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耳提议更改计划。这种情况下最好的选择是围捕山民,泽兰表示了不同的意见,她认为,既然大家都知道山民的域值最高,为什么从来没有猎手去抓山民,由此可见,山民吃人的传言未必有假,山民肯定有猎手不敢惹的一部分。
飞鹤立马回应泽兰,猎手围捕山民,历来就有的事,是现在的猎手太弱,连山民都怕,飞鹤说完,用嘲讽地眼神从下到上打量泽兰,最后眼睛定在泽兰的脸上,泽兰则用挖苦的口气说,“你倒是自己组个狩猎队,去围捕山民,给大伙立个标杆。”
至此为止,重明大概掌握了猎手对围捕山民这事的基本态度。祂们每个人都想抓住这次唯一进域的机会。麦冬和黑荆受伤了,知道自己不便发言,坐在一旁不做声,羽月和江蓠对这种集体行动方案一向处于随从、摇摆的位置,飞鹤和泽兰的意见向来不一致,一般人很难揣摩祂俩的真实意图,听起来祂俩总是在唱反戏,实际上祂俩又在讲实情,争来吵去,即将面临的那些险阻困境一一铺陈在人的眼前。
这时候,重明必须表现得果断,声音必须坚定,“既然我们最终的目的是赢得狩猎比赛,优先保证活着,狩猎其次,大熊,山民,咱们还有没有其它选项?”
苍耳说选项的不确定性风险太大,河猪和大熊的域值不相上下,如果能抓到河猪,倒也不失为一个最优选项。
羽月迷惑不解,河猪没有腿,不是说两条腿的动物域值最高吗?泽兰说,河猪有两个翅膀,它们不定期回大河的上游,也就是断臂崖附近,重明认为河猪值得一试,飞鹤反问,假如河猪没来怎么办?
“河猪没来,你就是头领。”重明笑着说。她不愿围捕山民,但也不想成为猎手迫切期望进域的阻碍。
“那我们需要准备围网和长矛。”飞鹤停了一下又说,“我知道一个地方,制作长矛,材料一绝。”
黑荆和麦冬留在原地养伤,苍耳、泽兰、江蓠和羽月去找编网用的藤条,重明和飞鹤一起,沿着山林往下走。
飞鹤的长矛制作细腻又精致。选材独到,制作精良,重心均衡,矛头锐利,握杆舒适,借助大臂的力量,长矛在空中划一道平滑的弧线,长矛能以最省力的方式洞穿猎物。
重明遇见飞鹤的时候,她手里握着一杆长棍,正淌着水,准备打鱼,突然,她听到岸上有人朝她喊:
“那棍子不好,你跟我去个地方,我给你打杆好的。”
重明看见岸上站着一个身披兽皮的人。祂们到了一片山林,砍了一棵树干笔直,长满红叶的树,扛着那棵树走到一个低矮的岩洞下面,把树冠清理干净,飞鹤用一片锋利的骨刀打磨树干,矛头削尖磨利之后,飞鹤往石洞的灰烬添了些柴火,矛头放入高温的余灰中烘烤,最后,飞鹤得意地递给重明一支漂亮的长矛。
重明手握长矛,邀请飞鹤和她一起去打鱼,飞鹤说他的眼睛怕水,二人一番交谈之后,决定去山里打猎。
山里的猎物没那么好打,祂俩经常抱着一堆果子空手而归。
有一天,祂们倚着山洞,看着外面暗沉的天色,远方腾空的白色火球,重明说,“我们去做猎手吧。”
“可是,我们只有两人。”
“我去找人。”
“会有人加入我们吗?”
“肯定会。”
猎手很容易被区分。
猎手主要分两类,有一类猎手通常独自行动,祂们身上披着粗陋的兽皮,挂着骨头打磨的刀具,背着木制的弓箭。
另一类猎手就更好辨认了,他们通常成群结队的走在一起,为首的猎手往往穿着黑袍,他们的行动看上去总有一些矫揉造作的仪仗,据说,域内最讲究仪仗。
重明果然被拒绝了。独行的猎手对进域没有任何幻想。祂们更愿意穿越风霜,行走在荒芜的旷野、险恶的丛林,祂们凑巧碰上同行的人就打声招呼一起上路,到了岔口再打声招呼挥挥手告别,祂们做好了尸骨随时归于大地的准备,这些猎手礼貌地拒绝了重明,祂们说,祂们想找一个地方,白天能晒太阳,晚上能看星星,刮风能淋雨,下雪能走路。
成群结伙的猎手则对重明说,“你想进去,加入我们。”
“不,我要自己组队。”
“你赢了他,他就跟你走。”为首的指着一个身形瘦长的猎手,猎手们哈哈大笑。
比试的内容是角斗和投掷。画一个三尺见方的圆,两人站在圈内,摆好架势,重明定在地上,像头牛一样把猎手推挤到圈外。
“这个不算,三局两胜。”有猎手喊。
角斗进行了两场,结果都一样。瘦长猎手涨红着脸,朝远处的空瓶扔掷石块,一击而中,空瓶溅到空中,瓶子再拉远一点,再拉远一点,瘦长猎手一脸狰狞,看着重明击中最远处的空瓶。
“没用的东西,输给一个女人。”为首的猎手接过旁边猎手呈上的长矛,飞掷出去,长矛直插瘦长猎手的眉心,猎手瞪着惊恐的双眼,直直地倒在地上,立着的长矛是他的墓碑。
“少的这个,你补上。”身着黑袍的猎手跨着步子走到重明跟前,重明扫了他一眼,转身准备回去,猎手一手按住重明的肩膀,一手拉起长袍的下摆。
“你这身衣服哪来的,脱下让我瞧瞧。”猎手凑近重明,吸着鼻子,左闻右嗅。
重明瞥了眼猎手长袍下的那根棒子,旁边阵阵讪笑,一阵骚动,猎手仔细打量着重明的脸,“这妞标致。”说完,转头朝旁边的人说,“排队,轮着来。”
重明站着一动不动,轻轻抖动衣袖,衣袖中有母亲放置的一把匕首,她紧紧地扣住匕首,在猎手更近一步的瞬间一刀削掉了那根□□。
重明拔腿就跑,她一路飞奔,跑到飞鹤的洞穴。飞鹤躺在一块又脏又破的兽皮上,见重明气喘吁吁,他懒洋洋地站起来,哈了口气,伸了个懒腰,问,“捉鬼去了?”
