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科林的警告，莱茵当然还想问细节，对方却不愿再说。
离开后，一连几天，莱茵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真的要躲着霍普金。他努力把自己困在工作事务中，白天前往市集、雨林，搜集本地植物。加上现在有了相机，咔擦咔擦一拍，效率大大提高。
而到晚上，待在房间里整理白天的资料，调整热带草药目录。
这天一大早，莱茵难得去趟星叶草药行看看，却发现有几个人堵在门口。
他们见莱茵拿出钥匙，便纷纷围上来。
“您是莱茵老板吗？”
“我这有个订单您要不考虑下？”
“诶，先来后到，我先来的！”
……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莱茵根本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时，奎恩及时出现，把莱茵从人群中拉了出来。
“你们怎么又在这？”
莱茵注册完草药行，租下场地就没剩多少钱了，正好聘请奎恩来当仓库管理员兼货运联系人，小西尔当交易员也挺称职，目前为止已经接了不少个人零单。
而最重要的账房会计则落到了孔雀弗雷迪身上。
莱茵：“怎么回事？”
“我们是来买洛卡果的！”
这次倒是异口同声挺齐的。
“洛卡果？”莱茵转头问奎恩，“我记得仓库路不是还有一些吗？”
「他可是熬夜一共画了40颗。」
“早就卖完了，剩下的都是要给明湾医院的。”奎恩说着，打开草药行的大门，把出入货的记录册递给莱茵看。
「确实，2天前就卖完了。」
话正说着，明湾医院负责收购草药的人来了。
“莱茵先生早安，还记得我吗，亨利。我当初给洛卡果做过鉴定，现在院长让我负责和星叶草药行的对接。”
奎恩倒是和他相熟的样子，早早就准备好了：“这里一共是30颗洛卡果。”
亨利只是翻开木箱看了一眼又迅速关上：“品质还是一级棒。”
其他前来购货的客人眼睛都看直了。
莱茵不由得纳闷：
按理说，一颗洛卡果少说也有750克，足够医院一周的用量，最近为何如此畅销？
拿完货的亨利却不急着走：“莱茵先生，院长还说想请您过去一趟。”
明湾医院是星叶草药行的第一位长期顾客，不管是交情还是诚信，莱茵都必须做到有求必应。
他二话不说，就跟着亨利一同去了。
可到了明湾医院，院长亚德里安却迟到了，不像他的风格。
几天不见，他面容憔悴，连黑眼圈都加深不少。
“莱茵，我找你来是想临时加购些洛卡果。”
“嗯？亨利不是刚运过来30颗吗？”
“不够。”亚德里安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最近得灰喉热的病人太多，药消耗得太快了。”
莱茵：“灰喉病？”
“简单来说就是吃了被灰雨污染的猪肉。最常见的症状是咽喉灼热，声音嘶哑，身体伴有发热，严重的患者还会腹泻不止。”
莱茵秒懂，是典型的食物中毒，不过和灰雨有关更棘手些。他联想起刚才在草药行的情况，估计这次是多发性的集体中毒事件。
“还要多少洛卡果？”
“一周内，50颗可以吗？”
莱茵倒抽一口凉气，这是要他画得手都抽筋啊。
亚德里安看出对方的为难，口气诚恳：“你也知道，我们是半公益性医院，得了灰喉病的劳工几乎都往这里送。现如今不是洛卡果的成熟季节，自由港的存量不多，价格却翻了倍。”
“我接受你的订单。不过按照市场波动，我这的价格也要涨20%。”
毕竟是做生意，莱茵不是慈善家。
“谢谢。”亚德里安松了一口气。
就算涨20%，也才刚刚到原来的市场价。现在洛卡果一果难求，莱茵迟早会爆单，现在能接单，完全是看在交情的份上。
莱茵沉思：“能不能先带我去病房看看。”
总觉得有些怪异。
“这次的影响范围比较大，所以设了特区病房。”亚德里安带着莱茵前往另一栋楼。
门口就有手持武器的卫兵站岗。
刚进大楼，一股浓郁的洗涤剂味道扑面而来，有个清洁工正在楼道里打扫地面上的污秽物。
莱茵瞟了一眼问道：“病人有呕吐现象？”
“患者刚来的时候都没这个症状，可是痊愈后反而一进食就会呕吐，还很容易渴。服用洛卡果配置的缓解药剂会好点，这样一来，消耗量就大了。”亚德里安看莱茵观察病房里患者的神情十分认真，忍不住问道，“我其实一直想问，你之前是医生吗，还是……药剂师？”
莱茵涉猎的知识面太广了。
亚德里安不会过问，这样的人才为什么会选择在自由港隐姓埋名。
他相信自己的眼光。
倒是莱茵，一时之间倒是不知道如何定义自己。
“曾经是吧……”
亚德里安诚恳地邀请：“那你有意向当我们医院的顾问吗……”
“我……”莱茵还没来得及回答。
“放我们出去……求求你们……放我们出去吧！……”
那些原本病床上的患者突然都堵在门口，他们面露惊恐，青一阵白一阵。
而在斜对角的角落里，有个身影正在剧烈呕吐。那人吐完之后，倒是没什么异常，他直起腰转过头来。
居然是玫瑰号上的劳工，也是莱茵曾经的「室友」——卡斯。
