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要走?不打算留下?”
“不留了,太麻烦。”舒心摆摆手。
舒心确实是嫌麻烦,学校不止一次找她谈过话,问她愿不愿加入他们国家,他们课题的负责人也不止一次诱惑她:学校可以给予你副教授甚至终身教授的职称,只要你在学校一天就永远可以研究这些你喜欢的东西。
但舒心拒绝了。
“你走了,就剩我自己了,多孤单。”沈遇满脸挫败的叹气。
“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比我走更早的。”沈遇的能力,她是知道的,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学术意见的碰撞交流,她比谁都了解沈遇的才华。
至于他为什么不想走?舒心也不便过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吗?即使是朋友,也不好过多干涉。
“唉,好吧好吧,你就是太通透了。在国内,等我吧。”
沈遇再一次目送舒心的背影离开。只是这一次,往常漫不经心的人,眉头紧皱。
放任她回国,不知是对还是错。
舒心出了机场,刚开机,木槿的语音轰炸开始了。
“我说你出来了吗?我在门口等了好长时间了?”
“这次你确定回来了吧?可别跟前几次一样,说好了回来,又被事耽搁了。”
“小舒心,这次再诓我,就跟你绝交!”
舒心本就不是个热闹的人,这些年要不是木槿穷追不舍,她真的就失去了这个交心的朋友了。
“回来了,回来了,我已经踩在祖国的土地上了。”
“哎哟,我说祖宗啊!你可算是回来了。阔别六年,有没有想我?”
舒心只是笑,但眼眶却忍不住红了。这种被人惦记的感觉滋味真好。
“想啊,马上热泪盈眶了。”话一说出口,带着哽咽。
木槿忙扑上去抱紧她,“可别,可别,你这金豆子还是先留着吧!”
“你先上车,我给你放行李。”木槿给舒心拉开车门。
一辆白色阿斯顿马丁呼啸而过,吓了舒心一跳,速度太快,只看见一个虚影。
那车刹车系统相当好,稳稳停在出口处,在马路上留下短短的刹车痕迹。
车上下来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宽肩窄臀,氛围感特别足。
这背影,舒心没由来的觉得特熟悉。
说不上怎么个熟悉?大约是帅哥的身材都差不多。
跑出一美女像蝴蝶般扑向他,那男人没有接她进怀抱,却躲开了。
木槿关上后备箱,循着舒心看的方向望去。
毫不避讳,睁大眼看向那一男一女,顷刻怒气冲天,“走!”说着把舒心塞进后座。
发动车子,有人敲玻璃。
入眼的是那些刚刚那身西装。
大众polo车身太矮,以舒心的角度只看到白衬衣的领口,看不见男人的脸。
“这么巧,碰见了也不打个招呼?”
爽朗清脆的声音带着笑意。
这声音,是他。
木槿降下车窗,转头对他吼道:“巧个屁,有你后悔的时候。”
说完,一脚油门,车子开走了。
男人看着车子启动,消失在转角。眼睛微眯,没有说话,只是站着,身上散发着一股凛冽的气势,让人不敢靠近
走近他的徐清浅,再三衡量,轻轻的唤他的名字,“余枫。”
“嗯,这就走。”声音很冷,全然没有了刚刚的轻松自然。
坐在汽车后座,舒心闭眼假寐。想着调整生物钟真是大难题。
耳边木槿喋喋不休的声音。
“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就会没事找事。”
“嗯,你说的是。”
“狗男人,呸,连狗都不如,养条狗还知道摇尾巴呢!”
“嗯,你说的是。”
“舒心……”
久久没有动静,木槿透过后视镜看到后座的舒心双眼紧闭,均匀的呼吸,嘴巴微微张开。低低叹了口气,真的睡着了。
眼睛下面那淡淡的阴影,看样子子也不是一两天形成的,再精致的妆容也遮不住她脸上的疲惫。
舒心坚持先到研究所报道,木槿劝不动,只能放下人,载着她的行李先离开了。
现任考古研究所的负责人是林院长的的任意门生,这几年断断续续一直跟舒心有联系,这次也是应她邀请回国,参与手头‘南昌西汉墓陪葬品的研究’。
“陈所长,我从研究员做起就好,您千万别给我加担子。”
“那岂不是屈才了,你的能力我有数。”
“可别,我只适合做研究,其他真不行。”
舒心一再拒绝,陈所长也没强求。
这些年舒心也是懂些世故的,她年纪轻轻何以服众,更何况是在按资排辈的国内。
舒心在木槿那住了一宿,一大早就拎着行李箱回家了。
主要是怕她爸妈心疼,舒心现在一脸倦容遮都遮不住,木槿晚上带她去做了个美容,用科学仪器消了一下眼袋黑眼圈,画个精致的妆,勉强也算得上容光焕发。
杨婉心是个刀子嘴豆腐心,舒心出国的头两年还好,可这两年就藏不住了,每逢节假日开个视频,总忍不住掉泪。
这也是舒心坚持回来的原因之一。爸妈或许真的年纪大了。
杨婉心和余暇聊着天出来的时候,根本没注意门口,拎着箱子,带着大墨镜的舒心。
唉,舒心无奈拎着箱子,追上杨婉心,绕道她身前,甜甜的叫了一声,“妈。”
杨婉心一时没反应过来,倒是旁边的余暇先笑了,“舒心回来了呀!”
