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子丑交替,诡婴夜啼

朱雀卵失窃一事一经流传,周边诸国皆蠢蠢欲动。

靖王宫中,国君召来苏至、忘尘与朝芙共议此事。

御座上,靖国君眯起双眸斜睇着阶前那盏金莲道:“陈国暗探传回消息,说是神鸟朱雀之卵失窃,依爱卿所见,寡人该当何如?”

苏至此前早已闻得此事,可这手眼通天的本事如何能在国君面前显露,便只好假作初闻状,面露惊异之色躬身揖礼道:“君上,依臣之见,朱雀卵失窃一事真假尚难辨。若此事为真,于我靖国而言未尝是件坏事,若我们能在陈人寻回之前先一步派人找到朱雀卵再秘密带回来献于君上,横扫诸国则指日可待。”

靖国君闻言睇了他一眼,却并未发话。

“君上容禀,” 忘尘仍着一袭灰色道袍,衣襟袖缘处皆纹饰有各类符箓及符文,现下正手执拂尘上前一步进言道:“若此事非实,吾国冒然遣人前往又当何如?”

“若是落入陈人手中,兴许会成为他们先发制人的利器,届时陈兵便师出有名了。” 朝芙兀自立于原处,言辞间,殿中金莲烁烁其光。

此言一出,苏至眸光一凛,瞳中一抹血雾一闪而逝。

反是高堂之上的靖国君立时坐直了身,一手抚了抚髯须,一手搭于御案,瞥了眼殿中华光显灿于方才的金莲,望向朝芙道:“国师以为何如?”

苏至同忘尘见此,虽心有不甘却不得不退回原处。

此时,朝芙方上前两步朝着国君揖了一礼道:“禀君上,依朝芙之见,苏大人此计确可行。不过遣何人所往还请君上慎酌。”

见靖国君忖度良久尚不见定论,苏至复又上前两步揖礼道:“君上,臣下举荐容氏家主的一双儿女。民间盛传,此二人乃容氏传承百载所遇天资最高者,其才干世无其二。况容氏誉满诸国,即便落入陈人手中,亦尚有转圜的余地。”

见靖国君未驳回他的谏言,苏至旋即又进言道:“再不若,国师大人灵力无边、智勇无双,倘能与容氏同行,想来赴陈国取朱雀卵便如探囊取物。”

朝芙闻言唇畔挽起一抹讥笑,旋即眸光一转接言道:“苏大人此言有理,朝芙附议。”

靖国君见此欣然御笔一挥,复遣苏至前去宣旨。

容氏一族顺风顺水了这许多年,陡然蒙上阖族之难,容家主自那日宴饮之后便卧病不起了。

而今苏至复来宣旨,容家主硬是强撑着起身领着阖族一同前去接旨。

召曰:神鸟朱雀之卵确已现于陈,今幸逢其失窃,未免神鸟孵化降祸于靖,今遣国师携容氏兄妹二人赴陈探寻,望不负寡人所期。

召毕,容家主接了旨,复送苏至出府。

********

翌日晨起绾发之际,容夫人来至屋中同容与作别,青檀奉着一只檀木盒紧随其后。

“与与,自你降生之日起,这还是第一回要离开母亲这么多日。” 容夫人一手执起梳篦一手自霜序手中接过容与的一缕发丝忧叹道。

容与望着铜镜中母亲忧惶的面容,反手牵住她的袖摆轻轻摇了摇:“母亲莫要忧心,与与同哥哥都会照顾好自己的。”

容夫人亦抬眸去镜中寻容与的双眸,相视一笑后,容夫人令青檀打开了那只檀木盒,尔后自盒中取出了一对白玉镯、一支祥云簪。

“母亲......”

那是容夫人出嫁时,容与的外祖母赠予她的。

容与在裙衫簪环这方面倒是同容衍有些像,均不爱为过多身外之物所缚,因而绾完一头素发之后,容夫人仅在其间别了一支祥云簪。

别完簪饰,容夫人顺势轻轻掐了掐容与的脸颊,复而轻叹道:“都瘦了。”

将将垂泪之际,容夫人假借转身去取那对白玉镯而偷偷抹了去,尔后珍重万千地替她带上后方道:“往后母亲不在身边了,便让这对玉镯代替母亲保护我的与与。”

容与同容衍拜别完双亲出府之际方瞧见不仅是江鹤眠,便连沈清遥、容鸢都收拾好了行装似待同行。

“你们这是......” 容与发问道。

沈清遥见兄妹二人拾级而来,便迎上前道:“此番前往陈国恐生变数,我与你们同去好有个照应。再者,沈氏同陈人亦有经贸往来,我方才已派人沿途传信早做准备。”

容衍闻言旋即携容与郑重揖了一礼道:“容衍在此代容氏一族谢过清遥兄,来日若遇到难处,容氏定当全力以助。”

容鸢在一旁见无人问起她便自陈道:“先说好了,我本是不愿随你们同去的,是父亲非要我去,说什么历练历练。我听说这一路上恐颇多危险,你们可要保护好我!”

