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渝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眼珠子到处瞟，就是不正视面前的人。
等他把那杯薄荷曼波吸完，段西越才开口说话。
段西越在嘈杂的声音中，说：“我没喝到，好喝吗。”
“苦。”程渝皱着眉，勉强咽下去口中浓重的薄荷味。
非要形容的话，大概就是那种薄荷糖放多了，过滤出甜的效果，只留下苦涩和辣，喝一口满口清爽冰凉。
夏天的话，应该很受欢迎，属于炎热季节销量前几的饮品。降温降暑降火气。
“你不能喝。”程渝继续说，“这杯度数挺高的。”
“哦。”段西越像是并不在意，但他却直直盯着程渝留着薄薄水光的唇，喉结滚动几下，目光中显露出一种饥饿和干渴感。
程渝这时终于发现他的不对劲，被他的眼神看得怵的慌 ，咽了咽口水，长腿点在地面上，向后移了移。
他不易觉察的小动作，在此刻注视着他的段西越眼中，都是极其明显，像触发到他的神经，段西越忽地按住他的座椅。
程渝差点不小心掉下去。
粘稠的空气似乎流动地极缓慢，昏暗的灯光正巧落到别处，他们处在一个勉强能看清彼此的空间中。
气温以一种快速的流速升高，几乎让人难以呼吸的程度。
程渝眨了眨眼，有心想打破这种暧昧怪异的气氛，他觉着整个人都被段西越看的浑身奇怪起来。
可还没等他说话，段西越独特的嗓音已然响起：“可是我想喝，可以吗。”
最后那几个好像黏在一起，在黑暗中忽而忽而慢地在他周身流动，每一个字都好像要透过他的皮肤，留下湿热黏稠的痕迹。
程渝不由打了个激灵，浑身的皮都绷紧了。
他磕巴了一下，“但……咳，我喝完了啊，你要不重新点一杯。”
说完，他作势要离开，“我有点尿急。”
段西越不让他走，一瞬间把他拉回怀抱，“我闻到了。”
他极灵敏的五感在这时发挥作用，他闻到周围的空间全是程渝身上的香气，而程渝的口中，唇齿间，散发出一种清凉魅惑的气味。段西越恨不得染上他的气味，在他脖颈处摸摸蹭蹭，好像某种兽类。
程渝推也推不开，骂也骂不了口，反应像极了被人轻薄却无法推拒。
“你闻到什么了。”程渝都要放弃挣扎了，无奈发问。
“我想尝一下，好吗？”段西越的声音落到他耳中，眸子漆黑不见底，翻腾着**和黑暗。
他话说的轻巧而礼貌，“好吗”，明显带有请求意味的问句，把自己摆在下位者的位置，近乎有种恳求的意思。
然而他的行动却看不出有丝毫礼貌。
程渝的脑子已经暂停运作，还没能消化完段西越的话，下一瞬间，就感受的唇边温热的触感。
哦，这时候他想的是，原来段西越的嘴巴也是热的，他身上的味道好熟悉。
还以为他那么欠的嘴，一定和冰块一样冷呢。
他耳朵是不是红了。
段西越弯着腰低着头，唇角贴着他的唇角，亲昵愉悦地弯着眸，看着二人对视后程渝下意识闭上的眼睛，没有进一步动作。
程渝的睫毛陡然颤了又颤，他紧紧闭着眼睛，薄薄的眼皮能看到乱动的眸。
而他做的，竟然不是推开吻上来的段西越，只是抓住他胸前的衣服，抓得很紧，整个人轻微发着抖。
段西越的手轻轻抚着他的后背，带有安抚的意味。
过了一会，身后忽然传来苏唯的声音：“我日，这酒吧是正经酒吧还是gay吧？一进来就看到两个男的在打啵。”
另一道青涩、还在变声期的男声附和道：“就是啊，真恶心够了，我天天看我哥跟那谁打啵，现在看两男的就想吐。”
“哎兄弟，好弟弟，只有你懂我的苦。”
段西越能感受到怀中人身体明显一僵，慌乱间一下把他推开，然后用了十二分的力擦干净嘴，好像是什么脏东西似的，唇都被擦成艳红色。
段西越本有些不爽的心思，在看到他洇红的嘴唇之后，立时气不起来了。
本来根本没有做什么，仅仅是贴了贴唇角，但是程渝欲盖弥彰的反应和唇色，倒像是他们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可言说的事似的。
苏唯这下也看到了他的脸，吓得差点没跪到地上，拽住一旁的男生，“我滴妈，我没看错吧，这谁啊这是？”
跟他一起来的是许真乙，被他压到伤处，也来不及反应，和他一起震惊：“什么鬼，我眼瞎了吧。”
程渝可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如果他知道，他一定不会顶着一张红透的脸，红艳艳的唇，水润的眼睛，和他们打招呼。
聚在一起后，苏唯和许真乙瘫在一起，两个人散发着生无可恋的气息。
程渝自己本觉得羞耻，然而看到他们这么大的反应，人就慢慢冷静下来。反而觉得他们这反应还挺有意思。
苏唯：“你们……刚刚是在？”
苏唯还在垂死挣扎。
段西越坐在程渝沙发边上，眉毛都没动一下，剥手里圆润的葡萄，放在程渝面前的碟中。
“帮他擦个嘴，怎么了？大惊小怪。”
许真乙冷笑：“用嘴给他擦？”
苏唯又是捂眼睛又是一阵乱啧，“光天日下人心不古啊！我服啦！我彻底服给你们二位了。我的眼睛脏了。”
