着对方欺骗自己呢,谁都不知道。

斯柯尔也没资格做这个表面上的恶人。

她盯着对面沙发上风情万种的人,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什么。

有些错路,是人生必须走的,谁也帮不了,何况她也不是耶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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亢奋
连载中春日催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