容衍同沈清遥相视无言,各自上了马车。

容与将手中那方檀木盒递与旁侧候着她的江鹤眠,尔后正色同容鸢道:“你要同行、要历练,皆无碍。可若你私自行动或为我们招来祸端,我必不容情。” 言罢拂袖自去。

********

容与一行在城门处同朝芙汇合后便一同出城而去。

马车一路疾驰至鹿吴山脚下,天光将暗之际,众人决意去附近一村中歇脚。

原是掌灯时分,村中家家户户却都未明烛火,甚是怪异。

容衍遣随行一侍从前去打探,那人回来后亦疑道:“禀郎君,奴方才沿路进去敲了几家住户的门,皆无人应声。可观其院中陈设,却不似久无人居,甚是古怪。”

容衍闻言轻蹙起眉与众人道:“慎重起见,吾等便于村外寻一平坦开阔处暂歇一晚,明日一早继续赶路。况因果自有循环,莫要擅自扰了他人的因果。”

泽更水源起鹿吴山,尔后南流至滂水。

一行人顺流至两水交界处寻了一方好地各自扎营歇下。

子丑交替之际,容与被婴儿啼哭之声扰醒。

正是睡意倦浓时分,容与本欲起身查看一番。将将掀起营幕之时,容与陡然醒过神来,骇得四肢发颤。

本是荒野之中,又值夜深,何以会有婴儿啼哭之音?

若是在从前,容与定是不怕这些的。可自从结识江鹤眠以后,容与对这世间的生灵有了新的认知,因而不得不防备着些。

进退两难之时,营幕之外传来江鹤眠的声音:“与与莫怕,是我。”

容与闻言原本悬着的心顿然安下几分,她敛了敛心神忙问道:“江鹤眠,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所以过来看看你。”

不知是不是容与的错觉,此时的江鹤眠,无论是言语间的声调,亦或是给人的感觉都极其令人心安,与往常胡乱撒娇时的他甚是不同。

见她没再接话,气息也益发紊乱,江鹤眠隔着营幕将一支木簪递与她道:“将这支簪子带上,往后莫要离身。此乃我真身所化,可保与与平安。”

容与甫一接过木簪,江鹤眠便续道:“我前去查看一番,很快便回来。”

“一定要小心。”

“好。”

江鹤眠循声离去后不久,容与又听到了与方才相似的婴儿啼哭声。只是这一次,哭声显然离她更近了。

“与与。” 营幕外传来容衍焦切的声音。

容与只觉自己心魂欲裂,她甚至无从判别若是掀开营幕,出现在她眼前的会是容衍还是什么长相可怖的怪物。

直至耳边传来越发繁杂的人声,有仆从的,有容鸢的,甚至还有沈清遥的,容与这才定下心来掀开营幕。

见眼前所现真是容衍,容与便似归林的倦鸟般卸去一身的防备与惊忧将自己埋进了容衍怀中。

“与与不怕,哥哥在。” 容衍边纵观着周遭形势,边一下下轻拍着容与的肩头安抚她。

这厢沈清遥亦携着砚书走来,几人围成一周将容与护在其间。

一旁的朝芙周身金光乍现,绕着营地巡视了一周却并无所获。

足下红莲将熄之际,朝芙骤然发问道:“与你们同行的另一个小姑娘呢?”

容与同容衍一顿,方才忆起与他们一道出来历练的容鸢,便命仆从四下寻找。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耳畔啼哭不止的婴儿声早已止住。只是仆从来报,周遭一带并未发现容鸢的踪迹。

“是蛊雕。” 方才独身前去查探的江鹤眠此时回来了。

见到江鹤眠的刹那,朝芙周身金光复现,眼底涌过一道赤红的瞳线。

“常栖滂水中,状如雕而有角,声似婴啼,喜食人。” 朝芙直视着江鹤眠沉声道。

江鹤眠亦回望向她,不动声色地走至容与身前。

“江兄,你方才去哪儿了?容鸢不见了。” 沈清遥见二人略有些剑拔弩张,忙将话题引回正事上。

江鹤眠转首望向他道:“方才被婴儿夜啼之声扰醒,我前去查看方知是蛊雕。”

“蛊雕......这世上竟真有这些异兽......” 砚书惊得软了腿脚,沈清遥立时扶稳了他才不致跌倒。

“江兄,依你看我们该如何做才能救回容鸢?” 容衍正色道。

“得快。蛊雕终归是兽,不识人性,且其居于水,不可离岸过久,因而捕到猎物后便会立时拖回水中享用。我方才已冰封了整条滂水,它回不去水中,我们速速沿岸去寻。” 江鹤眠边朝着河岸走去边回道。

众人惊惶不已,寸步不离地紧随在江鹤眠身后,因而无人留意到落后一步的朝芙同逐渐融化的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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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枝照影衔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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