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的闹剧很快告一段落,因为家里来了一位尊贵的客人。
此人正是谢家在京城的远亲,谢丞相的宝贝长孙谢良才。
京城谢家和清水县谢家祖上连过宗,论理也算是一家人,但是两边发展发展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平时也不好走动,故而很少有人知道。
但是对于这门亲戚,谢大牛的爹,也就是谢老爷子,还是很上心的。逢年过节各色茶礼都不缺,哪怕人家不待见,也是备好了提前送上门。
久而久之,京城谢家那边也渐渐记起了这个落魄的远方亲戚,偶尔也会给点关照。
别小看这点指头缝里漏下来的,那可很多家族一辈子都求不来的荣耀,谢家靠着这门远亲,生意做的顺风顺水。
谢丞相生了三子一女,女儿进宫当了贵妃,大儿子读书厉害,官至吏部尚书,剩下的两个儿子都资质平庸,在衙门里混个闲差。
谢良才就是谢尚书的长子,从小聪慧机敏,3岁发蒙,5岁进入京城最有名的书院读书,是谢家这一辈的希望。
但是他本人却无做官志向,考上进士之后也不急着等派官,而是和三五好友满世界溜达游玩,纵情山水,美其名曰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谢丞相对这个孙子寄予厚望,所以格外的宽容。
最近,祖孙俩又因为要不要做官这件事大吵一架,谢良才赌气离家出走,而谢丞相也觉得这个孙子需要管教,嘱咐下人们一概不许给他钱花,让他自生自灭去。
没了家族管束,谢良才带着随身的小包袱,骑着一匹快马就出了城。
天大地大,他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反正是不想待在令人窒息的京城。
思来想去,他给清水县的谢东江去了一封信。
谢东江就是谢大牛的长子,平时在外面喜欢结交一些权贵子弟,和这位京城的表兄也有几分交情。
收到他的心,谢家上下都忙活起来,千万不能慢待了这位小祖宗。
然而左等右等,派出去几波仆从去探路,都说没看到谢家公子。
谢东江紧张起来,谢家的宝贝孙子要是在来他们家的路上丢了,那可真是天都塌了。
“爹,您看好铺子,我去找县令大人”
“西河,你在家听话,别乱跑”
谢掌柜的忧心忡忡,看着自家儿子翻身上马,赶紧追出去:“你慢点啊,有消息就派个人说一声”
等看到儿子走远,他又忐忑不安的开始踱步。
京城距离清水县相隔千里,按照信上的时间,谢家大公子应该在今日就抵达了,这时候还没到,路上难道出了事?
一想到沿路的山匪,谢掌柜的就揪心不已。
同时也暗地里把这个我行我素的谢大公子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逞什么能,你在京城是金尊玉贵的大公子,出了京城,你就是个移动的肥羊。
一路上多少人的眼睛都盯着你呢。
这边谢良才确实遇到了一点麻烦。
他骑马刚出京城不就,就有点渴了,看到路边有个茶摊儿,就下马去讨了一碗水喝。
喝完水,茶摊老板热情的给他装了几个炊饼路上吃,还状似无意的问他这是去哪里。
谢良才平时出门都是左呼右拥,婢仆成群,最差也是和友人一起,基本没有单独一个人出门的时候。
被人一问,也就知无不言了。
甚至还闻了一下清水县怎么走。
茶摊老板盯着他的宝马和包袱,眼珠子一转,指了一条截然相反的路。
“大叔,谢了”
谢良才跨坐在马上,抱拳感谢。
等他走了之后,茶摊老板立马收起摊子,从旁边的小树林里牵出来一匹快马,上马朝着另一个方向疾驰。
这可是一头肥羊,他要赶紧去找大当家的报信。
谢良才再度醒过来的时候,人被捆成了粽子,嘴巴里塞着破布,动弹不得。
只觉得身下摇摇晃晃,耳边是船桨划船的声音,应该是在某艘船上。
“呜呜呜呜”
他剧烈挣扎起来。
看守的土匪们正在旁边喝酒,听见他醒了,对视了一眼。
其中一个唇角有痣的黑瘦汉子走过来,对着谢良才就是一脚,把人踹翻在地上。
“鬼叫什么,老实点”
“还当自己是大少爷呢,我呸”
这时候,桌上一个高个络腮胡的汉子不满的指责他:“老三,你也忒粗俗了,小心别踢坏了”
“这人可是要卖到那儿去的,踢坏了你赔”
说完把眼睛一瞪,吓的老三赶紧坐回了原位。
