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今天的工作结束了,米勒跟在高个儿法国人后面,听着对方欢快的口哨声。
他们刚了结完选举中大热的某党派核心成员的性命,说真的,这就是很寻常的工作。但今天的香登却像着了魔,米勒明明强调了无数遍他单独就能完成,这位同事却执拗地跟来,拿着望远镜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尤其命中时脑袋开花的血腥一幕,香登就跟那些美食节目的鉴赏家般,咀嚼着鲜嫩的食物,露出发自内心的陶醉神情。
法国人多多少少都有点变态,米勒走着阶梯,脑海中冷不丁冒出这个想法。
“嘿,”似乎听到他心中说他坏话,香登突然出声,“专心走路。”
这是一座典型的欧式的长塔。明明外观看上去没有多少英尺,但一步步细窄的阶梯却格外费时间。
“你是我接触过话最少的搭档了,”香登说,“我今天观察了一下,你今天说完整的主谓宾长句只有两句。你有没有看过一本书,叫沟通的艺术?”
“没有。”米勒心不在焉地回复。
能说会道的法国男人骄傲地挑起眉毛:“我写的。”
他继续说道,“写书能赚不少版权费,但后来我就不写了。因为我发现杀人来钱更快。”
“你很缺钱吗?”
“我不缺钱,”香登意味深长地说,“但金钱比思想更迷人。”
终于走出了这座塔,米勒呼出一口气。意味着他们可以告别,意味着他终于可以摆脱身旁这个满嘴跑火车的骗子,他扯了扯肩膀上的枪袋子,眼神示意准备走人,香登却叫住他,塞给他一枚钥匙。
“我家的酒窖,”香登用着一副吃饱喝足的满意的口气,“为了感谢你今天的招待,欢迎你随时光临。”
米勒随意地塞进了口袋,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回到自己租的小屋,煮起了咖啡,在朦胧的水蒸气中,他能感受到一点真实的自我,来自普通、平凡的生活中。那种杀完人指尖滚烫的快感,已经离他很遥远。香登是个狂热的杀人分子,这点实在令他作呕,可一想到从前自己也是这般沉溺工作和杀人,米勒又陷入了自我否定的沮丧。
他费力地思考着,米勒,你在成为雷司令的时候,就没有想到这些吗?以前捕杀猎物,现在捕杀同类。
睡觉前米勒打开了他的邮箱,这是他的秘密基地,虽然他早就意识到自己根本没什么秘密。但他还是很倔强地申请了一个私人邮箱,就像当时一群人来参观他猪圈般的房间,他挂上谢绝参观的小牌子,他想拥有**,他抗拒别人靠近。
“叮——”新邮件提示。
米勒以为是什么垃圾广告,但邮件的署名令他瞳孔一缩——
琴酒。
他又变得垂头丧气。
根本没什么**,原本他想用来交友的私人邮箱,但总是会有一些别东西从缝隙中钻进来。
米勒直接拨打了对方的电话。
“嘿,什么事?”
对方却沉默不语。
米勒开着免提,开始给自己找事情做。
比如打开一把游戏。
米勒起了恶作剧的坏心思,故意把背景的声音调得很大。
对方依旧不说话,米勒便扯着他的大嗓门,“喂,说话呀。跨洋电话很贵。”
“打看邮件。”
“我不想打开,我打你电话就是不想看字,”米勒有点耍无赖地说,“我不认识几个词,你直接跟我说吧。”
话说完他就有点后悔。但他很快被游戏分走了注意力。
“节日快乐。”琴酒简洁地说,然后挂掉了电话。
米勒愣了愣,在他愣神的瞬间,游戏输了,屏幕中出现大大的“game over”。他打开手机才意识到,今天是平安夜。米勒住在郊区,没什么商店,没什么居民区,在街上行走根本感受不到任何节日的气氛。
米勒这才打开那封邮件,非常简单的节日祝福,几岁的孩童都认识那几个字母。他自嘲,自己说的谎也太拙劣了。
米勒过去非常在乎这样的仪式,次次节日都没有遗漏。他曾经祝福过许多人,今年却只有琴酒一个人给他发了节日快乐。
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像不小心喝到一口变馊的饮料。
米勒咂咂嘴,咖啡正好煮好了,他做了一杯拿铁,他还是一如既往地爱喝牛奶,纯粹咖啡豆实在是太苦。酒精也是。所以在一些聚会,香缇总是嘲笑他是个长不大的小孩,一边嘲笑他,一边又拿着餐巾擦拭着他嘴边的奶胡子。
打个电话给香缇吧,米勒兴冲冲地打开手机,但对方的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
米勒皱起眉毛,有种隐隐的不好预感,飞快地起身走出了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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