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李均竹进县城的日子,一早李家就忙碌了开来,书,被子,还有一些日常的换洗衣物,愣是被装了整整半牛车,这牛车正是爷爷李长河前几日在镇上买的,而今天是李大山第一次赶着牛车送儿子去县城里。
爷爷李长河也同路,并且准备了很多的粮食蔬菜什么的,用来感谢何秀才的收留,虽然每个月半两银子的借宿费用,可他心里清楚,这点钱在县城里也是少的可怜的。
前些年他往县城走货的时候,县城里一个素包子都卖到5文钱,而在他们镇上,最多才3文钱一个,何秀才不过只是象征性的收了一点钱而已,可自家也不能当做理所应当,这才装了小半车的粮食,肉菜。
告别了一直低头摸泪的奶奶和娘亲,李均竹坐上家里新买的牛车,开始了他越飞越远的求学之路。
多亏奶奶细心,牛车上铺上了厚厚的被子,李均竹靠在车上,比第一次随许夫子上县城好了很多,至少他可以靠在棉被上闭目养神了。
看儿子闭着眼睛,李大山和李长河都以为李均竹早上起太早,现在困的睡着了,两人压低了声音小声的商量着,近期可能要再出一次远门去进货了。
而李均竹却没有睡着,虽闭着眼睛,脑子却在疯狂的转着,一会听着两人的对话,暗想着自己该把赚钱的日程提上来了。
一会想着,前几日跟苗芳的聊天里,自己有没有给苗芳说仔细,不知道她找不着得到去往县城的马车。
一会又想着苗芳所说的生意可行性有多少,以自己前世看到的来说,这女人化妆品的生意确实很好做,哪个女的不是几支口红,瓶瓶罐罐的化妆品.....
就这样一路胡思乱想的不知不觉就到了县城,在被爷爷叫醒之后,三人付了15文的进城费,依循着李均竹的记忆,兜兜转转的来到了何秀才家。
叩响房门,来开门的还是上次那个小厮,一看到李均竹,就连忙帮助三人卸下车上的东西,带着三人来到前院的偏厅,请三人稍作休息。
没一会,偏厅走进来一个身穿绿色衣裳的老妇人,此人正是何秀才的夫人,何刘氏,比起何夫子她年龄看上去更大些,脸上已经爬满了皱纹,看面相就是个开阔慈祥的。
刘氏满脸慈祥的看着李均竹,一看李长河几人都局促的站起身来,忙招呼两人坐下,拉过李均竹细细的打量了起来。
李均竹连忙向刘氏请安,他已经是何秀才的弟子了,这位她应该尊称一声师娘的。
“师娘好,我叫李均竹,”
“好好好,好孩子快起来,让师娘好好看看你。”刘氏扶起李均竹道:
李均竹也就大大方方的任刘氏端详起来。
看李均竹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长的白白净净的,穿的虽然是已经洗的有点发白的长衫,可一点也没有自卑之相,不由的对这个才第一次见面的孩子心生好感。
见完了礼,师娘刘氏就领着三人,往后院走去,由于不方便和李长河两人过多交谈,便和李均竹解释了起来。
“我们家啊,有些小,你就住后院旁的一个小院子可好。”
“师娘,我在家都是和弟弟住一屋呢,我自己能有一个房间我就很满意了。”李均竹回:
房子果然小,几乎是几步路就走到那个小院子,说是小院子其实只是后院西厢房的旁边多盖的两间小屋子,因为在西厢房后面,自然的就形成了一个院子的感觉。
李均竹很满意,忙又再一次感谢刘氏和何夫子的安排。
刘氏看孩子没有一丝的不满,也放下心来,自家确实太小了,心里对李均竹更是满意了,特别是看到李长河三人带来的粮食和蔬菜,更是对李家高看了一眼,这李家确实懂礼,也知恩。
于是也没有再停留,好让三人好好整理下带来的衣物和书籍,自己带着那开门的小厮回前院去了。
李大山看刘氏一走,立马手脚麻利的开始给李均竹整理起行礼来,带的行礼不多,三两下也就整理好了,仔细打量了房间之后,爷爷李长河很是满意,这何家还真是有心,炕也暖过了,炕上还铺着新的被子,窗户也新换了窗纸,而且还有个书桌。
待几人整理好,何秀才也下得学来,本来想留李长河和李大山在家里住上一晚,明早再回。
可爷爷李长河却不想再麻烦何秀才,执意在吃完晚饭之后离开了何秀才家。
准备两父子加快赶路,到了镇上再找一个客栈住下,明早再赶回李家村。
无奈的李均竹也只有依依不舍的送走了爷爷和父亲,独自回到了房间。
第一次一个人在外面住,而且是离家那么远的地方,真有点不习惯,洗漱好后,李均竹开始数起自己的私房钱来,这次到县城他全部都带了来。
这些年除却爷爷给他买笔墨纸砚的银钱,每次剩下爷的爷都让他自己留下。
奶奶和娘亲也都会偷偷给他塞些零花钱,加上刚刚爷爷走之前留给他的25两银子,李均竹赫然发现自己竟然有五十六两的私房钱了,这可真够惊人的。
除却前次帮苗芳脱离苗家所花的二十两,和给苗芳到县城来找他的五两,还剩三十一两。
等过几日苗芳到了县城,起码还要给他个落脚的地方,估计怎么也得5两银子,这剩下的20多两,能做些什么呢?
