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天蒙蒙亮时，奥林中央市场的小摊贩已经陆陆续续到场。有人推着木车，有人背着麻袋，鞋底在潮湿的石板路上“嗒嗒”作响。
这些商贩们每天起早贪黑，行走匆忙，在摊位边嚼两口黑麦面包，再灌下几口冷水，就算糊弄了早饭。
忽然，有人停下手里的活，鼻尖微微一动。
“什么味道，好香啊。”一个支着蔬菜摊的女人惊讶地说。
“来一瓶吗，喝了能精神一上午。”一个男人背着竹篓停在路中间。
女人皱着眉：“有这么厉害的功效，是饮料还是药剂？不便宜吧。”
“功能性饮料，自由港的渔民们就爱喝这个。喏，你是今天的第一个顾客，便宜点，只要2卢克。”
“倒是不贵，给我来一瓶试试。”女人半信半疑，却还是接过瓶子抿了一口。
片刻后，她的眉头舒展开来，入口有凉意，但整副身体很快就暖了起来，“我家孩子冬天总是喊脚冷，喝这个说不定有用，再给我来两瓶。”
现在街巷里的顾客还不多，附近的商贩也有空闲，三三两两受了吸引走过来看热闹。
“给我也来一瓶！”
“那我要两瓶，给我妻子尝尝，嘿嘿。”
……
男人竹篓里很快就空了。
人在得不到的时候，心里更蠢蠢欲动，立刻有人问道：“你明天还来吗？”
“要想买，直接来奇物旧货廊二区17号商铺，茵叶草药行有售。”
“还是这个价格？”
男人殷勤地分发名片，笑着回答：“当然，还是这个价格。”
而没过多久，茵叶草药行门前的风铃清脆作响，第一位客人推门而入。
他先前还有些不确定，但看到正中央的柜台上摆着两只硕大的玻璃瓶，琥珀色与淡粉色的液体在晨光下泛着光泽。
有个好看的男人正拿着长勺，当他轻轻搅动时，因加热产生的泡沫浮了上来，立刻散发出薄荷与柑橘交织的清爽香味。
另一边，炉子上另外又煮了一大罐，盖子微微翘起，正“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
还没等顾客问，立刻有个十几岁的男孩走了过来：“您是来买卡乐水的吗？有柑橘味和草莓味，都可以试饮。”
“价格是？”
“小瓶2卢克，大瓶5卢克。”
“倒是和商贩说得差不多。”顾客嘀咕了几句，爽快地要了一杯试饮，“那请给我来杯柑橘味的。”
站在柜台后面的男人拿起银勺，先从大玻璃瓶里舀了一杯琥珀色液体，随后隔着防热布提起铜壶，又混了份热饮。
顾客接过小玻璃杯，浅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轻轻荡漾，散发的香气，让人十分舒心。
他仰头喝下后，更是连连称赞，痛快地买了两大瓶回去。
等顾客离开后，背影也瞧不着了，那男孩才举起激动的小拳头。
“莱茵先生！我们做到了，今天的第一笔入账。”
站在柜台后的莱茵面上虽然无波澜，但心里其实也大大松了口气。
“还要谢谢皮尔德，一大早在街巷里兜售、宣传。”
一整天下来，茵叶草药行招待了15位顾客，共有120卢克进账。
莱茵见小西尔翻着账簿来回地看，难得地拿他消遣：
“来来回回地，你倒看不腻。”
小西尔摸着早已干透的墨水字迹，回道：“那可不一样，那是茵叶草药行在中央区的第一笔营业额，意义重大。”
“会好起来的。”
小西尔忽然站起身：“明天的卡乐水要不要多准备一点。”
莱茵却摇摇头：“今天的量足够了，不过倒是有其他东西需要你再准备下。”
等到了第二天，茵叶草药行刚营业，就有人上门来，而且都是昨天的老顾客。
只不过今天的柜台上除了那两只醒目的大玻璃瓶外，还多了几本书。
“咦？昨天还没有这个——《自由港草药目录》。目录怎么这么厚……”
顾客翻开深绿色的封面，书页中不仅列着草药名，还详尽介绍这些草药的用途，吓得他立刻合上，背上瞬间冒了一层冷汗。
「难道这是老板故意放在这的，想要讹我？」
可怕的念头一旦冒出，他越想越觉得合理，抬头时正好对上小西尔炙热的眼神：
“我……我是不小心……”
“这是本店的目录，您可以随意翻阅。”
“不买也可以翻？”顾客睁大眼睛，连连确认，“在其他草药行，只有高级会员才有资格查看这样机密的资料。”
小西尔从柜台上取下目录册，亲手递过去：“在本店，进来的都是顾客。”
这让对方有些动容，他不是没去过其他草药行或者香料行，一听说自己只是买些便宜香料，态度立刻变得敷衍。
如果去绿冠商会订购，虽然方便，但加上手续费又不划算。
“我自我介绍下，我叫西奥多，在隔壁街巷开了家餐馆。昨天听供货的商贩提起，这里有不错的饮品，买了点试试。果然入口清爽，昨天忙了一天也没平时那么累。”
