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求你……”
白秋水泪眼朦胧仰视,完好无损的岁禾。眼中闪过一丝阴毒,哽咽几声,心一横。
膝行着逼近岁禾,双手扶住,也禁锢住她的双腿。长长的指甲,带着裙裤深深嵌进岁禾肉里。
而后哀哀痛哭。
那响动,玉女阁上下九层都可听闻。
周围士兵训练有素,一个个埋低脑袋。楼上几人,听闻动静,鱼贯下楼。
挽住老医师胳膊,准备确认他手势的岁禾,听出白秋水的声音。嘴比脑子反应快,说道:“求我作甚?”
她并不好奇白秋水为何会在此处。
因为一直贴在岁禾身后的浮生,已经将拂渊在房梁,听到的一切告诉了岁禾。
当然还有,拂渊屠村,岁禾被婴手墙重伤昏迷。
然后拂渊怎样怎样,英雄救美,而后被人带回清都城的“事实”。
白秋水支支吾吾,“求你成……”
话未完,岁禾想起那一剑之仇。直接打断她,“等等……”
“浮生!”
声音响起时,浮生瞬移到岁禾摊开的掌心中。
而后,岁禾握紧莲花样式的剑柄。锋利冰冷剑身,擦贴着心脏,贯穿白秋水的身体。
“先前事急从权,没报这一剑之仇,今日我们这笔新账,算是两清。”
接下来,便是陈年老账。
白秋水以前可没少阴她。
在岁禾的观念里,你给我一剑,我再还你一剑。仇怨便可这样,你来我往的消失。
从未考虑,他人向她挥剑的原因。
白秋水以最完美的姿势,瘫倒在楼梯。满脸不可置信地痛苦抽泣。
岁禾用她白里透红的脸,擦着浮生剑刃上,鲜红的血液。
“好了,现在讲讲你所求何事?”
她倚着满是徘徊花的楼梯扶手,半边脸沐浴在阳光下,半边脸留在阴影中。抬起双指慢慢抚摸,浮生带有睡莲花纹的剑身。
浮生害羞地低声嗡鸣,剑身隐隐有发烫迹象。
等了半晌不闻白秋水声音,反手挽出一个剑花,“我刚才是捅到你嗓子眼了吗?”
随剑而起的风声,在白秋水耳边响起。她喘着粗气,将血迹恰到好处地抹涂在,眼角鼻梁处。
极具攻击力的五官,瞬间败下阵来,有了楚楚可怜的味道。
“噗嗤——”
未等白秋水拿腔作调的说话,风帆的笑声便从楼梯上层传来。
他两眼放光,上下打量岁禾。一口气跃下三四个台阶,眼看就要飞扑到岁禾身上。
拂渊伴随一阵黑紫色的魔气,突然横亘在岁禾身侧。
几人一眼察觉他成了堕神,合理将这认为成,走出黑渊的代价。
他们不是那种对魔有天然偏见之人,与往常一样客客气气地,向拂渊颔首示意。
唯有连曦考虑到拂渊能力,可能有所消减,为两城百姓愁眉不展。
但还是规规矩矩,依照礼节作揖轻唤,“神尊。”
此声神尊,将拂渊架上高位。他不得不,帮助连曦救城。
眼见拂渊没有搭理她,面色泛红,恍然大悟怯怯道:
“阁主说的那位屠村的拂渊,竟然真是您。先前我不曾相信,怠慢了您与阎主。请神尊勿怪。”
她唱着她的独角戏,拂渊仿若未闻。
以前“神尊”是枷锁,现在没了,他一点不想同旁人虚与委蛇。
风帆呵笑,睨着拂渊对岁禾,老母鸡护崽似的动作,狠狠撇嘴。正要叨叨叨,却被身旁的明羡之拉住。
“他们夫妻俩的事情,师弟就不要胡乱凑热闹了。”
说话的人笑着,言语之中略含警告之意。
风帆委屈地缩在一旁。
剩下那几人,则是将眼神停留在,岁禾一双不聚焦的双眼。
全然没有在意,她全黑的衣裳。更无人问她刺伤白秋水的罪。
拂渊用余光,撇眼目露担心的明羡之。收走岁禾手里发烫的浮生。
“谁允许你这么玩剑的?”
语气责备,眼神里却是纵容。
浮光知道正主回来了,立刻变成黑穗垂珠链。
下意识往拂渊耳朵上挂去。飞到一半,身形顿住。悻悻缠上拂渊手腕。
岁禾在听到,拂渊声音的那一刹那,瞬间楞了神。
脑海里播放着,他们以往的回马灯。
多想抱着他激动大喊;想诉说对他的愧疚,思念,爱恋;想大倒苦水,倾吐在罪神山的不易……
可三界有谣言,谁沾罪神山谁死。
所以,话到了嘴边却只是一句,最寻常不过的,“哦。”
“我自己允许的。”
她笃定拂渊待她好,是在布局,要报当年的一剑之仇。
她始终认为,伤害拂渊的只有新婚之夜,那无情的一剑。
没有人能没脸没皮到,被人捅了,还上赶着谈爱。
拂渊如今,以身入局的报复回来也好。
岁禾不打算对拂渊解释,当年伤他的原因。她欠拂渊的一剑,必须还。
而且,她的往后余生,只为替真神正名,复仇而活。要与整个三界为敌,死状必然惨烈。
没必要解释,做无谓的纠缠。
装傻充愣,还能弥补些遗憾,让幸福的蜜罐迟点碎裂。
“自己允许的~”
拂渊察觉岁禾情绪不对,故意模仿她说话。惹她唇角上扬后,扶住岁禾引着众人,走进七楼,早就排布好位置的雅厅。
厅位在楼梯口右侧,正正好八个位次。
几人心照不宣地跟随。
士兵被拂渊强大气场镇主,似拦非拦地看着拂渊。结果被连曦一个眼神劝退。
要晕不晕的白秋水,则是被士兵掺着,瘫坐在有西域风情的地毯之上。
连曦怕得罪的拂渊,没敢给她赐座。
拂渊未曾就坐雅厅只有一座的主位,而是和岁禾同坐于,客位左侧。
连曦惶恐非常,与他人同坐客位。
“眼睛好些了吗?”