病房门一打开，其他患者纷纷逃到了走廊里。
“太恐怖了，他吐出了……虫……虫卵，白色的虫卵。”
莱茵皱眉，在得到亚德里安的允许后，他也一起进了病房。
“卡斯，果然是你。”莱茵走近，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赫尔曼，哦不，莱茵。我在船上听说了，是你的药方救了大家。”卡斯现在看起来挺正常的，只不过他想靠近莱茵时，还是被前来协助的保安架到一旁。
“干什么……放开我！”
“不要为难他。”倒不是莱茵讲情面，他只是怕卡斯情绪失控，再次呕吐。
很快，负责的医生也到场了，完全搞不懂现在的状况。
亚德里安神情严肃：“先把不明物体挑出来送去化验，看看到底是不是虫卵。”
可正当负责的年轻医生拿着样本离开，隔壁病房也传来惊恐的吵闹声。
莱茵离门最近，率先到场。
只见一滩透明的像水渍般的呕吐物中，有几只半透明的幼虫正在蠕动。它们体内的脏器清晰可见，像一枚盛满水银的囊泡。
“这里有孵化出来的幼体。”
负责的年轻医生脑门上都急出汗了：“按理说，这些患者已经痊愈，下午就该出院了，怎么会这样……”
莱茵：“这些病人最近吃的东西有什么特别的吗？”
亚德里安：“清汤燕麦粥，煮土豆或者土豆泥，牛肉炖胡萝卜汤，都是好消化的。这些都是医院标配，连医护人员都是吃这些的。”
负责的年轻医生连连点头，补充道：“其他地方还没有这样的病例状况。”
可谁知，此乌鸦嘴一出，医院的警铃大作。
莱茵：“怎么了？”
亚德里安扭头看向其他病区：“有紧急病况。”
年轻医生：真的不关我的事啊！！
莱茵：“你要是信得过，这里交给我。”
“那拜托了。”亚德里安看了一眼年轻医生，“凯尔，你来协助。”
凯尔一头雾水，面前这个陌生男人是谁啊，为什么院长把他扔下就走了。
“可是……”
话还没问完，亚德里安的衣角已经消失在走廊拐角。
“凯尔？你是这里的巡床医生，把两天的情况再仔细复述下。”
“好……好。”凯尔感受到强烈的压迫感，但还是有条不紊地作了说明，“……情况就是这样，两个病房的患者都是从矿区送来的劳工。”
“好，谢谢。”莱茵抿唇，他想了几秒又迅速回到之前的病房，找到卡斯，“你们在矿区工作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什么事情都可以。”
卡斯老实地坐在床沿。
“那倒是也没什么奇怪的，不过总是很渴。每次去喝水，监工老以为我偷懒，啊等我出去一定要投诉他！”
莱茵自动屏蔽卡斯的喋喋不休。
「看来，这些患者被送进来之前，就已经有口渴的症状。」
他突然问道：“凯尔医生，如果是你，怎么治？”
凯尔想了想：“通过呕吐，让他把虫卵都排出来？”
“治标不治本。”莱茵否决了这个想法，继续吩咐：“帮我准备几样药材，苦艾6g，蕨根4g，大黄根5g，薄荷和洋甘菊各2克。另外还要20ml的蜂蜜水。”
“这……你说的这些，我只听说过苦艾、薄荷和洋甘菊，而且他们都不是药材啊。”
“那就你说的3样，能不能找到？”
“能。”
“那就别废话，快去。”
莱茵推了他一把，凯尔回过神来时已经到了医院花园里。
而莱茵趴在地上，拿着纸笔，闭眼努力回忆。
大黄根……
大黄根是粗大的根茎，通常是不规则的长条形块，直径能有 2～4厘米，看起来敦厚结实。
切开后，切面泛着棕红与暗黄交错的纹理，空气中混着苦涩气息——提醒着莱茵，这是一味既能救人，也能害人的猛药。
凯尔跑得满头大汗回来了：“只找到新鲜的，可以吗？”
“有总比没有好。”莱茵也准备妥当，“等会你送去煎药房，水量600ml煮沸后，小火20分钟，然后拿到这里来。记住了吗？”
“记住了！水量600ml煮沸后，小火20分钟。”
“很棒，去吧。”对于聪明人，莱茵总是不吝啬夸赞。
而在空下来的时间，莱茵也可以继续为卡斯诊断。
卡斯：“你刚才画的画，变成植物长出来了，然后你切下一块块茎，递给了凯尔医生。”
“是的，你没眼花。”莱茵并不是第一次暴露自己的能力，但情况紧急，也顾不上别的。
“太神奇了。莱茵，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卡斯一掌拍在莱茵肩膀上，“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
莱茵：“说说你吧，这里没人了，在矿洞里到底看到了什么？”
[眼镜]呜呜呜，都没有人想评论评论吗[可怜][可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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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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