思考了下,李均竹决定明天下学之后到县城里去逛逛,看看县城里都有哪些营生,顺便还要给苗芳找个落脚的地方。
第二天,李均竹穿戴整齐,跟随何夫子一同前往私塾,这私塾就在何家不远处,也就十来分钟的路程。
说来也奇怪,这何家所在的巷子里到处都是人,可越往前走越安静,经过这里的人们都放慢了脚步,竟没有人大声喧哗。
前次匆匆随许夫子来过一次,都没有发现这些。
走进私塾,院子里都是读书声,何夫子领着李均竹走进其中一间较小的课室。
进门一看这间课室里只有5个人,看有人走进来,不约而同的都抬起头来,看夫子领着个半大的孩子进来都还有些吃惊。
才坐到何夫子指定的位置上,一个小厮就伸长了脑袋往课室里凑着,何夫子走出课室没一会,就回到课室吩咐大家都自己温书,便离开了课室。
李均竹看向何夫子离开的方向,满脸的疑惑。
突然后方有人戳了戳他的后背,“嘿新来的,你今年多大了?”
李均竹转过头去;“我叫李均竹,不叫嘿.我今年十一岁了。”
戳他的是一个皮肤黝黑,却偏偏穿着一袭白衣的人。
虽然皮肤黑,却长的剑眉星目,好一副颜色,而且看他穿着打扮应该是家境很好的样子,束发所用的不是布带子,而是一白玉所制。
“对不住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叫周烨白”指了指另外几个人“坐你旁边的是冯程远,我旁边的是,季如风,那边那个脖子比鸡都长的叫韩放。”
听到周烨百说自己脖子比鸡长,韩放从座位上一跃而起,就扑了过去。
李均竹看两人嬉笑着,没有一点生气的模样,旁边两人还帮着腔,就知道这四人应该是好友。
不过好像课室里还有一个人没有介绍啊,而且这边动静这么大,他都没有转过头来,坐在第一排一直写着些什么?
看李均竹一直朝前排望着,冯程远开口解惑;“最前面的是钱进举”
“夫子走之前,不是安排了我们温习吗?不是让你们聊天的。”突然坐在前面的钱进举冰冷的声音响起。
冯程远耸耸肩,与李均竹对望了一眼,也开始念起书来。
而打闹的两人也意识到不好,各自回座位了。
安静下来了的教室,还让李均竹有些不习惯,从前的课室同窗们都是摇头晃脑的大声朗读文章,没想到这里竟然都是默念。
于是李均竹也只好拿出一直都理解的颇为费劲的《礼记》开始逐字逐句的默念了起来,一边还在草纸上用李大山给他制作的碳笔添加自己的理解。
这一早,夫子都没有回来,课堂里的同窗们也没有疑惑夫子去了哪?午时一道,就开始陆陆续续的收拾起了东西。
看李均竹已经准备往外走,韩放立马就窜了过来,用肩膀撞了撞李均竹。“今个儿,你新来,咱们去巷子口那家羊肉泡馍吃饭去,我请客咋样?”
李均竹痛快的答应了,虽然才来第一天,可是以后要呆的日子可长着呢,多交几个朋友也还不错,何况几人性格都还挺好。
于是一群人呼啦啦的就朝私塾外走,李均竹招呼了钱进举一声,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得来的只有一声冷哼作为回应。
韩放是个急性子,看钱进举如此无理,便要上前理论。
季如风连忙拉住了他,劝解道:“均竹今日才来,咱们是要给他接风的,可不是来打架的”
李均竹也笑道;“无妨的,咱们快些走吧,我也饿了。”
于是几人也就没多做停留,说说笑笑的就到了羊肉摊上,一人叫了碗羊汤后,等着上汤的时间就闲聊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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