“阿姨好。阿姨还是这么漂亮。”
杨婉心忙抹了抹眼眶,“死丫头,回来也不说一声。”
舒心赶紧上前抱住杨婉心,“这不回来了吗?都喜极而泣了,哎呀呀,原来我魅力这么大。”
“越来越没个正形了,你提前说一声,我和你爸好去接你啊,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落地啊!接什么接,我又不是不认得回家的路。”
“你回来呢,那我今天不等班车了。等着你爸,一块儿打车回去。”
“不用,我还没做过你们单位的专车呢,有免费的,我们又何必花打车钱呢?”
一旁的余暇忙拦住这母女俩,“做什么专车?咱们俩家也好久没聚了,一起去吃个饭,就当给舒心接风洗尘了。”
杨婉心今天高兴一口就应了,“余暇,今天说什么都得我付钱,你可不能再抢着买单了。”
饭桌上。
“舒心回来了,还走吗?”余霞忒热络了,夹菜又招呼。
“不走了,阿姨,以后就留在国内了。”
“那就好,那就好……”余暇喜出望外,“这下……”余暇话还没说完,就被贺敬打断,岔开了话题,“舒心,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吗?”
“恩,我已经去考古研究所报道了,何叔叔。”
这下喜出望外的变成贺敬了,“前段时间陈所说去局里申报人员。原来审批的资料就是你的啊?真是可喜可贺,那叔叔得敬你一杯。”
舒心拿着空酒杯,刚坐下。
包间的门从外面被推开,进来一个英俊的男人,不同于昨天笔挺的西服,今天他穿的休闲装,别有一番味道。
舒心不自觉心口发紧,脸往别的方向错了错,又意识到不对,自己心虚什么?他又不知道。
男人一进门,拿起水壶就开始围桌倒水。等到了舒心跟前,微微一愣,边倒水边问:“回来的?”
“恩,刚回来。”
适时,杨婉心招呼他坐下,“余枫,别忙了,赶紧做下。”
“没事,阿姨,我都习惯了。”
他很自然地拉开她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也仅仅是坐了下来,全程他们俩没有再说话。
直到散场,舒元同一高兴喝多了,余暇让贺余枫开车送她们回去。
“今天真是麻烦你了,余枫,把我们送回来,还要把你叔叔扛上来。”杨婉心满含歉意,大有留人喝茶的意味。
“阿姨,您太客气了,这不都是我应该做的嘛。”
话音刚落,舒元同摇摇晃晃奔进了厕所,杨婉心忙跑过去。
留下舒心和贺余枫的客厅没再有动静。
“那阿姨我先回去了。”贺余枫对着厕所方向大声说。
这会儿好像只有舒心一个人觉得尴尬,别人都无关紧要。
“舒心,你送送余枫!”
贺余枫见舒心跟了出来,眼底总算带了笑意,情绪依旧复杂。
等到了门口。
贺余枫忍不住问:“一个人回来的?”
舒心“啊?”了一声,不知如何回答,她还能肚子里揣一个带回来。
贺余枫被舒心的样子逗笑了,低头轻笑,“这次回来还走吗?”
这个问题还能回答,“不走了,还是中华美食比较适合中国胃。”
贺余枫笑开了,笑意染上眉眼,舒心恍惚又看到了以前的他。
“那就好,改天,请你品尝中华美食。”
舒心笑着点头。
贺余枫发动车子离开,舒心快步跑上楼,大口喘气,手捂着心口,不停的自我安慰,有什么可紧张的啊,又不是第一次见,干嘛跳这么快?
昨天虽然见到了,不过今天才是重逢后的第一次说话。他的声音更加低沉成熟了,人也比以前更帅了!
贺余枫回到家,余霞推了推儿子,“你怎么回事儿啊?给你机会都不知道好好把握。”
贺余枫把自己摊在沙发上,笑得有些无奈,“你这么着急把我把我喊回来,就因为这事儿啊?”
“我这还不是为你好。”余暇走到他旁边的沙发坐下。
贺余枫想到了什么,有些泄气,但还是给了个口头安慰,“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着呢。”
余暇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你有个屁数,这几天捣鼓什么呢?”
“我先走了,我爸过会儿遛弯回来,看见我又生气。”
“你就不能少做些让你爸生气的事吗?”
余暇看着儿子开门离开的身影,忍不住叹气。
临睡前,母女俩谈心。
杨婉心问:“今天也看到余枫了,你感觉怎么样啊?”
舒心从床上坐起身来,眯着眼,“你和余阿姨又琢磨什么事儿呢?”
“我们这也是为你们好呀。”杨婉心强调。
“您知道什么叫我们好吗?就这样。”
“你看你这话说的,我们又不傻。”
“没戏!贺余枫有女朋友了。”
“啊?”杨婉心惊讶,“你余暇阿姨不是这么说的呀?”
“我昨天还碰到贺余枫去机场接他女朋友呢。我都没好意思去打招呼。”
杨婉心想,可能是贺余枫没给家里说,也可能是余暇看不上那个女孩子。毕竟他们家不算普通家庭,贺敬如今也算身居高位了。
舒心打了个哈欠,“好困哦,我要睡觉。”
看着自己女儿疲惫无力的样子,杨婉心心里一阵阵的疼。唉,不管怎样,人算回来了,以后再说以后的事儿吧,儿孙自有儿孙福。
透亮亮的月光在书桌上洒下一片光影,舒心抱着被子,盯着窗外的月亮,眼睛开始酸涩,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今夜有人同样盯着这轮月亮深思,这场久别之后的重逢,到底和预期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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