几人都是聚仙寨的土匪,常年干着打家劫舍的勾当,偶尔还会客串一下人牙子。
周围的百姓对他们深恶痛绝,官府也多次派兵围剿,然而聚仙寨背靠十万大山,他们一听到风吹草动就往山里一钻,神鬼不知。
等到官兵退走,他们又钻出来害人。
年年剿匪,匪患连年。
这里的百姓苦聚仙寨久已。
这次他们接到命令,在路边等一个贵公子,趁他不备把人掳走。
等到把人捆了过来,上面又说搞错了,那位贵公子今日改变行程,并未出门。
望着这个冒牌货,大家展开了激烈的争论。
又说扔水里喂鱼的,有说直接抹脖子杀了的,还有的说放回去算了。
最后大当家的拍板了,正好他们要南下办事,干脆把人带上,卖到南风馆里去。
这位公子长得不错,可以卖个好价钱。
至于他身上的衣服、玉佩这些东西,早就被搜刮干净。
谢良才被踹晕了,一直等到船靠岸都未曾醒过来。
等他再度醒来,已经躺在清水县最大的南风馆,小竹馆的某间客房里了。
这里的男妈妈是个妖娆的中年男人,叫竹郎。
脸上敷着白白的香粉,穿着一身紫色的长袍,正翘着兰花指和一众土匪讨价还价。
“这个年纪大了,给10两银子吧”
“什么,来我这里谁管他身份贵贱,一律都是物件”
“就10两,爱要不要”
最后,土匪们捏着鼻子拿走了竹郎的10两银子。
送走了众人,竹郎自己端详了一下谢良才的相貌,感叹真有人长成这番祸国殃民的模样。
这时候,有人走了进来。
小竹馆的头牌青松公子摇着折扇站在了竹郎的背后,伸头看向还未清醒的谢良才。
“哟,竹郎又找到新人了?”
“这回的不错”
竹郎冷哼一声,不悦道:“青松,你要跟着李寡妇走我不拦你,但是作为多年同僚,我还是奉劝你留个心眼。”
“咱们欢场中人,最忌动感情,你……”
青松公子8岁来到小竹馆,从小苦练才艺,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更有一笔好书法。他15岁那年就攒够了赎身银子,可惜一直未曾遇到良人。
这次他和李寡妇之间纠缠了一年多,总算是能有个结果,李寡妇也承诺会和他成亲,以后一起操持家业。
青松也累了,决定自赎出去。
竹郎却不看好这段感情,李寡妇的丈夫早年死于怪病,据说是突然暴毙,留下孤儿寡母和一笔家业。李寡妇贪图享乐,不思经营,很快就把家产败了个干净,后面又带着儿子二嫁,没想到第二任丈夫又离奇死亡。
周围人都说她克夫,但是李寡妇信誓旦旦都是他们咎由自取,自己是清白的。
后来她儿子渐渐懂事,也不怎么和自己的娘亲来往,独自住在父亲留给他们的老宅子里。
李寡妇没了约束,整日吃酒打牌,或者去南风馆点戏子,那过的才叫一个快活。
俩人勾搭上的时候,李寡妇还没败光家财,给青松买衣裳做鞋子十分殷勤,甚至还想自荐枕席。
后面俩人怎么在一起了,竹郎就不清楚了,只知道李寡妇开始做生意了,还赚了不少钱。
而现在,青松要求离开小竹馆,和李寡妇双宿双飞。
本着一起长大的情谊,竹郎还是奉劝这位哥哥留个心眼。
青松又何尝不知这里面的风险,可是他已经快30岁了,到现在都没成家,更没有子嗣,心里总是空荡荡的,想成个家安稳下来。
“安稳?来咱们馆里喝酒找乐子的,都是没成家的吗?”
“青松,你好自为之吧”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竹郎看着昏睡的谢良才,心想青松走了也不怕,这个比青松还强些。
一路都没有谢良才的消息,谢家上下都急疯了。
谢东江骑马到了县衙,和清水县县令说明了情况,这下县衙也忙起来了。
清水县县令姓赵,是个老头子,还有三年就可以告老还乡了。
他学问一般,管理能力也一般,优点是不折腾,老实,还算公允。
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所以也不压榨百姓,就等着在县令这位置上退休。
要是让丞相大人知道,他的宝贝孙在在他的地界出了问题,他的乌纱帽恐怕就保不住了。
“赶紧的,师爷和冯捕头带人出去找”
“千万不能漏过任何码头、路口、客栈”
“要是谢公子出了事,咱们县衙都得陪葬”
此时大家还不知道,他们掘地三尺要找的人,居然就在清水县内。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