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焦灼得翻着包，似乎在寻找什么。见祝淮左走近，沈竹西放下手中的东西，欲言又止。
“有事吗？”
“你带卫生巾了吗？”
这可以说是二人第一次单独的交流，但祝淮左打死也没想到是这个问题。她立刻回答:“我包在车上，里面有。”
沈竹西说了声谢谢，转身走向停车场。等祝淮左再一次看见她时，对方已经神色自然且换了一身衣服。望向她时，眼里毫无尴尬之色。两人虽不熟络，但经过这一天的相处，到也没有之前生分。
宴会结束后，夜已深。山间的温度要比下午低一些，拂面的秋风有着山林独有的幽静。车开到半山腰，窗外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沈竹西坐下来休息，这才感到身上不是一般的疲惫。酸痛挤压着身体的每处，叫嚣着，宣泄着，不留一丝空隙。生理期的痛经也不合时宜地出现，外面雨声渐渐变大，敲打着车窗，让沈竹西有些烦躁。余光见撇见祝淮左，女孩闭眼蹙眉，不知道是在假寐还是真的睡着了，但沈竹西知道，对方肯定比她还要难受。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沈竹西煎熬无比。收拾好东西立马上楼了。祝淮左的体力倒是不错，一下午倒也没有沈竹西想的那么累，她毕竟经常出入这种场合，多年的经验让她秉持着能歇着绝不站着，只要没她的事，就随便找个地方偷懒。但今天情况有些特殊，前半场还好，后半场的时候，祝淮左开始胃疼，等到快结束时，完全就是在强撑着 。上车就强迫自己睡着的她，下车发现还是疼，而且疼得更厉害了。
好不容易走到厨房，祝淮左准备煮点银耳粥喝，想到沈竹西的脸色也不好，鬼使神差地换成了红糖水，想着功效应该差不多，祝淮左艰难地在厨房里呆了十多分钟。水煮好时，起身，关火，倒水，上楼，敲门，动作一气呵成，不带半点拖泥带水。沈竹西应该在洗澡，祝淮左敲了半天门都没反应，她正用仅剩的一点脑细胞思考着，是继续等她还是放在门口。“啪”一声，门开了，沈竹西头上还有水珠，滴答滴答往下掉。脸色看着比之前还要苍白，见门口的是祝淮左，面露惊讶之色，但还是接过她手里的红糖水。祝淮左连给她说谢谢的机会都没有。转身进了自己房间，留下受宠若惊的沈竹西愣在原地。
等躺在床上祝淮左才反应过来她忘记给自己盛了，没办法，开门下楼又是一阵忙。一切做完后已经凌晨一点，困意席卷而来，祝淮左慢悠悠地上床睡觉。
第二天，雨已经停了。大大小小的水坑倒映着清晨的阳光，外面充斥着雨后特有的腥气，混合着泥土青草的气味，在空气里弥漫，升腾。祝淮左讨厌下雨，特别是楠城的雨天，潮湿的感觉总会让她心烦意乱。昨晚没休息好，整个人看起来病恹恹的，少女身着青色卫衣，帽檐压得极低，一声不吭往站台走。
高一的教室在三楼，祝淮左的位置上，扭头就能看见隔壁教学楼旁的槐树。这种树在楠城并不少见，不管城市还是乡镇，道路的两边总是种满了槐树。但这棵槐树给祝淮左的感觉很不一样，它似乎格外古朴，一中说不上是百年老校，但建校的时间也比普通学校要早很多。所以这棵槐树让祝淮左有了一种饱经沧桑的错觉。没休息好的缘故让她集中不了注意力，一点小事都能让她分心，索性看窗外发呆打发时间。
早读前的教室格外吵闹，大家都趁着这段宝贵的时间争分夺秒地补作业，祝淮左这一股对着树沉思的清流显得异常突兀。
祝淮左突然感到身旁一暗，沈竹西来了。祝淮左像往常一样起身让她进去，对方却没有动作，反而从包里掏出一袋吐司面包，祝淮左迟疑一下，但还是接了过来。心想她怎么知道我没吃早饭，嘴上却道谢:“谢了，多少钱，我转你。”
“不用了。”
沈竹西放下书包，照常拿书预习，没有掏手机的意思。祝淮左本想着趁这个机会和她加个微信，现在也只好就罢。坐下前还偷偷瞄了沈竹西一眼，谁知对方敏感到连这么微小的动作都能发现，不明所以地望着她。祝淮左尴尬地笑了一声，递过面包:“来一片？”
沈竹西轻轻摇头，目光重新回到书本上。
接下来的一天，二人没有再无交流。
晚自习后回到宿舍，顾栀不在，寝室里只有秦羽岚一人。但不知道怎么了，对方脸色有些难看，祝淮左将手里的东西放下，不经意问道:“怎么了？”
“没事啊。”
“那脸色怎么这么臭？”
“可能没休息好吧。”
“就你那样下课十分钟睡九分钟的人能没休息好？”
见和稀泥没用，秦羽岚翻了个白眼:“就之前跟你做同桌，隔壁宿舍的那个，李妍。”
祝淮左停下手中动作，
“她找你麻烦了？”
“没，我刚才经过她们寝，在说你坏话。说什么你家有钱，成绩都是花钱买的，当班长也是贿赂老师的，还有，就是你跟、跟沈竹西。”
祝淮左家有钱，这到不是秘密，毕竟能在一班的，除了成绩好，家里也都有权有势。沈竹西和祝淮左的关系，或多或少肯定有不少人知道，但大家都看破不说破。谁知道有个这么傻的。
祝淮左忍不住吐槽:“不是，我有毒吗，花钱做个班长，然后天天一堆事让我做，吃力不讨好，还得罪别人。她怎么那么幼稚，她想让她来啊。”
秦羽岚想着你平时可不在乎得罪人啊。嘴上还是附和着。