“那您今天来，是想再买些卡乐水？”莱茵从柜台后面走出来，他今天特意换了件及膝的白色外套，衣角在步伐间轻轻摆动，衬得整个人更为挺拔。
西奥多：“您是店主？”
「这么年轻？」
可当莱茵接连介绍，自己也是一名药剂师，同时商铺里的目录也由他亲自编写时，西奥多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抬起头，望向莱茵，试探着问：“如果价格合适的话，我想定些迷迭香、薄荷。”
莱茵神情自若：“当然，不过我必须说明，目前我们没有绿冠行会的认证，之后也不会去申请。”
西奥多这才想起，目光往店里快速瞟了一圈。
「其他草药行如果有资质，一定是挂在最醒目的位置，这里确实没有。」
“我能问问原因吗？为什么您不打算去申请资质？”
莱茵如实言明。
绿冠行会的认证代表了某种行业标准，但同时在草药、香料的销售目录上有所限制。
“我对商品质量有信心。而且最现实的情况是，我从自由港带来的商品，其中有70%都不在那本目录上。换句话说，为什么我不能建立新的行业标准？”
西奥多抿了抿嘴，有些犹豫：“我们只有过一面之缘，其实有些话本不由我来说……但做生意讲究供货市场，如果自由港本土的草药没人买账呢？”
莱茵伸手指了下身后硕大的玻璃瓶：“别忘了，我还是个正经考过执照的药剂师。如果人们没需求，我就创造需求。”
西奥多恍然大悟：“难不成卡乐水的配方里就包括自由港的草药？”
话说出口，他惊觉失言，实在不该打探药剂师的配方。
好在莱茵并不在意，甚至提议合作：
“您要是有兴趣，可以一次性花500卢克，获得卡乐水的售卖权。”
西奥多愣住了，显然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提议。
店里一时间静下来，柜台上的玻璃瓶里，草药浸泡的液体泛着淡淡的绿光，香气却愈发勾人。
西奥多喉结滚动，显然心里还惦记着昨天那股回甘的味道。
既然他能被卡乐水吸引，那么其他人也会。
长远来说，如果他的餐馆能尽早销售这种饮品，对带动其他货品也有帮助。
在足够长的沉默过后，西奥多忽然笑起来，伸手拍在那本目录上，像是立下了某种赌注：“我信你，我们现在就签协议。先定2个月，不，定4个月的。”
一旁的小西尔早就准备好了：“西奥多先生，请跟我来。”
等奥西多签完协议，从商铺后室出来时，发现有两名年轻人正跟莱茵聊天。
“莱茵讲师，您怎么在这？”
莱茵：“这家是我的草药行，今天刚好试营业。有想买的，给你们打八折。”
西奥多有所猜测，但还是偷偷拉着小西尔问道：“莱茵先生还在学校教书？”
小西尔自豪地介绍：“他是中央第一高等学校的选修课讲师。”
“真的……太让人钦佩了。”
西奥多在回餐馆的路上，还在反复复盘，不过他可以百分百肯定的是，这笔生意算是做对了！
而茵叶草药行内，那两名学生也一脸惊讶，但稍加思考又极其合理。
他们是在报纸上看到店铺试营业的消息，中央区卖自由港草药的店铺本来就少，加上又是新店。但得知莱茵就是店主，二人就安心多了。
“莱茵讲师，我们是看了您给的资料，对其中几种草药很感兴趣。”
“对！我还想尝试调制自由港本土版的卡乐水。”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又来了几个学生。
今天是周日，平时参与封闭学习的学生才有时间四处逛逛。
莱茵虽然不喜与人交际，但一旦和他的专业扯上关系，又是一帮好学的孩子，自然地讲起了小课堂。
大家目的相同，在这里不分金徽、银徽还是什么白徽，都是他的学生。
其他来店顾客原本发现，这家店没有绿冠行会的资格认证，准备离开。但见此场景又好奇地听了一会，心中的疑虑反而打消不少。
“要我说啊，去绿冠行会下订单，其实也都是些没拿到资格认证的商户在供货。如果真的质量可以，在哪买都一样吧。”
结果，还真的有顾客大着胆子，买了些样品回去。
一天下来，去除西奥多的订单，倒也有1000多卢克入账。
莱茵大手一挥：“明天就招个伙计吧。”
不过伙计没还没来，倒是又有「贵客」登门。
“霍普金？你来干什么，今天已经打烊了。”
霍普金一手压在门框上，扬起手里的文件袋：“你的生意做完了，现在来谈谈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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