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师把小孩抱回了主卧，放在大床上，小心地给他上药。藤条加上戒尺，小孩两团肉下被打出了小团肿块，轻轻一揉就疼得不行，“嗷嗷”地叫唤着。
程老师拿他没办法，但也不能放着不揉，只好和他说话来分散他的注意力：“方韵言这个女孩子要强，平时不是原则性的事情，你就让着她点。”
程松直不高兴地扭开头：“凭什么呀？她怎么不让着我点？”
“那要不你们俩争个高下，看谁更像小孩？”程老师不由得笑出声，“其实方韵言是很优秀的女孩子，有很多值得你学习的地方，其他同学也是。能进到三中尖子班的，身上总有点本事，你要多跟其他同学学习，像初中那样埋头学习，在三中是没有出路的。”
“那怎么样才有出路？”
“我告诉你就没意思了，自己摸索吧。”药上完了，程老师顺手拍了小孩一巴掌，又疼得他“嗷”一声叫出来。
所谓的出路，程松直一时半会还摸索不着，可是下一周语文课，他就知道他爸的出路了。
“语文书收一下，没意思。”程老师这节课连书也没有拿来，手上拿着台相机，不知道要干什么，“你们天天的，没上课就准备好书，很喜欢语文书？”
“没有啊！”
“怎么可能？”
才上过几节语文课，学生们就知道在程老师的课上是可以尽情讲真话的，纷纷兴奋地盖起了书。
“之前跟你们说过的，语文书太薄了，什么都教不会你们，真正能教会你们的一定是生活和自然，所以这节课，我们到校园里去吧。”
一听不用坐在教室里了，学生们“哇哇”叫起来，满脸都是笑容。
“不要吵，听我说，咱们班五十五个同学，分十一组，每一组五位同学，必须有男有女。”看着学生们已经跃跃欲试，叽叽喳喳地准备组队或者东张西望物色队友，程老师敲敲黑板，让他们安静，“听我说完啊，我们的任务是，在校园里找任何你们觉得有意思的东西，可以是一朵云，一朵花，一棵树，一颗石头，反正什么都可以，观察它，半节课后，我们在教学楼面前的这个草地集合，我要听每个小组汇报你们的观察，会提问哦，不要随便玩半节课就过去了，不然以后就没有这种机会了。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学生们稀稀落落地回应，活跃的同学已经开始组队了，内向的同学则小心翼翼地张望，看能不能搭上一个小组，还有些谨慎的，上前围着老师问这问那，生怕自己误解了老师的意思。
学生们陆陆续续地出去了，程老师拿着相机，走下讲台来，默默地交给了程松直。程松直连道谢也没有，拿着相机就走了。方韵言瞥见了，瞪了班长一眼。
一班的学生在校园里散开来，有的趴在草地上挖草根，有的围着大树抠树皮，有的相互打量，看彼此身上有什么值得观察的。方韵言那组摘了几朵花过来，别人都觉得随便看看就行，反正学校就这么大，也没什么好看的，可方韵言偏不肯，一扭头又看见程松直拿着相机拍拍拍的，气得跳脚，立刻去找了程老师：“老师，我也想要相机。”
程老师笑笑：“那你怎么不直接问程松直要？”
这么说，程老师是默认咯？方韵言收到鼓舞一般，气势汹汹地去找程松直：“相机！”
程松直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眉头一皱，一脸踩到狗屎的表情：“为什么要给你啊？”这是我自己的相机好不好？
“老师说，我想要就找你。”
“但是我不想给你啊！”程松直以前最痞的时候也不欺负女孩子，可是面对方韵言，他就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就想让她不高兴，“你想要我就给你？”
“你！不管，这是程老师的，你能用我也能用！”
周围的同学被他俩吵得有点烦，孟承云挥挥手道：“程松直，你就给她吧。”
“才不要！”程松直一是不想顺她的意，二是相机里存了很多他和爸爸的照片，要是借给方韵言，被她按两下，估计等会全校都知道程松直和程老师是什么关系了。
“方韵言！”小组的人在喊，方韵言扭头应了一声，只觉得程松直太讨厌了，“哼”了一声就走了。
和她关系好的女生纷纷劝她：“干嘛非得纠结那个相机啊？别人也没有啊，他是班长，老师肯定偏心他一点。”
“那我还是课代表呢！老师也太偏心他了，他也没多好呀！”方韵言心想，等月考，她就让程老师看看，到底谁厉害。
月考来得很快，九月底，在国庆放假前高一进行了高中第一次考试。很多学生没有适应高中的高强度学习，月考一考完，哀嚎遍野，连完整的国庆假期都不香了。
不过学神之所以为学神，学霸之所以为学霸，正因为他们在任何环境下都是稳定的，比如尤嘉楠，每一门考完他都非常平静，连表情也没有，成绩出来的时候，他还是没有表情。
“虽然是分析，但不要这么口水话，你们是高中生了，不要再用初中小学的幼稚表述。”已经下课了，但程老师还被围在讲台上回答学生们的提问，“这里我看看，分算少了是吗？答题卡给我，我回去核对。后面的题下节课接着讲评，不要着急。什么？诗歌很难？对，诗歌鉴赏是最难的，现在做不对不要紧，放松，要是高一一开学就什么都会，那这三年学什么？”
学生们一圈又一圈，把讲台围得水泄不通。程老师估算着下节课快要上课了，得走了，抬头看了一眼：“松儿，你……”
程老师愣了一下，改口道：“班长，你来。”
“哦。”程松直有点愣，虽然不是在全班人面前，可这里围着的人也不少，不知道爸爸怎么就把“松儿”两个字喊出口了，难不成真是累糊涂了？但他可不敢再多说话引起同学的注意，只是赶紧低头跟着程老师出去了。
围观的同学，有些注意到了，有些没注意到，但是经过几个有心同学的传播，不到两分钟，已经所有人都知道班长的爱称了。
“你怎么叫我松儿？”程松直跟在爸爸身边，有点难为情。
“抱歉，爸爸脑子糊涂了，一张嘴就说出来了。你也不用太在意，要是有人问，你就如实说，没关系的。”程老师搭着小孩的肩膀，“你去拿一张新的座位表，九月综评前五，月考单科第一和总分前五可以优先选位置，其他同学就抽签，换一次座位。”
“知道了。”这些工作国庆假期的时候爸爸交代过一次，现在一说，程松直就完全明白了。
“明天下午是班会课，尽量在班会课之前做完可以吗？”
“嗯，今天白天课间就让他们选好座位，晚上抽签，写好座位表就可以了。”
程老师开心地揉揉小孩的脑袋：“第一次就考语文第一，不许骄傲，听到没有？”
程松直看到分数的时候就狠狠高兴了一把，后来知道自己第一，人都飘了，这会爸爸又提，别提多高兴了，嘴角疯狂上扬，恨不得在这里就抱着爸爸亲。
“知道啦知道啦！”
“但是你看，方韵言也很厉害，跟你并列的，别小看人家。”
“我才没小看她，我懒得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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