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松直一听，立马感觉到老师生气了，条件反射似的赶紧趴好了，也不敢喊疼，只道：“该打，该打！”
急切之中带着些讨好的意味。
但叶老师没有动手，道：“怕疼，想逃，打你的时候你不服，不是觉得自己不该打是什么？”
“可是，可是真的疼啊！”程松直委屈坏了，明明已经听话把裤子脱了，也没说不挨，怎么还不许他觉得疼呢？谁是喜欢疼的呢？
“我不勉强你，你自己去墙边站一会，想清楚了再来，挨不挨都行，随你。”
程松直心头一跳，瞬间觉得老师烦他了，他成绩差，又学不好，毛病这么多，还不听话，哪个老师会喜欢他？
看小孩没动，叶老师喝了一声：“还不去？！”
程松直一抖，满腹酸涩地提着裤子起身，低头掩饰着眼底的薄泪，结果又被呵斥了：“不许穿！就这么过去！”
程松直也不反驳，弯腰拉着裤子，一步一挪地到墙边站好了。
孩子是第一次体会面壁思过，雪白的墙壁硬邦邦地和他对着，让他有种窒息的感觉，仿佛所有的情绪想法都被这墙壁挡住了，无法发**来，只能像干稻草一样胡乱地堵塞在心头，闷得他难受。
站了一两分钟，程松直稍微适应了会，开始想老师的话，他确实怕疼，也希望不要挨打，可是他每次挨打都很乖啊！老师是什么意思？要求他违反自己的本能主动承受疼痛吗？甚至是自己主动要求挨打来证明自己知道错了很上进？
不是吧？不会真有这样的人吧？那还是人吗？
程松直想想，觉得还是自己比较正常，老师那种要求，谁做得到啊？这么想着，他又不觉得多委屈了，就觉得老师的想法有问题，于是腆着脸伸手去摸了摸屁股上的棱子，都忘记老师让他想什么了。
叶老师看着小孩不安分的背影，一会摸屁股，一会挠头，一会抠墙，忽然就有点没劲起来——这么大个孩子，能让他想什么呢？初一的数学都学不明白，还指望他想别的？可别越想越岔了。
他叹气，扬声道：“过来。”
程松直回头，也没什么脾气，照旧弯腰抓着裤子，一步一挪地回到了老师跟前。
“想这么久都想什么了？
程松直也没脾气了，想想道：“我就是怕疼，我觉得这是人的本能嘛，但是我也没有说不挨打，我知道我没考满分，要挨三十一下。”
“那你有没有想过，老师为什么一定要你考满分？”
“老师说，这种难度，就是可以考满分的。”程松直有点不好意思，“老师说过，我记得的。”
“老师说过的话你都记得，可你就不想想有没有道理？”
程松直更不好意思了，挠挠头：“反正，老师说的都是对的嘛！”
这孩子，叶老师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不该气他，乖是挺乖的，就是傻。
“老师对你有这个要求，是因为老师知道你的能力，你小时候的数学是我辅导的，你什么天分什么思维我一清二楚，所以我知道初中数学对你来说不是问题，只要你认真学了，满分绝不在话下，但是你呢？”叶老师看着他，有点无力，“你对自己一点要求都没有！老师气的是这个你明白吗？你在浪费自己聪明的脑袋瓜子！”
程松直有点懵，是这样的吗？
“为什么别的老师说你进步快？因为你聪明，这就是理由！有很多很笨的提高分数的办法我都没给你用，因为你用不着。老师希望你要对得起自己，不要埋没自己。”
看孩子愣愣的，叶老师就知道他想不明白，无奈道：“我也不跟你说大道理，你今天就想一件事，你想不想学好？想不想提高成绩？想你就乖乖趴下来，也不要怕疼，别想着少挨一点打轻一点，好事情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但你要不想呢，我也随便你，给你把题讲完了你就可以回去，作业你想写就写，不想写就算了。”
确实，最后一段话比前面那些好理解多了，可是对于程松直来说，也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老师是他唯一可以依赖的人，他绝不会轻易放弃这段关系。他甚至发誓，一辈子也不会不听老师的话。
他低着头，小声道：“老师，我想学好的。”
可是叶老师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像在等着什么。程松直想了想也明白了，转身趴在桌上，撅着个屁股任人宰割。
刚才两道红棱已经消下去了，现在只有淡淡的两道粉红。叶老师对孩子的态度还是很满意的，但又怕小孩一时心性，便问：“真的想好了？”
“想好了，老师打吧，老师打了不要生我气了。”
“打你又不是为了出气，还不是想让你上进？”叶老师拿起细细的藤条，搭在小孩屁股上，道，“不许再缩起来，听到没有？”
程松直被藤条的触感抖了一下，又赶紧让自己放松下来，做好了心理准备，点点头道：“知道了。”
叶老师扬起藤条，“咻啪”一声落下，比刚刚还重几分，程松直顿时疼得头皮发麻，“啊”一声鬼叫起来，叫完了才觉得老师可能不高兴，赶紧呲牙咧嘴地补充：“老师，您打吧。”
那道红棱横在前两道粉色棱子之间，显得异常突兀，跟周围白皙皮肤一对比，就更加扎眼。叶老师是狠了心要教训他，不管他说什么，仍旧扬起藤条“啪”地落下。
程松直被打得浑身一抖，差点变了姿势，但还是死死忍着，尽量把屁股撅高。
“啪”“啪”“啪”，藤条连续落下，肿痕一道接一道烙在小孩屁股上，小孩每次都惨叫，好几次还变了姿势，但还是迅速摆正了。
姿势就是他的态度，不能坏不能坏。程松直满心想着这个，下唇咬出了深深的牙印，额头上也渗了冷汗，默默数着挨打的数目。
二十九下，叶老师停了手，程松直却没起来，等了一会没等到，提醒道：“老师，还有两下。”
叶老师甚是欣喜，本以为小孩会把最开始那两下算上，可他居然没算，还真是诚心要受他教训了。
叶老师抬手，“啪啪”甩了两下重的，程松直眼前一黑，过了好一会儿才“呃呃啊啊”地哼唧起来，此时屁股上已经布满棱子了，一道道铺着，又均匀又骇人。
程松直慢慢地直起身子来，任由疼痛尽情发酵，眼泪跟着涌了上来。叶老师看小孩委屈的样子，放下藤条，给他揉了两下屁股：“乖。”
当然乖了，谁家小孩还这么挨打呀？程松直分明享受老师给自己揉伤，可又觉得不好意思，一看老师手挪开了，便赶紧弯腰要提裤子，可叶老师却道：“不着急，先留着。”
什么？还要打？程松直一时间被没有尽头的责罚淹没了，眼泪“唰”一下淌下来，哭道：“老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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