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醉梦不知身是客

二十九

1

脱下衣服,换上工服,工装的坚硬感使汪小超心里一沉,不过很快汪小超就适应找回了那种感觉,或许这才是生活吧。

工人们陆陆续续排队进入罐笼口,看着那不锈钢铁栅拉门,感觉自己要走进一所监狱,走进生活这所无法逃离的监狱,走进罐笼,就像踏上了通往地狱的列车,500米的竖井,30秒左右就到了,然后在狭长的巷道里点名考勤,感觉就像阎罗王点生死簿一样。

汪小超感觉自己的生活像是一个监狱,自己被困在一个无形看不见的铁栅栏监狱里,它无时无刻存在,不过那些钢筋铁棍之间的间距很大,只要自己愿意,可以随时从间隙里走出来,可那对于自己来说,不过是从一个小监狱,转移到另一个无形的监狱罢了,似乎连以前温馨港湾般的家也是一座监狱,而自己每次回家,似乎也是在回一趟四面由土墙筑城,自己却称之为家的监狱,接受一次“监狱长”的不同训示。

汪小超想起刚来煤矿那一段时间,每天过得都很煎熬,同来的八个大学生,最后走的只剩下自己,自己是靠着穷、忍耐的本领留了下来。

白天咬牙忍受着矿井下黑暗、潮湿、狭窄的环境,跟在老矿工身后看、学、问,晚上身心俱疲的躺在床上,很累,却怎么也睡不着。

当然身心俱疲一方面来自于煤矿工作的新环境,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自身、家庭贫苦的经历,以及对前途暗淡,带来的没休止的压力,还有那深情暗恋,却不敢联系,不敢开口的遗憾。

老矿工得知是来的是大学生,脸上漏出令人琢磨不透的微笑,不知是欢迎呢,还是讥讽,在干活中简短的问话交流中,汪小超明白理解了老矿工的微笑,原来他们打心底料定来的大学生吃不了苦,受不了煤矿的环境,最终不会留下几个。

果然来的八个大学生,没有令老矿工失望,一个礼拜陆陆续续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汪小超还闷哈哈的跟着老工人一块下井。

其实,看着同来伙伴的离开,汪小超心里也动摇过,也好想能和他们一样潇洒、决绝的,头也不回的离开。

可是自己不行啊,他们家就在省内,离家近,家里条件似乎也不错,有退路,可自己呢,苦哈哈的父母还盼着自己有一个好工作呢,自己上个月还骄傲、兴冲冲的告诉父母自己找到工作了,是央企大煤矿呢。

如今如果不干,自己能去哪里呢,吃饭住宿都成问题,难不成回老家,那怎样给父母交代,读了四年的大学,岂不是白读了,连一个正经工作都没有,无颜见父母,回去只会给父母抹黑,遭到闲言碎语的耻笑。

凭着一股劲,汪小超硬是在煤矿待了下来,并且逐渐适应了煤矿的工作。

2

汪小超回到煤矿,上了一个星期的长白班,可能是修养清闲久了吧,汪小超感觉自己浑身都是劲,干活是既认真又卖力,有时甚至嫌一块干活的工友动作慢,这使周围人都有点惊奇,大家都打心底由内而外的敬佩,喜欢汪小超,可见勤快、敬业的人到哪里都是受人喜欢的。

不过也有人打趣,笑着调侃他:“年轻就是好啊,哈哈哈。”

从工友戏谑、调侃般的话语口气里,汪小超听出了他们的意思,不就自己干活卖力了一点、勤快了一点呗,自己只是单纯的负责任,想把工作干好,不想和那些老油条一样偷奸耍滑的混工时,似乎不与他们一样慢点干,自己就是异类,就是傻。

从井下上来,一群大老爷们浑身上下都是黑的,远远望去就是一个个移动的黑桩,只有嘴巴、眼睛还能分辨出来,张嘴说话才发觉,那是一个人。

去工人浴池洗澡,一群大老爷们脱得精光,煤的矿物油成分用肥皂根本就洗不干净,刚开始汪小超还不知道,看见有人拿洗洁精进浴池,自己还笑人家,后来才明白,汪小超也用洗洁精,发现是比肥皂好使。

洗澡时,有调皮的工友就爱嬉闹,甚至无聊的去看别人的下面,比谁的大,讥讽谁的小,说一些老不正经的流氓话,这时谢关平就是祖师爷,只要他开口,大家都会闭嘴,看向谢关平,似乎是聆听什么重要的教诲,他的经典名言就是:男人别看都穿的人模狗样,其实基本都一样,都是脑子、眼睛、嘴巴,长在下面的东西。

谢关平的话,语惊浴池,听的大家先是一愣,都屏住呼吸,随即爆出哄堂大笑,汪小超听了也会心一笑,觉得老谢说的挺对,好色本来就是男人的天性。

王德顺因为下面小,每次洗澡都会遭受老谢的点评:“老王,以后叫你小王吧,你这也太短小了,哈哈,看我的,不得叫大哥,”谢关平骄傲,无耻的甩了甩自己的身子,戏谑的调笑着王德顺。

“去你的老谢,你才小王八,我这是短小精悍,不和你一样中看不中用,就生一女儿,有啥用,老子俩儿子。”王德顺不屑的反击到。

“俩儿子,你骄傲啥,不累死你。”谢关平嘿嘿一笑,转而调侃汪小超:“嚯,没发现小超文弱书生一个,家伙事不小哈,这细皮嫩肉的,没看出来。”

