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甲班，程松直小朋友回家。”
程老师如约站在吵闹不堪的幼儿园门口等着小孩出来，脑海里正想着小孩今天早上穿了什么衣服，却看见一只泥猴子朝自己冲过来：“爸爸！”
程老师下意识一躲，泥猴子扑了个空。
“松儿？”
泥猴子穿着已经认不得胸前图案的衣服，蹭着两膝盖的灰，顶着一头乱得像是一个月没梳过的头发，响亮地喊：“爸爸！”
程老师一脸茫然，今天早上是这样来上学的吗？他那学美术出身的浑身艺术细胞的仙女老婆已经这么先锋潮流反传统了吗？
泥猴子不管，整个人就往爸爸身上黏，程老师扯了一下，没扯开。
嫌弃，非常嫌弃。
跟在程松直后面出来的是小甲班的老师，一个年轻女孩，见了程老师，微笑着打了招呼，然后说起了程松直小朋友第一天上幼儿园的表现：“松直小朋友适应能力很强，来了都没有哭，玩得很开心，就是太活泼了，今天中午和别的小朋友抢玩具，起了点冲突，不过小朋友都没有受伤，您放心。”
程老师满脸假笑，心想不止是泥猴子，还是只泼猴！
程松直和老师说了再见，拉着爸爸的手走了。走出一段距离，路上的小朋友少了，程老师就甩开了小孩：“脏死了，不给你牵！”
“不行不行！”程松直牛皮糖似的黏了上去，爸爸甩得越用力他拉得越紧，爸爸越气急败坏他越高兴，有种阴谋得逞的小得意。
经过一个路口，程松直看到一个爷爷扛着一个稻草把子，上面插满了鲜红色的冰糖葫芦，一串串，叫人看了就流口水。他一边走一边盯着那冰糖葫芦，扯扯爸爸的手，话也不说，只是眼睛都挪不开了。
程老师被孩子拉停了，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自然看到了冰糖葫芦，却是气得要死，这小孩在学校跟人打架，一点也不觉得自己错了，还想吃冰糖葫芦，吃个屁！
“不许在路上买东西吃，走了！”程老师颇为严厉地拉着小孩走了。
程松直也不知道爸爸生气，倒是自己先生气了，连冰糖葫芦都不给买，果然是坏人！今天不给他当大程奥特曼了，他是大程怪兽！等下回家就要打倒他！以后再也不要爸爸来接放学了，要妈妈接！
幼儿园离家不远，走了十来分钟就进小区了。他们住的是三中分配的教师宿舍，一进小区就看到不少老师进进出出，程老师还没开口呢，程松直就挥着小脏手，这边喊一声阿姨好，那边叫一句叔叔好，跟世界小姐亮相似的。
“松儿上学回来了？”一个接小孩回来的女老师问，“幼儿园好不好玩？”
“好玩！”程松直仰起头，脆生生地回答，“我明天还要去！”
女老师想摸摸小孩的头，手都快抬起来了，还是被他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劝退了，最后只看着他背上的书包，说：“还背着奥特曼上学呢！”
程松直的书包上印着大大的奥特曼，空空的书包“啪嗒啪嗒”地响，像程松直雀跃的心：“对啊对啊！我要保护奥特曼，打跑所有的怪兽！”说着又举起了手，作奥特曼状。
女老师被他逗笑了，又跟程老师聊了几句才分别回家。
程老师带着小孩上楼进屋，在小孩要冲向沙发之前一把逮住了他：“你搞得这么脏，不许坐沙发上面，去把衣服换了！”
程松直脸一拉，眉毛一竖，凶巴巴地瞪着爸爸，结果被爸爸一巴掌拍在屁股上，揪进房里换衣服去了。
换衣服也不好好换，程老师给小孩穿了件干净的上衣就不接着换了，留着小孩屁股光溜溜的，两条莲藕般的粉嫩小腿蹬来蹬去。
“程松直，你今天在幼儿园跟别的小朋友打架？”
“他抢我的奥特曼。”程松直光屁股坐在床上，圆圆的小手抠脚玩。
“胡说！你的奥特曼明明在家里！”
