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光棍吓得屁滚尿流。
醇正的灵龙气息,使东海龙主极速赶到深巷。
小敖游还不太明白,老光棍对他做下何等恶心事。见到突然出现的爹爹,喜笑颜开抱住大腿想寻求安慰,庇护。
却得来个响亮耳光,“没用的东西!”
空气里弥漫的腥臊味,令东海龙主斜长的眉毛狠狠拧绞在一起。无数句难听的谩骂,砸得小敖游呆若木鸡。
抽泣声戛然而止,乌溜溜的大眼睛中满是不可置信。
他从出生到四岁,在东海龙宫备受宠爱。
可四岁以后他还未觉醒灵龙血脉,东海龙主疑心他不是亲生儿子。
勒令敖游娘亲,对敖游非打即骂后,将人丢到凡间。所以敖游痛恨娘亲,却敬重爹爹。
直至今日爹爹大发雷霆,小敖游如遭雷击。
东海龙主才不管这么多,握住小敖游的手,一刀一刀剐下老光棍的皮肉。
而后将小敖游重新带回东海龙宫,并将深巷这段记忆,封存在玉骨扇中。命令小敖游时时刻刻戴在身边,警醒自身。
成为强大,强大道无可匹敌的人,才不会受欺负。
一晃过去多年,慢慢长大的敖游,渐渐地意识到,深巷那夜所受到的屈辱是何意义。
夜夜噩梦缠身。
为了摆脱那种窒息,绝望的恐惧。敖游开始和东海龙主一样流连花丛。
试图用身体上的快感,来麻痹痛苦的心灵。
直到他遇到忍冬,一眼惊鸿,这才有所收敛。可惜老光棍对他的影响太大,尽管在努力去忘记。
但噩梦是摆脱不掉的,行鱼水之欢麻痹心灵,是敖游能找到的,唯一可以暂时甩掉噩梦的解药。
所以,他成了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忍冬,身体却又不断出轨的浪荡子。
他能怎么办?该怎么办?
没人教过他。
*
鬼泣陵无云无月,黧色天空满坠星点。头骨发出的咔咔声,将岁禾从不堪的记忆中拉回。
她合上折扇,脑中一片空白。
没有人在意陵中所有头骨,两个眼眶里的红光,正一点一点向一颗形似人形,长满青苔的怪树汇聚。
死寂的人形树,慢慢,慢慢将满头枝丫朝向岁禾所在方位。
“你……”冲出花囊的敖游夺过玉骨扇,不敢多说一个字,多说多错。
满是粘液如鹰钩般的手,钳住岁禾脖子,将要起身的岁禾重重按回地面。砸塌一片开着蓝色小花的绿草,草汁清香飘开。
“谁准你碰我扇子?!”
冰蓝色如有水流动的龙角,从敖游额角冒出,快要戳进岁禾额头。
“……”岁禾张了张嘴,视线撇眼赶过来制止的众人。收起眼底悲哀之色,恶狠狠改口,“不知好歹的东西!”
她抓住脖子上越收越紧的手,涨红的面色有所缓解,“帮你捡东西还帮错了。”
敖游错愕瞬。
可他看见岁禾眼底有怜悯,他最不需要,最讨厌的便是旁人可怜的眼神。
那种眼神是刺向他心中的尖刀,只有他能感受到的尖刀。
眼底泛起薄红,眸中杀意更甚,手下力道更重。
“老子嫌你手脏……”
话未说完,虐打完筋丝后将其斩断的拂渊飞身而来,抬脚落在敖游肩膀。
他随敖游一同飞出几米远,手中的刀刃没有丝毫犹豫,划过敖游脖侧青绿色的脉搏。
鲜血几乎喷射而出。
“老子是你救命恩人。”生命极速流失,敖游恢复些理智。额头龙角消失,他捂住如泉眼般冒血的伤口,“……两次……”
一次是拂渊被肢解后。
另一次是敖游刚刚被丢到凡间,凭借一身锦衣过了几月好日子。
在他还富有的时候,在酒楼外遇到,为了三文钱请大夫给娘亲诊脉,而自愿被一群大些的孩子,当狗骑的小拂渊。
小敖游负手而立,看了场笑话。最后在小拂渊求大孩子们,将先前说好的三文钱拿出。
结果得到一顿嘲笑暴揍后,用几块碎银砸破大孩子脑门,哼着小曲离开。
小拂渊在大孩子们疯抢碎银时,拿走属于他的三文钱。就是这早早拿到的三文钱,让小拂渊提早回家。
发现了正在上吊的娘亲。凌云星见到被人凑成猪头的儿子,心软放弃寻死念头。
娘俩凑合着,过了一天又一天。
“如若不是这两次,你早该到阴曹地府报到。”
滴血魔气刃抵在敖游心口,拂渊阴沉视线对上敖游不以为意的眸光,更加晦暗。
敖游心里门清,拂渊在没弄清楚他憎恨岁禾的原因前,不会对他下死手。
拂渊更清楚,敖游心中所想。
他们是志同道合匡正三界的好道友,也是随时可以反目成仇的操盘人。
两眼放红光的满树头骨,渐渐暗淡起来。
人形怪树默默注视一切。
“他俩两个得疯病了。”
搀扶无虞游出粘液的风帆,顺嘴感慨。又顺手拦下,斩断腐尸花根茎,要去当和事佬的祈苍,“有小师妹在,我们不用管。”
“我们必须先找忍冬来点水,冲干净一身粘液。”
两颊酡红未散的无虞,阴恻恻白风帆一眼。转回望向拂渊那刻,铅灰色的眸底有狞恶笑意。
“冬冬龙,快快喷些水帮帮我们,冲干净一身粘液,难受死了。”
风帆毫无所觉,带头狂奔到忍冬身边。她正在一个一个检查那些昏迷的女人们。
冬冬龙?忍冬唇角一抽。
认命地为几人放水冲洗满身粘液。
另一边,缓过劲来的岁禾干咳几声,连忙跑过去抱住拂渊腰身,“我没事,我没事。”
“没事?”
