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沉甸甸的金条给足的底气,
几位夫人稍作商量,罩上幕篱,意气风发地出门去了。
不到两个时辰,小将军府便已焕然一新。
家具、盆栽、各色物什流水价送将进来。
管家、随侍、丫鬟、仆役、花匠一应俱全,宅邸中每个人都在奔走、忙碌。
院落里,温峤和许翊好似两块磐石,在湍急的人潮声浪间,稳坐如钟。
温峤换了一身月白色的常服,一边不动声色地喝茶,一边暗中观察着身旁的许翊。
这家伙五官倒算是利落俊朗,总是眉眼弯弯,也不知成日里在打什么鬼主意。
此人,似乎正在发癫。
捏着杯盏举起,却是不饮一口,
时而敛眉摇头、时而轻声喟叹、时而眉心紧蹙、最后圆睁双眼开怀地一拍大腿,将正屏息凝神、微微侧脸窥探的温峤吓得寒毛倒竖。
温峤霍得站起,俊脸带霜。
与这癫公是半刻也待不下去!
他满腔愤懑无处发作,疾步去后院的演武场练剑去了。
*
左右无事可做,许翊在大脑里带着系统遛了大半个时辰,把系统狗子累得半死不活,终于试出了一套不动声色便能将如今宫里的四位夫人取而代之的最佳方案。
待得四位夫人回府,他忙召来四人。
许翊点点头,恢复一脸的暖风和煦,继续说道,
“在此处再过得几日,我们便一起上梵净山礼佛,几位夫人不妨准备几套衣装,素衣简行即可。”
许翊细细问询过系统,无论直接回宫,还是邀请几位夫人过将军府,都无法避免人多眼杂,也左右避不开温峤。
唯有轻装简从的上山礼佛。
当务之急,得先想办法把最说得上话的右夫人安全送回宫。
他望向温凌玉,“右夫人,明日需您乔装打扮,拜托温小将军带上我和你一同入宫去。”
温凌玉低头思忖,少顷:“此事不难,我这就去叫子徉来。”
“小将军在后院,许是正练剑,我与你同去吧。”
许翊一口饮尽杯中茶,抬脚往后院走。
*
后院的演武场似乎与热闹的前院是两个世界。
巨大的银杏树下,一身黑色劲装的温峤正剑舞翻飞。
清瘦如竹的身姿与剑影交织,他步伐轻盈,每一个动作都精准无误。剑身在空中极速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剑尖寒光闪烁,凌虚破空。
许翊面上不显,心中却禁不住喝彩。
光看他那张少年人略带稚嫩的俊丽脸庞,决计想象不出他的剑势会似疾风骤雨,如此迅猛而凌厉。
瞥见长姐与许翊行来,少年凌空收剑步向场边,剑尖轻轻点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长姐!”
他乖萌地喊了一声,接过姐姐递来的茶喝了一口。
有些精致小巧的鼻尖上蒙了一层细汗,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
许翊饶有兴致地瞧着,
这小子不发脾气的时候,还蛮可爱。
瞥见许翊视线停在自己脸上,似笑非笑,温峤不情愿地拱手招呼了声,
“许侠士。”
“嗯,子徉乖!”
许翊弯起眉眼,从善如流。
温峤半口茶噗得喷出,
“你!”
转过来的俊脸又粹上冰渣雪沫,狠狠剜了许翊一眼。
右夫人按了一把温峤的手,
“子徉,长姐有话同你讲。”
下人送来竹椅几案和一些茶点,又远远退下。
三人坐定。
“子徉,你也知皇帝最近得了新宠董贤,几乎日日宣淫。
我姐妹四人愤懑不过,才偷跑出去,谁知遇到山匪为许侠士所救。
可我们实在不想回宫,可否在你府上暂时盘桓几日?”温凌玉开门见山。
“长姐……?”温峤神色凝重起来。
“不过,明日我想乔装成你的随侍与你同去皇宫,你找机会将我带进凤栖殿一趟,我有一件极要紧的物什想去取来。”
温凌玉一副气闷已极的模样。“千万避着皇帝知道,我不想见他!”
“长姐,是何要紧的物什……”温峤似是觉出些异样。
“许侠士明日也同去。”右夫人这谎言本就编的仓促,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不待他多问,赶紧顾左右而言他。
“这癫公为何也要同去?”
温峤突然站起身,额角突突直跳。
“温峤,温家人当懂得知恩图报!
你要谨记,许侠士如今名义上已是你的「爱侣」,你须得将他介绍给皇帝,替他谋一份好差事”。
温凌玉郑重其事,当着许翊托付终身。
温峤闻言,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紧握住剑柄的指节微微泛白。
前院进来一群抱着大小盆栽、花草的花匠,经过几人身边走向后院花圃。
三人话至半途,谨慎地住了口。
许翊缓缓起身,盯着蹲在花圃边忙碌的匠人若有所思。
俄顷,他蓦地伸出手,在半空迟疑地停滞一瞬后,朝温峤的发顶揉了一把,轻轻唤了声“子徉——”,声音温柔缱绻地把自己激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等温峤反应过来,许翊捏住少年的下巴,欺身上前作势要吻,右夫人坐在一旁瞠目结舌。
温峤似是被这动作吓到,四肢僵硬、愣怔仰头看着许翊。
他不敢置信地盯着凑得越来越近的那张脸,大脑霎时间一片空白。
眼看下一秒就要吻上,温峤猝然间回神,刚要挣脱,被许翊顺势揽住,用只有他和右夫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别动,有耳目,借个位。”
被一双温热的手搭上腰的瞬间,温峤浑身毛孔炸开。
他眼睁睁看着许翊眉目可憎的那张脸与自己近在咫尺,惟妙惟肖地背对着一众花匠演绎着一场“深吻”。
那双桃花眼眸不怀好意地微眯着,似乎全然陶醉其中。
温峤听话地一动不动,脑中却在崩溃地挥剑,
「无耻小儿!!!」
「登徒子!!!」
「癫公!!!」
身后不远处,几位花匠回身拿取工具时不小心瞥见这卿卿我我,赶紧转过脸去。
右夫人瞧出不对劲,将花匠们遣了出去。
后院归于安静。
许翊好整以暇地松开温峤的腰,临了拍了拍,“手感不错!”
见温峤目眦欲裂,他赶紧双手举到半空,笑眯眯道:
“小将军,事急从权,多有得罪!”
“刚刚那群人可有不妥?”右夫人问。
“有两人心思全然在人不在花,搬运花苗时提着嫩枝,栽种时的动作也迟疑不决。”
许翊正色,“想来这府里的眼线应当不止这两人,眼下须得谨慎些,日后再清理这些杂草也来得及。”
他想了想,复又笑意盎然,装出一副吊儿郎当模样。
“温小将军,这些眼线不知是何人遣来,若是圣上,不妨顺水推舟做戏,平日里,我要时不时好好疼爱我的娇妻才行。”
温峤立时恼羞成怒、面红过耳:
“我堂堂八尺男儿,自小出生入死军功无数!
为何是我是被「疼爱」!你是我的娇妻才对!”
“好好好,那是我疼爱你行了吧!”许翊语气故作宠溺。
“这还差不多”,温峤兀自气鼓鼓,并未听出端倪极快地接话。
许翊不禁忍俊,
「是了,是个争强好胜的笨蛋小美人。」
先借个位,过几天等小狼崽成年了,再安排真正的。
温峤不笨只是有点单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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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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