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人人都有病

秋晨晖心事重重地坐在咖啡桌前,正低头东想西想,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把她惊醒。两个有说有笑的青年立在她的身旁。

那个身穿白色卫衣的男子露出一丝悠然自得的微笑,“秋晨晖?”

说完,他拖出椅子坐下。旁边那个衣袖挽到手臂处的女子,朝秋晨晖笑了笑,也拖出椅子坐下。

这俩人一副漫不经心又自信的样子,好像世界就是祂们的,祂们一登场,世界正敞开怀抱迎接祂们。

秋晨晖注视着祂们。

“这里的咖啡不坏,尝尝我最喜欢的那个口味。”男子热情地招呼秋晨晖,要替她点咖啡。

“哎,你自以为是了,我打赌秋小姐不喜欢那个口味。”女子马上反驳,眉开眼笑地说,“有个豆子,秋小姐一定喜欢。”

“得了,你就惦记着那个太空豆。”男子一脸鄙夷,“别信她,她就爱给人推荐那些劣质的太空豆。”

“多遗憾呐。”女子笑眯眯地瞧着秋晨晖,“他总是这样,试都没试,就一口否定。他是那种腐朽的遗老做派,凡事先定高低贵贱,就他的高贵。”

“什么都要先试,那还了得,时间全浪费了,有现成的不好吗?”

“你试都没试,怎么就知道了,你试过再贬低不迟。”

“老朋友总是比新朋友更愉快,亘古不变的真理。”

“衣不如新,友不如故,古人都会区分人和物。”

“我有病呗。”

“对。人人都有病。”

“你是什么病?”

“我?还没命名,说起来有点复杂。”

“我是灵魂短缺症。”

“这倒是言简意赅。”

“话不能这么讲,有一种病治这个病?”

“哪个?”

“概念转移综合征。”

“不治之症。杀死所有的病。”

“可不是,无药可解。”

“做手术。物理清除。”

“那多考验人的功力。难。”

“有什么不难的?”

“所以我要喝现成的咖啡,你偏偏和我争。”

“那个咖啡豆确实不错,我也喜欢。”

“那是我狭隘了。”

“我们都有病嘛。”

祂们两人从该给秋晨晖点哪个豆子的咖啡开始,扯到一些不着边际的事,绕了一圈,回到咖啡,又从咖啡开始东拉西扯。秋晨晖忍不住笑了,直到常珊珊到来。常珊珊对此好像习以为常,似乎预料到了一切。

她向秋晨晖简略地介绍了这两人。女子叫关宏,男子叫严尚立,将是这次项目的主力。

常珊珊点了四杯咖啡,结束了祂们俩人的咖啡之争。

她照料着这个小团体,从容地掌握了谈话的气氛和节奏。

秋晨晖犹豫不定,几次想开口,还没有拐到要说的正事上。

常珊珊到了之后,那两人静静地坐在那里,闲适地喝着咖啡,既不多话,也不掺和她和常珊珊的谈话。

谈话眼见到了尾声,秋晨晖还没有把正题点出来。坐在她对面的关宏一脸笑容,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我想常小姐请喝咖啡,事情可不简单,果然不简单呐。”

“常总的咖啡可不是随便喝的。”旁边的严尚立朝秋晨晖眨了眨眼,“她是我们这有名的人口贩子。”

“可不,刚从火星回来,这次不知道被卖到哪里了。”

“关英俊,你可危险了。带“总”字的,狡猾着,小心一杯咖啡给卖了。”

常珊珊这次没有赶着离开,她自顾自地喝着咖啡,也没接关宏和严尚立的话。秋晨晖很快意识到这是祂们的相处方式,因此只是适时地点点头,表示赞同,或者笑一笑,也不说话。这些没头没尾的聊天驱散了她心中的阴霾。

祂们聊起最近如火如荼的火星基地。

投资火星是最近的一个时尚风潮。手里有点钱又没地方放的人都赶着往火星考察。秋晨晖早就想去火星看看。从铺天盖地的宣传中能看出,火星基地拥有最完善的设施,最完整的生态,是目前太空项目中最适宜居住的地方。

去那里,秋晨晖缺了点钱。她的余额不够从地球到火星的单程票。因此,她只是闲时想想。聊到这个众人趋之若鹜的火星基地,关宏和严尚立又起了争执。

“完完全全,是个骗局。相信的人才是傻子,脑子被抽干了。”严尚立有点愤慨。

“照你这么说,世界上傻子太多了。前几天统计公布的数据,现在火星上常住人口多少来的。”关宏语焉不详,眼睛眯着,好像在努力记起那个确切的数字。

“我管它多少人。一个数字,一个从这世上消失的数字,数字越大越好。”

“我要是没亲眼见过,还真信了你的鬼话。”

“好像我没见过一样。那只是一个赚钱的生意。”

“你奇怪了,生意不赚钱谁会去做?”