拂渊端起桃花玉茶杯,玫红色的茶汤表面,飘着一层打转的七彩油光。
扑面而来的热气,有馥郁的花香味。
他不动声色地放下茶杯。
根据这些天的治疗,他推测岁禾的眼睛,应该可见模糊光影。可依照方才走路的情形看,有些不对劲。
“好了一点点,然后又不好了。”
岁禾学着以前,纯真无邪的样子抱怨,但终究缺了些味道。
“怎么回事?”
拂渊凌厉眸光看向,雅厅外面,丧眉搭眼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老医师。
他立刻跪伏在地,“饶命饶命……是老朽方才施针手抖,扎错了穴位。这才……”
后话他没敢说下去,但众人都已猜到。
话落,白秋水虚弱的说:“我应该能治好岁禾姑娘的眼睛。”
“留你到现在,也就这点用。”
拂渊轻蔑地扫过白秋水。
她含泪回望。
在士兵的搀扶下,细细查看了岁禾的双眼。“她是受到刺激,心绪不宁,导致短暂性失明一直不见好,诸位无需担心。”
话音落下时,肃静的雅厅,气氛松快不少。
“我有一药方,可治外伤,静心气。配合针灸,不出三日,她眼疾定可痊愈。”
白秋水跪在岁禾脚边,摸着孕肚,难为情道:“但我有一个对你来说,微不足道的小小请求。”
“让我猜猜看。”
岁禾饶有兴趣道,在白秋水接近时,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鬼气。
“你是想让我退位让贤,给你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哈哈……”
风帆没忍笑出了声,白秋水想说的话,全被岁禾说了。
她只好呜呜咽咽道:“我记不清前尘往事,只听旁人道……我是为了……”
白秋水将目光投向拂渊,“为了他殉情,所以我想请求你,不要插足我们。”
她拉住岁禾的手,放在她的孕肚上,“你瞧。我不曾骗你,我即将临盆。”
雅厅气氛瞬间凝固。
风帆为了不笑出声,手都咬出了血。
沉默的岁禾更是,直接被气笑。
抚在白秋水孕肚上的手,正要抽回去时,一只紫红色的婴儿手,从白秋水肚子伸出来。
去抢夺岁禾腰间的阎主令牌。
早就有所防备的岁禾,拿起方才折断的花枝,渡以木元仙力,化作绿色短剑。
斩断婴孩,突袭而来的手。
婴手摔落在岁禾腿上,仿佛感知到危险。五根手指扭曲地旋转一圈,眼看就要逃走。
岁禾闻着婴手身上鬼气的味道,一把拽住它,甩给拂渊。戏谑道:“你儿子。”
“你想要?”
拂渊反唇相讥。起身躲开,侧看一眼窗外鬼气森然的天空,守护神似的立在岁禾身后。
小手唧唧怪叫,在地上胡乱攀爬。
众人立刻做出防备状。
唯有白秋水吓的六神无主,方才说出口的话,像一记耳光,狠狠打在她的脸上。
这时,敖游抱着肚子变幻成,各类怪异形状,痛到晕厥的豆蔻,从窗户一跃而进。
扫视一圈雅厅众人,却独独将目光,刻意跳过忍冬。
遗憾道:“看来我来迟了,错过了一场好戏。”
他将豆蔻放到白秋水身边,“两位怀的应该是一个种。”
嘿嘿嘿的怪异笑声,从两人的肚子里传出的瞬间,雅厅外响起,一声又一声的婴孩啼哭。
围住清都,凤凰两城的小手们,从掌中吐出舌头,带出血雾,遮天蔽日。
逐渐西沉的太阳,仿佛被人操控。以流星般的速度下落,消失不见。
城中暗无天日。
但城中人仿佛早有预料,在潘牧与阁主的带领下。点亮各处灯笼,火把。
城内亮如白昼,仿佛被佛光普照。
两座没有五官的金身大佛,在玉女阁,涅槃楼外围破土而出。
长成比两楼高一头的状态后,一个呈现出飞天状,一个垂首作合掌礼,将两座建筑围护起来。
那些曾经试图破婴手墙而出,结果惨死被清道夫,烧成灰。再被倒卖进,城内各个寺庙,当炉灰的人。
在血雾出现的刹那,于灰堆中复活。状态是死去时,被挖空内脏的样子。
他们见人便咬,专门掏人五脏庙吃。
被吃完五脏庙的人,又会去吃别人的五脏庙。出现人传人的现象。
雅厅内的众人,还不知晓。
因为,他们面临着更严重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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