与人无声对峙的拂渊骤然松开敖游,转身捏揪住岁禾脖子上的皮肉,“那这红痕是自己长出来的?”
岁禾哑然,内心清楚是她贸然看了敖游最不堪的记忆,错在她。
可这事,她不能告诉拂渊。
观敖游失态的样子,在场诸位恐怕无人知晓玉骨扇的秘密。
念及此,回忆起敖游在蒹葭园的怪异。念头骤然通达,怀疑敖游莫不是想来鬼泣陵找传说中的忘忧花?
“你在走神?”拂渊收着力道推开岁禾,“走神怎么帮想弄死你的人开脱。”
“不……”
岁禾拽住他的衣袖,吞吃完回气丹,踉跄起身的敖游专挑这时候,攥住岁禾手腕将人往身边带几分。
深邃的眸底全是“你懂得,我们谈谈”。
事有轻重缓急,纠结再三的岁禾松开拂渊衣袖。勾勾他的手指,将治疗内伤的药瓶塞进他掌心。
干脆果断随敖游步伐,走向远处。
离开前,敖游对上拂渊视线,眸中满是挑衅,得意之色。
呵!
拂渊眉眼下压,摩挲摩挲手中白瓷瓶。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中,有情人花千日红浮现。
天晓得他多想催动掌中千日红,牵动岁禾体内千日红,弄的她生不如死,只能乖乖回到他的身边。
然而,他总是低估他对岁禾的爱。
拂渊是舍不得岁禾受疼难过的。
可岁禾总看不见他掏心掏肺的爱,总在有意无意的伤害他。
溢出的爱得不到应有的回应,只会让拂渊的偏执,占有欲更甚从前。
他倏地抬手将白瓷瓶,砸向远处岁禾身边的怪树。白瓷瓶直接击穿水桶粗的黑树干。
在撞到第二棵树,嘭地一声炸开。
碎瓷和药丸四溅。
岁禾侧眸扫向白瓷瓶袭来的方位,哪里还有拂渊身影。
只有在怪木参天下,于绿草中轻轻晃动的蓝色小花。
*
“只有你死,我才会放心。”
敖游俯瞰满地碎瓷,眼中闪过报复的快感。摇开玉骨扇,周身杀意不在掩饰。
“我自认为没有得罪你的地方。”岁禾自觉落下隔音罩抱壁冷嗤,“唯一能想到的便只有,你是因为那时拂渊没有救你,为报复他而针对我。”
摇扇的人轻蔑发笑,岁禾凝重开口,“我不管我猜测的对否,也管不了你想报复谁的心。”
她避开敖游视线,转而放眼远眺这边满是红草的旷野。
“但我可以帮你寻找传说中的忘忧草,让你有忘记那一切的权利。”岁禾转身,还在偶尔滴落粘液的裙摆贴在小腿。
“而我也会找魔族秘术,消除我在玉骨扇中看到的一切记忆。”
“条件是,别再当着拂渊的面,对我怀有明显恶意。憋不住来找我打一架都成,就是别再碍拂渊的眼。”
“还有,你最好找忍冬将一切解释清楚。”
“你什么意思?!”不屑的敖游大力推搡岁禾肩膀,岁禾后退脊背撞到树干。远处人形怪树,猝然抖动满枝绿叶,哗啦啦掉落满地。
“老子说出来岂不是直接承认自己是恶心货!脏货!烂货!”
他情绪十分激动,愤怒的双眼中掩盖不了悲伤底色。
“你他娘让忍冬怎么看我?”
“那你就该把嘴缝住,一直让忍冬误会吗?若我估算不错,东海,北海的人没来不周山凑热闹,是因为在筹备你和忍冬的大婚。”
“你该给你自己放下过去,给忍冬一个选择的机会。”
“还有。”岁禾一把推搡回去,“受害者从来不脏!”
“三界无道,使竖子成师,教诲世人。你真正该报复的对象是说你脏的人!是说受害者有罪的人!可你在作何?”
她揪住敖游衣领,狠劲儿将人搡地上,“从头到尾都是你自己把自己看扁了!”
“你空口白牙一张嘴,说让我放下我就放下?”敖游扬拳袭想岁禾面门,“我凭何放下过去?我放不下!”
岁禾旋身躲避,抬腿便是一脚。
“别他娘用大道理来堵我,你岁禾有什么资格?我劝你放下罪神山的仇恨你放得下吗?”敖游抬臂挡住飞来一脚。
“等你在小时候也遭过老光棍侵犯,同我感同身受后,再他娘来劝我!”
两人从地上打到天上,噼里啪啦炸雷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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