她还想着说什么，顾栀走进来，祝淮左跟她还不是很熟，在外高冷正紧的人设可不能塌。再说，一个班长在副班长面前抱怨算怎么回事。于是立马闭上嘴，寝室里瞬间安静，秦羽岚怕顾栀察觉什么，迅速转移话题。
好巧不巧，祝淮左的胃病又犯了，倒不是生气，她只是觉得很不爽。要是在以前，祝淮左高低找那个谁理论一番。但现在她是真的没有那个精力，洗漱完就睡了。
秦羽岚以为祝淮左还在生气，就没多在意。
第二天清晨，秦羽岚看到顶着两个黑眼圈的祝淮左下了一大跳。一晚没睡好的祝淮左四周满是怨气，吓得她看了好几眼，硬生生一句话都没敢问。
祝淮左出寝室门时，刚好撞上从隔壁出来的李妍，她不轻不重地瞟了对方一眼，结果把她瞟急眼了，欲盖弥彰地瞪向祝淮左。正巧被身后的秦羽岚看见了，撸起袖子就要向前，祝淮左把她拉住，转身走向食堂。秦羽岚不情不愿，一路走一路唠叨，说到一半像是实在气不过，作势往回走。被祝淮左拉回来，她这才发现祝淮左脸色苍白，仿佛下一秒就要到了。见祝淮左往前走，小心翼翼跟上，琢磨半晌问了一句:“你……怎么被气成这样？”
“胃疼。”
祝淮左没好气地回了一句，秦羽岚不敢造次了，快步跟上。到了食堂，她把祝淮左按在座位上，一个人打了两份饭，又给她单独买了杯热饮。吃饭时难得安静，就是时不时望向祝淮左，主要是从来没见过这幅样子的祝淮左。饭快吃完，祝淮左也感觉稍微好了点，神情缓和下来。似乎被秦羽岚这模样逗乐了，轻笑一声:“别那么看我，死不了。”秦羽岚见她没事了，立刻不老实起来，还不忘插科打诨:“哎，我跟我爸妈吃饭都没这么老实，怎么一动不动也这么累。”
两人吃饭花了不少时间，教室里人已经来得差不多。沈竹西也到了。祝淮左看见桌子上的面包，心里了然。
她想把面包还给沈竹西，想想又算了。把面包拆开咬了一口，发现面包是肉松的，祝淮左讨厌肉松，咬了两口就不想吃了。沈竹西还在旁边，祝淮左只好又吃几口。幸好语文老师进来了，祝淮左松了一口气，将面包放下。
之后的一周，沈竹西都会给祝淮左带面包，有时外加一瓶热过的牛奶，有沈竹西带早餐，祝淮左每天有可以在宿舍里多磨蹭一会儿。等到周五，沈竹西照例将早餐放在桌上，问了一句:“周末回家吗？”
祝淮左本来想说不会，转念又想到这肯定是沈函让沈竹西问的。
“回。”
沈竹西听到后拿出手机，应该是给沈函发消息，祝淮左看时机不错，在沈竹西准备放手机看书之前道:“要不加个微信？”
沈竹西也没拒绝，大大方方道:“行啊。”
祝淮左掏出手机，终于加了心心念念的微信，倒不是有什么别的想法，只是两人好歹是法律意义上的亲属，毕竟是一家人，以后相处的时间还很长，不加个联络方式，总感觉心里挺别扭的。
通过了名为“west ”的好友申请，
west :“沈竹西。”
祝淮左简单回了个“嗯”，注意到沈竹西的头像，这个年纪的少女，头像一般都是些猫猫狗狗之类的，要不就是各种动漫人物，反正不会像沈竹西这样的……
祝淮左点开一看照片上赫然是一张……一张……柿子树？祝淮左不是很确定。一张没有构图没有滤镜的，像是随手一拍的一棵树，画面有些模糊，像是有些年代。而且极具中老年气息，如果再换个名字，例如“笑口常开”“心如止水”这种，祝淮左真要以为这是沈函。嘶，沈函也不可能，虽然二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沈函给她的印象典雅精致，一看就不会用这种头像。
沈竹西见祝淮左对自己的头像沉思许久，忍不住道:“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没有，这点两个人都很清楚。沈竹西单纯是找个措辞打断她，祝淮左也是单纯好奇。这下反应过来，不免有些尴尬。
没办法，祝淮左只能找个话题转移一下注意力:“这……这是柿子树吧？”
“嗯。”
“你拍的？”
“嗯，我拍的。”
话题被聊死，气氛比之前还要怪异。
好在上课铃及时响起，周老师抱着月考试卷走进来。教室里瞬间安静，虽说这个班是年级公认的好班，不是每个学生都有好成绩，总会有一两个混进来的“差生”，但周老师身上散发出的威严气息就可以平等地震慑每一位学生，不论成绩的好与坏。倒不是说周老师有多么严厉，相反，周老师平时和蔼可亲，颇有亦师亦友的味道。越是这样，越是能镇压月考后心浮气躁的人。
周老师环视四周，看到同学们都静下来，脸色稍微缓和了些。让课代表把试卷发下去。
试卷拿到手，除了看自己的，当然还要望望周边同学，好给自己一点心理安慰。教室里一共四十人不到。几番询问，谁最高谁最低自然一清二楚。
祝淮左不出所料的拿了第一。
（给点建议呗，求求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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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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