重明站着,一动不动,她没有思考,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她感觉四周一片宁静,暗夜的微光透进洞穴,重明情绪激动,却陷入一种难以表达的状态,她刚刚逃离凶残无情的境地,险象似乎抛之身后,她跑得很快,那些人无处可寻,她注视着飞鹤。
重明拽掉飞鹤身上裹的那块兽皮,从上到下打量着,俊俏的面孔,结实的腹部,最后,她的眼睛定在那条耷拉的肉虫那。
“它,它。”飞鹤泛白的躯体微红,从嗓子眼挤出两个字,“试试?”
“你说,雌性和雄性,女人和男人,有什么区别?”
“男人和女人?”
“对。”
“男人像豹子,女人像猫。”
“豹子是豹子,猫是猫,人是人。”
“男人好斗,女人爱美。”
“你见过几个人?”
“听说的。”
“谁说的?”
“猎手。”
重明盯着飞鹤,飞鹤轻声地喘着气,重明转身,走进黑夜。
飞鹤独自一人站在那,看着重明在暗夜中越走越远。从那以后,祂们两人好像被一层看不见的东西隔开,往日轻盈的步调不再重现。
飞鹤在前面带路,重明跟在他的身后,两人始终隔着两三步的距离,两人都默不作声,重明率先打破沉寂,“咱们做三根矛。”
“八个人三根?”
“你不能下水,麦冬和黑荆受伤了,我们要想办法捉活的。”
飞鹤选了三棵石楠木,林子里刮起大风,重明说,“你真行,什么都知道。”
“当然,这里我走遍了。”
“稻花谷也有这种好材料?”
“那里只有高粱和小麦,其实只要仔细分辨脚下的水土,上面长什么自然就知一二。”
“听说那里勾兑的老酒让人醉生梦死,外面的人都说鸣鸟神通广大,走了不少。”
“好像是有人这么传。”
“你觉得我们这次胜算如何?”
“难讲,不清楚其祂人的情况。”
“你去龙血树林和断臂崖的那个三岔口等我们,捉到河猪,我们在那里汇合。”
“假如没有河猪?”
“到时候再说吧。”
重明从崖边跳进河里。河猪高高地跃出水面,大大的嘴巴向上弯成一道弧线,河猪总是保持微笑,河猪是美丽的。重明跟着河猪的节奏在水里游来游去,一只河猪误以为重明是它们的同伴,用充满微笑的嘴角推着重明往水里滑。
重明手持长矛,她引着河猪往岸边靠,猎手水性不足,无法像重明这样在水里游来游去。此时,江蓠、泽兰、羽月和苍耳一人拿住围网的一个角,等着重明把河猪赶过去。
尽量捉活的。活的河猪作为狩猎比赛的猎物换算域值,死的河猪作为四眼井的硬通物兑换各种吃的、用的、穿的。
河猪跟重明玩闹了一阵,一只河猪跟着重明往岸边游,猎手们牵住围网,河猪一头钻入网兜,猎手收紧网兜的束口,河猪在网里跳着,河猪越挣脱网收得越紧,河猪的信任换来自身的牢笼。
猎手拉着长绳,牵着河猪沿崖壁底部往断臂崖的三岔口走,快到断臂崖的时候,一根根弩箭像雨一样从天而降,猎手紧紧地贴着崖壁,弩箭掉在水里,插在地上,重明抬头向上眺望,飞鹤正站在龙血树林的边沿,重明让猎手们等在那里,她游过三岔口,爬上龙血树林。
飞鹤抱着双臂,见到重明,问道,“捉到河猪了吗?”
“不仅捉到了河猪,还捉到了一个叛徒。”
“谁?”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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