“那还不赶快把你女儿嫁给小超,好享福啊,哈哈。”王德顺神补刀的说。

“去你的,你个老王八,银枪蜡头....”谢关平有些生气的骂着王德顺。

老王和老谢斗嘴,听的一旁汪小超噗嗤笑出了声,不知是臊得慌,还是羞得慌,汪小超拧过身子,快速的洗漱。

3

重阳节这天,很多工人都休息,汪小超、谢关平、王德顺也休息,在矿上闲着无事,有工人就说开车下山去城里边喝酒,小林来宿舍问去不去,可以一块。

于是八个人,开着两辆皮卡车便驶出了矿区,一路飞驰就到了城里。

长时间生活在煤矿上,猛然来到热闹喧哗的闹市,就像迷失的绵羊走进了城里,汪小超还有点不适应,他一直低着头拘谨的走路,不像其他工友那样,大大方方、说说笑笑的商量议论去哪玩,去哪喝酒。

其实汪小超觉得,自己只要随便在这个陌生的小城里逛逛便心满意足,可大家是一块行动,约好了喝完酒去唱歌,自己就只能跟团体一块行动,不合群是不行的。

大家找了一个户外摊位,弄了三张桌子一拼坐下,老板见来这么多人,也热情似火的招呼,拿来菜单。

大家七嘴八舌的点了菜,又要了三箱啤酒,然后大家就胡吃海喝起来,大家玩什么梦幻金花、美女缠身、打老二,结果三箱啤酒很快就搞完,又要来三箱啤酒。

其实三箱啤酒喝完,汪小超感觉自己已经差不多了,本来自己酒量就不行,又不怎么会玩牌,而且今天手气差劲的很,所以自己没少喝酒,可耐不住大伙的热情,以及人多势众,自己只好硬撑着继续。

直到最后把自己喝的溜下桌子,扶住凳子呕吐,刚吃下去的烤串、凉菜,伴着胃液一股脑往上翻涌,直充脑门,然后顺着嘴巴、鼻子喷射而出,眼泪鼻涕都流了下来,感觉胆肺肝脏都要往外蹦似的,一旁的矿友却还在鏖战,又要了两箱啤酒,你来我往的喝,发现汪小超不见,抱着凳子吐的一塌糊涂时,他们才结束。

同来的小林、谢关平帮汪小超擦拭满嘴的污秽,汪小超难受痛苦的弱弱说到:“谢谢,谢谢。”

同时心里暗暗发誓到:“玛德,这喝死我了,以后再也不这样喝酒了,会出人命的啊。”

4

大伙散场已经是晚上十点多,桌子上一片狼藉,街道的晚风吹的人很舒服惬意,小林扶着跌跌撞撞的汪小超,谢关平在一旁笑着说:“哎,小超接下来去唱歌,整大活,你行不行。”

汪小超低着头,付下身子又是一阵呕吐,边吐边摆手说:“噢,我....我......我不去,你们去吧。”哇的一声,又是一口污秽吐在地上,刺鼻、不忍直视的场面,使周围人都哄笑起来。

“我们几个把他扶进KTV吧,现在没人回去,谁照顾他啊,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一个矿友说到。

“就是,就是,现在谁回,这么早,唱一会歌再回去。”又一个矿友符合到。

于是在众人的搀扶下,汪小超也进了KTV包房,不过进了包房,汪小超就像一滩烂泥似得倒在沙发上呼呼沉睡。

他只感觉耳边传来人们嘈杂的点歌,唱歌嚎叫声,什么土得掉渣的歌词:“出卖我的爱,背了良心债,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

期间,汪小超迷迷糊糊感觉进来了一些女人,虽然自己迷糊,但那叽叽喳喳、阴柔婉转的声音,以及空气里弥散的特殊香水味,告诉自己包厢里进来女人了,自己想睁开眼睛,直起身子看一下,奈何醉酒的不成样,直觉身沉乏力似软泥,眼睛像灌了胶水般难以睁开,自己有心无力,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勾人心魂的香味钻入汪小超的鼻子,迷迷糊糊中他觉得自己的臂膀碰到一团软乎乎、暖和和的团子,什么东西感觉这么好,汪小超心里纳闷,可就是睁不开眼睛,大学同学甄露的样子,在心底浮现,汪小超激动兴奋的问:“露露,你怎么在这里。”

“对啊,我就在这里啊,我家就在鄂尔多斯啊。”

“噢,对啊,你的家的确在这里,可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我来找你啊。”

“找我干什么。”汪小超羞怯、激动、好奇的问。

“你说呢。”甄露微笑着,妩媚柔情的看着汪小超。

“和我结婚,额,不对,不知道。”汪小超先是激动,后又结巴失落的回到:“...和谁结婚,结婚。”

“嗯,对,你怎么知道我要结婚。”露露开心笑着说。

“我不知道,你和谁结婚。”就在这时汪小超胳膊碰到那一团软乎乎、暖和和的团子,直觉告诉他那是女人皮肤的感觉,汪小超只觉得嘴巴发干发苦,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发现包厢里的矿友们一人搂着一个陪唱小姐,高兴的搂搂摸摸,忙的不亦乐乎,原来自己刚才做了一个梦。

而自己一旁坐着就有一个女人,那软乎乎的肉就是她身上传来的,她正在陪着老谢打情骂俏的说笑,远处一个陪唱女看见汪小超睁开眼睛动了,便吃惊、发现新闻似得指着说:“哎,看,那醉酒的家伙醒了,醒了。”

可包房内,大家都忙着自己的快乐,并没有人注意她的发现,她也随即投入到自己的开心快乐上。

酒并没有醒,汪小超依旧觉得很难受,甚至觉得肚子疼,肠胃不舒服,想拉稀,他挣扎着起身,在桌子上摸索到卫生纸,在小林的扶持下去了卫生间。

蹲在马桶上,汪小超上吐下泻,一阵输出后他觉得舒服点,可就是一步也不想挪。

他勉强穿好裤子,挪到一块干净地板,顺势就躺在那里,又呼呼的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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