“是老师的奥特曼。”程松直歪着头，“他来抢，像怪兽一样，我一拳就把他打走了。”
程老师频频翻白眼，心想：你还能一拳把人打走？你一拳打来了老师还差不多。
“在幼儿园不许和别的小朋友打架，老师给的东西是幼儿园的，不是你的，如果有人要抢你的东西，你要举手告诉老师，不许动手打人，知道吗？”程老师叽里呱啦解释着，却发现小孩根本没在听，眼睛到处瞟啊瞟，不知道看什么。
“程松直！”
“干什么啊？”程松直挠挠头，还没感觉到爸爸已经怒火冲天了。
程老师一屁股坐在床上，把小孩抱到自己身上趴着，裸着的白皙屁股微微耸起：“耳朵不听话了，要屁股来听是不是？”
这个姿势瞬间让程松直感觉到了不安全，他用力蹬着小腿，想要摆脱爸爸的钳制，但是爸爸的大手重重地按在他的背上，让他动弹不得。
“爸爸爸爸，爸爸快放开我！”
“啪！”巴掌清脆地落在小孩极富弹性的屁股上，柔嫩的肉团微微凹下又迅速弹起恢复原状，只是皮肤上染了一层粉色，像是画家很轻很轻地用画笔扫了一层。一阵火辣的痛感传到程松直后脑，让他“啊”一声叫了出来，随后眼泪也跟着涌出，大声嚎叫起来：“爸爸！放开我！不许打我！”
“不许打？”程老师又一巴掌拍了下去，一边听小孩哭喊一边道，“叫我爸爸，我就是要打你！打五下，自己数着！”
“我不数我不数！你是坏人，是怪兽！我叫妈妈讨厌你！我也讨厌你！”程松直挣扎着，泪眼汪汪的，十分惹人怜爱。
程老师一把将小孩提起来，恐吓道：“不数就打十下，数不数？”
“呜……”程松直虽然才三岁，但已经知道十比五多很多，不愿意挨十下巴掌，也不愿意说数，觉得一说了他这个正义的奥特曼就会输给邪恶的怪兽，便只是抽噎着，表示恳求。
幸亏程老师了解这个欠揍的儿子，再次将小孩打横，放他趴在自己大腿上，扬起巴掌，四五分力拍了下去，小孩“呜”一声，抽泣着喊：“一！”
怎么说呢，就跟军训时候报数似的，非常响亮干脆。
程老师快要被他逗笑了，偏又笑不得，只能强忍着，在他那个绯红的屁股上继续落下巴掌，“啪”一声之后就听见小孩依旧响亮而充满元气的“二”。
孩子很小，程老师也怕打坏了，说打五下也是恐吓为主，希望小孩有个怕的，不然以后肯定得变成混世魔王，奥特曼都制服不了的那种。心里虽存着教训的心思，但下手却不重，每一下都是四五分力，能让小孩觉得疼，但不至于打伤打坏，“啪”的巴掌着肉声十分清脆，却也是瞬间的疼痛，一连打了五下，小孩都只是抽抽噎噎，并没有真的哭出来。
打完了五下巴掌，程老师也没立刻哄，仍旧板着脸要教训他：“知道错了没有？以后还敢不敢在幼儿园和别的小朋友打架？”
程松直觉得自己是落难的奥特曼，竟然被怪兽教训了，但是他相信，结局一定是奥特曼胜利，因此忍辱负重道：“不敢了。”
“以后幼儿园里有别的小朋友抢你东西怎么办？”
奥特曼机智道：“举手告诉老师。”
程老师心想是真学会了，拿过一旁的干净裤子给他穿上，完全拉上前看了一眼小屁股，绯红已然退了一层，只剩下淡淡的粉色，应该不大疼了。
“爸爸打疼你没有？”
程松直点点头，委委屈屈的。
“那你下次不要犯错，爸爸就不打你，不然爸爸还打得更凶，知道没有？”
哼，怪兽居然还威胁起奥特曼来了！奥特曼十分生气，却不敢造次，正巧这时，外头传来了一个甜美的女声：“大程！你是不是回来了？小程！”
奥特曼顿时有了勇气，瞪起圆圆的眼睛，大喊：“妈妈回来了！你完蛋了！我叫妈妈打你！”
程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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