“说话这么难听呢，”段西越说，“都看到了，还有什么要说的。”
程渝忍无可忍地爆发了，把打嘴炮的段西越推到一边，“你赶紧离我远点。”
然后和他们解释，“真没什么，刚刚只是不小心，是意外，你们相信我。许真乙，你不信你程渝哥吗？”
许真乙幽幽说：“我也想啊，可是我对男同的响应器已经拉满了，程渝哥。”
程渝苍白无力的解释毫无用处，最后休息的陈忱过来拍板，“你们玩个真心话大冒险呗，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
好办法，苏唯支持，“我ok啊，我可没有什么秘密。谁不玩谁心虚啊！”
有什么好支持的，程渝不想玩这种幼稚游戏：“不是，我一定要参加吗，你们信不信可不关我事啊，我还能求你们相信啊。”
但这种时候已经由不得他了，大家与其说是因为二人是否是情侣这件事，不如说只是因为这个契机开启了一个玩游戏的好由头。
“玩个游戏嗷程渝，娱乐至上。”
程渝咽下去葡萄，酸酸甜甜，爆了一大口汁水，他又吃了一个，无奈退步，犹豫开口：“行吧，但段西越他酒精过敏，不能喝酒。”
“我听他的。”段西越半蹲着身子给他剥，配上这话，好像被压榨的小跟班。
程渝继续吃他喂过来的葡萄，含糊不清地说：“你闭嘴。”
“那简单，你帮他喝不就行了。”苏唯笑的很暧昧。
陈忱把许真乙赶到另一边，自己和苏唯坐在一个沙发上，“成年了吗，身份证出示一下，没成年就来酒吧？”
他还穿的是酒吧服务生制服，许真乙之前也没见过他，一时真以为是来查证的。
幸好被赶来的陈清然和许智解救，“放那小子一马吧，他手伤不能打球要疯了，带他出来放松放松。”
正好七个人，人数不少，几人也都不是喜欢和外人随便玩的开的性子，大家便开始游戏。
由于程渝的懒惰发作，他不愿意抽那些真心话的牌，段西越就把酒瓶推到中间，简单粗暴，“这样玩，瓶口转到谁谁就接受指令。”
陈忱摊了摊手，“我们在没有素材的时候确实也是这样玩，段哥怎么这么熟悉。”
“多上点网。”段西越拿腔拿调。
程渝和段西越坐在左边的沙发上，陈忱和苏唯坐在另一边，许智几人则环绕着对面坐开。
好像分开了阵营似的。
活动预热休息期，陈忱都被暂时放了一马，所以这时不像前面那会似的吵闹。
由猜拳决定谁先开始，公平公正。程渝运气向来好，他获得转酒瓶的优先权。
漂亮的灯光洒下来，几个人专心致志地盯着面前的酒瓶。
青绿色的瓶身转了几圈，在众人屏气凝神中，停在许真乙的面前。
“我他d，我这狗屎运气。”许真乙说，“哥，你要问什么，直接问吧。”
程渝的手转着瓶子，笑的很坏：“我想选大冒险怎么办。”
许真乙哭丧着脸：“还能这样，难道不是由我选吗。”
“那好吧，”程渝耸耸肩，他也不准备对一个高中生做什么，“真心话就真心话。”
他想了一下，“对了，你对你哥和陈清然之间的关系为什么有这么大偏见？”
许智和陈清然同时静了静。许真乙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好一会才咬着牙说话。
“我也不是有偏见，我就单纯看不惯他俩天天腻在一起，人都不爱搭理他，我哥还跟狗一样上赶着舔人家。”许真乙想起这个就来气，越说越激愤，“而且我哥之前天天说自己是直男，直男就这么快能变成基佬？我才不信，要么是被勾引了要么是本来就不是直的。”
“要么是被勾引了要么本来就不是直的”，程渝醍醐灌顶，愣神间，段西越叫了他几声，“想什么呢。”
程渝摇摇头，“继续吧。”
下一局由许真乙开始，他重新扬起笑容，笑得跟个反派似的，威风凛凛地开始转瓶子。
这一次，瓶身受力过大，晃了好几晃，才稳住，最终停在程渝的面前。
程渝愿赌服输，笑了一下：“这游戏就我们有体验性。”
许真乙誓要报复回来，又舍不得问太过尖锐的问题，便顺着上一局程渝问的话，和玩游戏的初始目的，提炼出来：“嘿嘿，哥，那你呢，你是不是直男？”
许真乙自认这个问题十分平和，毕竟同性恋这么少见，更何况程渝自己也亲口承认自己并不是gay。
所以许真乙觉得这个问题已经算是在平和不过了。
但他想知道为什么段西越和程渝会抱在一起，好像还亲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角度的原因。
这时候，许真乙已经后悔问这个问题了。
不是因为安静的气氛，而是他八卦的本质，他好想知道这俩人刚才亲没亲啊啊！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程渝陷入了沉默。
不会吧？
gay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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