“什么都变成生意,世界要完了。”

“你举个例子,只要一个,现在有什么事不是生意?世界照旧,地球绕着太阳转。”

“只要一条,关掉电力总闸,看谁活得下去。”

“为什么要关掉?”

“你又装傻充楞。”

“我没钱,当然不懂钱生钱。我也想躺在钱堆里,充分地感受一下,不为钱活着的世界怎么呼吸。”

“关英俊,阴阳怪气数你最在行。”

“可不,我原先不知道,不做工怎么活,以为会饿死呐。要我说,法律不该规定抢银行犯罪。”

“难为你成为这么出色的劳力。”

“我抢不了银行嘛。我谢谢你的欣赏。”

“不如感谢常总。”

“常总不行。万一她把我的感谢当真,就真完了。”

“常总的咖啡不那么好喝,下次干活免单。”严尚立哈哈大笑起了。

跟着,关宏也笑起来,“可不,难怪今天的咖啡格外香,金钱的香味呐。”

接着,关宏一口喝光杯里的咖啡,放下杯子,拍了拍手,说道,“二手玫瑰。”

乐声刚起个头,严尚立也拍了拍手,说道,“FINNEAS。”他满意地微笑着,点点头,自言自语道,“好的咖啡,就该伴着这样的音乐。”

整整一个下午,祂们俩人就这样聊着,祂们四人享受着咖啡馆的宁静闲适。现在面临的情况是,关宏和严尚立俩人不间断地拍手、切换音乐,咖啡馆一阵喧腾。秋晨晖飞快地瞥了眼周围,咖啡馆的人似乎见怪不怪,纹丝不动,该做什么还做什么。

她迅速收回诧异的表情。频繁切换到第十九段音乐的时候,常珊珊出声阻止了祂俩的胡闹。

这一小插曲过后,祂们又有句没句地聊起最新的流行音乐、娱乐八卦。秋晨晖很少听见祂们意见相合,大多数具体事务上都南辕北辙,最后却总能合到一起,也真是神奇。

秋晨晖想,地球是圆的,有它的道理。

想到这个,她有些忧伤。有些人,原本在一个起点,开始那么美好,绕过那么一大圈即便再聚首,又有什么意义。假如路途总是快乐、充满激情,旧日也就只剩个空影子,恰恰一路总是那么艰辛阴暗,充满恐慌,旧日的那点光才那么深刻,没有愧疚、凌辱,也没有生活的负担和责任,为何不护着那点光,相伴同行?。

岁月无情,生命的焰火越来越暗淡,内心越来越冷酷。

她眼里闪着泪花,她克制住悲伤,低头浅尝了一口咖啡。她抬起头,看向桌子对面,关宏和严尚立已经走了。

她如释重负。

旁边的常珊珊等着她。她收起情绪,平复了心情,向常珊珊传达了沈东鹏的意思。她毫无隐瞒,她想至少要让她有充分的心理准备。

常珊珊微笑着,平静地说,“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常珊珊像往常一样和她道别,离开了。秋晨晖不断捉摸此事,脸上呈现出一种奇怪的表情,这事上,她从来没见过有谁像常珊珊那样优雅,优雅极了,毫不费力。

是不清楚事态的严重性,还是天生具有那种神安气定的本领?此时此刻,秋晨晖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我知道了。”秋晨晖喃喃地重复。

她知道消除血祭有三条路径。第一:祭司和长老联合声明,直接赦免;第二:自行申诉,按程序自证清白;第三:和一名公民结合,两年之内生产一名子嗣。

以秋晨晖现在的处境,无疑第一条路径最便捷,难点在于祭司来去无踪,祭司出现的几次仪式典礼,严格恪守法典章程,秋晨晖站在旁边,搭不上任何多余的话。

第二条路径,也是大家熟知的。一旦启动,申诉人的一言一行将受到大家的监督,过程中出现任何程序上的纰漏,申诉人有任何不符合域的规范言行,立刻马上,申诉人将被一锤钉死在墙上,加速血祭的进程。因此,一般人不会轻易启动这条路径。

至于与一名公民结合,首先要突破的是,谁愿意接收一个戴罪之身,域里的掏粪工都会摇头。即使突破了,一切顺利,产下子嗣,还有最后一步,通过疯症仪的检测,确保两人在躯体交往的过程中没有产生疯症。疯症仪一旦检测到疯症,疯症患者当场处决,身首分离。

哪一条路都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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