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云摇宗闻人朗月

“有救了!”

“苍天,我们有救了!”

“神佛显灵,草庙村有救了!”

……

一片热烈喧嚣的欢呼声,花拾依仰着脸,火光在他眼中明灭。

那双总是流转着狡黠光芒的琉璃色眼瞳,此刻清晰地映出天上景象——

七道身影御剑凌空,月白祥云道袍在翻滚的热浪中纹丝不动,宛如悬于炼狱之上的神明。

为首那人面容俊极,也冷极。眉峰如刃,薄唇紧抿,周身散发的寒意竟比身后的烈焰更令人窒息。

他淡漠的目光缓缓扫过下方如同蝼蚁般渺小、激动的人群,对于那些欢呼与激动的声音置若罔闻。

万众瞩目之下,他极其随意地抬起了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指尖萦绕着令人心悸的灵光,朝着下方虚空,轻轻一划。

“嗡——!”

一声低沉却仿佛直接敲击在灵魂深处的嗡鸣骤然爆开——

空气为之震颤!

紧接着,一道巨大无比、半透明状、表面流淌着无数复杂金色符文的的光幕,应声而现!

它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急速扩张,如同一个从天而降的琉璃巨碗,精准无比地将山火吞噬的所有地方,所有劫后余生的村民,包括几座大山……完全覆盖、彻底封锁!

“砰!砰!”

几个冲在最前面的村民收势不及,狠狠撞在光幕之上,瞬间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大力量弹飞回来,筋骨欲裂,倒地哀嚎。

刹那间,河畔所有的声音——欢呼、哭泣、祈求……如同被利刃斩断,戛然而止。

村民们脸上的狂喜瞬间消逝,只有茫然、困惑,以及对身后吞噬一切的山火的恐惧。

“为……为什么?”

“仙师!您这是何意?放我们出去啊!”

“火!山火就要烧过来了!开门!求求您开门!”

……

反应过来的村民彻底陷入了疯狂,他们哭喊着,用血肉之躯拼命撞击、捶打着那坚不可摧的结界光幕,指甲在光滑的光壁上划出刺耳的声音,声嘶力竭的哀求与绝望的嘶吼交织成一片,比之前面对山火时更加凄厉惨烈。

他们仰望着结界之外那些高高在上的身影,眼中充满了痛苦和绝望。

然而,那七名御剑修士,依旧悬停于高空,月白道袍在热风中轻扬,宛如冰冷的雕塑。

他们面无表情地俯视着结界内如同困兽般挣扎哀嚎的景象,眼神中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漠然。

无视一切,这些人向着火海中心飞去。

花拾依站在原地,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远比身后逼近的山火更让他感到窒息。

他仰头望着那流转着符文、隔绝了生路的结界光幕,再看向那些离去的、冰冷的身影,一些清晰的认知砸入脑海——

这是一场画地为牢的囚禁,冷眼旁观的屠杀。

原本近在咫尺的系统奖励转眼成了泡沫。

希望更是变为绝望。

而在他身后,山火正如一头挣脱牢笼的巨兽,将夜空灼烧成一片凄厉的猩红。

翻腾的火光剧烈地晃荡着,如同泼洒的熔金,在他昳丽的侧脸与单薄的肩线上不安地跳跃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也吞噬进那无边的炽热与疯狂之中。

身前,则是草庙村村民们如同溺水者攀附浮木,用尽全身力气扒在结界光壁上,徒劳地试图在那坚不可摧的屏障上撕开一道口子。

哭喊声、哀求声、撞击声混杂成一片绝望的交响。

花拾依望着这混乱的一幕,牙关紧咬。他知道希望渺茫,但还是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慌乱,将体内炼气巅峰的灵力疯狂催动至掌心。

空气中泛起肉眼可见的涟漪,以他为中心,一股无形的力量开始凝聚、震荡。

他清叱出声:

“千漪凝镜,万籁同寂!”

随着口诀念出,他双掌猛地向前推出!

一道蕴含着他全身灵力的水蓝色光华,如同破浪而出的蛟龙,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狠狠撞向那金色的结界光幕!

“轰——!”

一声闷响爆开,蓝光与金芒剧烈碰撞,刺目的光芒让所有人瞬间失明。强大的气浪以撞击点为中心向四周扩散,掀翻了靠近的村民,也吹得花拾依衣袂猎猎作响。

然而,光芒散尽后——

那结界光幕只是荡开一圈稍大一些的涟漪,随即稳固如初,甚至连一丝裂痕都未曾出现。

而花拾依却被那股强大的反震之力震得踉跄后退数步,差点站不稳。

他弯下腰,气喘吁吁。

一时死寂。

村民们纷纷停下动作,沉默地注视着花拾依。

不再是期盼,崇敬,尊重,而是**裸的茫然、质疑,以及……逐渐升腾的恐惧。

花拾依站在原地,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目光如同冰冷的针刺在他身上。

他喘着气,也陷入了沉默。

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的绝望压在每个人心头。

大多数村民的眼神已经失去了光彩,他们或瘫坐在地,或麻木地望着越来越近的火光,仿佛已接受了被山火吞噬的命运。

然而,在这片死寂之中,花拾依的大脑在飞速运转,目光锐利地扫视着结界内外——修士们飞往火海深处的方向、结界的范围、村民的体力状况……每一个细节都在他心中快速闪过。

短暂的思考后,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

他猛地抬起头,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清晰地传入林村长和林知河的耳中:

“林村长,知河,带着大家立刻往西边那条支流的方向撤。尽量远离火头,能拖延一刻是一刻。”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结界之外那片被火光映红的天空,语气沉凝:“我去会一会那些布下结界的云摇宗修士。”

这句话说得平静,却让林知河瞬间瞪大了眼睛,担心地拽住了他的衣袖:

“太危险了!你一个人怎么行,十……仙长。”

花拾依嘴角勾起一丝故作轻松的弧度:

“没事的。再怎么说,我和他们也是一个门派的,他们不会拿我怎么样的。倒是你——”

对上林知河盈满忧惧和不舍的双眼,花拾依大脑空白了一瞬,然后他缓缓开口:

“照顾好自己,然后带着全村人活下去。”

说完,他轻轻撇开林知河的手。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林知河声音发颤:“那你呢?”

花拾依倏然转身,侧脸在火光中生出几分惊心动魄的幽艳。他唇角缓缓扬起:

“我当然也会活着。”

林知河唇瓣微微翕动,欲言又止,只能看着花拾依头也不回地冲向漫天火光之中。

——

热浪蒸腾,浓烟翻滚,火焰肆虐。

茂密的树林被烧成了一片焦红。

花拾依的身影在其中疯狂地穿梭、冲刺,不顾一切。

终于,在那片被烧得通红的天边,他再次锁定了那几个云摇宗之人。

为了让那些人停下来看他一眼,听他说话,他猛地扯开随身包袱,掏出那件质地粗劣的仿制道袍。

将最后半壶清水尽数倾泻其上,浸透的衣服后,他将它披在身上,最后冲向最灼热的火幕,用尽全身力气,发出撕裂般的呐喊:

“云摇宗——在此!”

“云摇宗——在此!”

“云摇宗——在此!”

……

花拾依疯癫的行为和声音,仿佛投入死水中的石子,终于在那七道冰冷的身影中激起了涟漪。

为首那名俊极冷极的修士,虽未曾回头,但御剑的身形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然而,他身旁两名弟子却骤然转身,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下方火海中那个披着云摇宗道袍、行为癫狂的身影。

其中一人眉头紧蹙,眼中闪过一丝被冒犯的厉色。

“放肆!”

一声冷斥并不响亮,却带着仙门弟子的威压,穿透熊熊火声,清晰地砸在花拾依耳畔,震得他神魂一荡。

紧接着,那名出声的弟子并指如剑,随意向下一划!

“嗤——!”

一道凝练至极、宛如新月的银色剑气凭空而生,锐不可当!

但它并非劈向花拾依,而是精准地斩在他身前的地面上。

剑气所过之处,肆虐的火焰竟被硬生生从中劈开,露出下方焦黑的地表,狂暴的火舌向两侧翻卷退避,形成一条短暂的、充满死亡气息的真空通道!

与此同时,一股磅礴的气浪紧随剑气而来,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撞在花拾依胸口!

“呃!”

花拾依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气血翻涌,喉头一甜。

他完全无法抵抗这股力量,双腿一软,“砰”地一声单膝跪倒在地,溅起一片灰烬。湿透的假道袍沾满尘土,狼狈不堪。

还未等他缓过气,眼前一花,两道月白身影已如鬼魅般倏然临近。

淬冷的杀意瞬间将他笼罩!

两把闪烁着寒芒的长剑,一左一右,悄无声息地架上了他的脖颈。剑锋紧贴着他温热的皮肤,传来的寒意让他颈后的汗毛瞬间倒竖。只需轻轻一动,便能轻易割开他的喉咙。

而第三把剑,则更为羞辱性地,用那冰冷的剑尖,抵住了他的下颌,微微用力,强迫他抬起头来。

花拾依被迫仰起脸,呼吸因疼痛和窒息而急促。

火光映照下,他散乱的黑发黏在额角,嘴角渗出一缕鲜红的血丝,沿着白皙的下颌滑落,滴在焦土之上。那双琉璃色的眼眸蒙着一层水光,依旧不屈地、死死地盯向前方。

而一只骨节分明、苍白修长的手,正稳稳地握着那柄通体银白的长剑。

火光跃动间,剑尖抵着他的下颌。

剑的主人居高临下,月白道袍纤尘不染,与他的狼狈形成惨烈对比。

男人目光淡漠地扫过花拾依身上那件沾满泥污的假道袍,如同在看一件碍眼的垃圾。

然后,他的视线,才终于落在了花拾依的脸上。

四目相对的刹那——

他寒潭般的眼底,荡开一丝明澈的涟漪。

“姓名。假袍何来?妄呼宗门,所求为何?”

男人声冷似冰。

花拾依被迫仰颈,嘴角血痕未干,却挑起一缕昳丽的弧度,道:

“在下花十二,十一后面的十二。这身衣袍是因对云摇仙宗心向往之的私藏之物。方才斗胆高呼,是见仙长布下结界,又径往火海……必定是在寻找什么,想略尽绵薄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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