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人终于回到酒店洗过澡,再美滋滋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然零点已过。
阿纪喊累,说一定要回来躺着。
真躺在床上了却又睡不着,想着让自己惦记那么多年的人眼下就在隔壁,就更睡不着了。
你睡了吗?
你在干嘛?
我睡不着…
睡不着,阿纪就在微信上连环轰炸那个害她睡不着的人,手机上始终没有回音。
三分钟后,她的房门被敲响了。
阿纪没带睡衣,随便塞了个T恤和宽松版的居家短裤当睡衣,洗过澡后也没穿内衣,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她正趴在床上翘着脚对今天拍的照片挑挑拣拣。
门口的周青川明显也是刚洗过澡,头发还没全干,纯黑的棉质短袖下是一条深灰色的长裤,趿拉着一双带着酒店logo的拖鞋。
他略显尴尬地拨弄两下尚且湿漉漉的头发,晃悠进来。
“你干嘛呢?”
“看照片呢。”
阿纪重新回到床上趴下来,把手机递给他看。
他也顺势跟着趴在阿纪旁边,拿着手机看了阿纪一眼,得到对方的允许后,左右划动起来。
正巧这时候有人给她发消息,他把手机递回去,阿纪也没躲,就当着他的面点进微信。
是朋友问他俩有没有**……
问得好,早知道刚才应该注重一下**的,阿纪觉得跟周青川没必要有这种形式上的秘密,但朋友发来的直白露骨的话还是让她想一头撞死。
周青川扫了一眼她的屏幕,上面赫然一句
你们□□了吗?
你们——做——爱——了吗?
做——了吗?
他看着头铁但顶着个红色耳廓的阿纪飞快回道
没有
然后飞速退出,周青川还没从这句话的怪异感受中回过神来,眼睛却不受控制般地扫到了阿纪微信置顶上面的名字。
“你——”
他清清有些干涩的喉咙,含混道
“把我名字置顶了?”
阿纪万万没想到还有更囧的,被看见和朋友的露骨言论可以说是言论自由,非亲非故非朋非友地把对方名字置顶在微信里,就显得很奇怪了。
像是带着隐秘的亲昵把心上人奉置神龛。
“有段日子,我发现我的输入法不记得你的名字了,我怕有一天我也忘了,就一直置顶着。”
阿纪诚实道
“那…你和你前男友在一起的时候也是?”
周青川一阵见血,阿纪这才发现自己说得太早了。
“没有,后来才又置顶回去的。”
阿纪把脸埋在枕头里,忽然觉得这个世界上的真心人最尴尬的不是被辜负真心,而是在被动状况下被发现真心。
周青川揉揉她的头发,听见对方闷闷的声音响起,生硬地转移话题
“小时候我奶奶家邻居的邻居垒了个水泥台子,用来晒干菜呀什么的。”周青川轻轻捋过她的耳朵和发尾,嗯了一声。
“旁边还有一棵大桑树,别人幻想自己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的时候,我就想,有一天要带我的意中人去爬那个水泥台看一整晚的星星。”
周青川低笑两声,问
“那现在呢?还想吗?”
“想个锤子,旁边竖着棵大树,蚊子能吃一宿的自助餐。”
阿纪翻过身平躺下来,伸脚在对方小腿上碰两下
“烟递我一下?”
周青川把烟递给她,给自己也摸了一根。
深蓝色的南京。
点燃。
“嚯,你是不是买到假的了?”周青川打趣她。
不甜。
“我和你说了有不甜的,你不信。”
“什么时候说的?”
周青川逗她,阿纪却当了真,情绪不够浓烈但还是演出一副伤心样
“算了,你都忘了,这么多年的情与爱,终究是——”
周青川夹着烟的手顿在半空,两人都不讲究这个,他顺手端着烟灰缸就放在两人之间的床上。
“我说上次问你,你怎么不和她们一起看呢。”
那是四年前,还没来南方的阿纪和刚毕业的室友合租,朋友们在刷甄嬛传,阿纪不愿意挂断和他的电话,只和周青川说自己不想看。
合着是已经看过很多遍了是吧。
被打断施法的阿纪翻了个白眼,翻身坐起来。
“姐已经倒背如流了,倒是你怎么那么熟?”
说着狐疑地打量周青川。
“有时候会刷见一些名场面的cut”
周青川诚恳道,顿了顿又补上一句
“如果你也有一些高速冲浪的戏精朋友,那你也会经常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说完两人对视哈哈一笑。
朋友真诚询问的事情最后也没有做,两人只是躺在床上谈天说地。
他们有太多事情可以聊,这些话放在对话框里会显得刻意,可放在安静到只能听见两人轻声交谈的静谧夜晚,就显得格外亲昵。
直到不知道几点,两人都累了,才放任自己进入睡眠。
不知道是因为躲去了情绪追踪不到的地方,还是纯粹因为自己整个精神都被身边的人覆盖,这一天周青川只有早上吃了药,晚上感受到困意,就顺着疲惫和枕边人的闲聊睡去。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醒得比较早。
清晨七点,身边的人还深陷梦乡,周青川已经缓缓睁开眼。
不甚明朗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上投下一束光线,一片黑暗的房间内也被照亮一角。
确认自己确实睡不着了,他便蹑手蹑脚地下床跑去隔壁洗漱,还顺便顺走了阿纪的房卡。
洗漱后又躺回床上,对方还睡着,只是已经变成了浅眠,来回翻身,周青川伸手隔着被子揽住对方,不让她继续乱动。
“???”
阿纪头顶着问号迷迷糊糊地一睁开眼,就看见周青川放大版的帅脸。
“……”
“干嘛”
阿纪意识到自己还没洗脸,嘟囔着翻过身去。
“不干嘛,醒了就别睡了。”
周青川想把对方掰向自己,阿纪却死死抵着床攥着被子不动。
“我去洗脸!”
末了,阿纪扔下这句话便一溜烟跑进浴室。
周青川翻过身平躺,喃喃
“还挺要形象。”
然后边喃喃着轻笑边打开手机,半夜群里的消息和私聊都在问一件事
川哥上号
川哥今天玩什么?
川哥在不在???
三小时后
你干嘛去了
…………
五小时后
再不回我你就要失去我了!!!
五小时零十分钟后
你失去我了!!!!!
他舌尖鼓动顶了顶腮,感觉自己好像跟情人私奔的负心汉,扣字回道
哥已经不是昨天的哥了
朋友不解且愤怒
你也已经不是我哥了
周青川面色如常
那别上分了
对面输入又输入,最后屈辱道
哥
周青川笑笑,按着语音过去
有事儿不在家,等我回去的吧
清晨的朋友估计只是起来放水,顺便看眼手机,这句话发出去始终没有得到回复,估计是继续补眠去了。
今天阿纪和周青川一致决定不出门了,窝在酒店找了部电影投屏。
“哥,你一天不打游戏不会很难受吗?”
阿纪靠在床头看着屏幕上熟悉的女主,是她很喜欢的爱情片三部曲中的第二部,年轻的女主美得惊人。
阿纪伸出脚丫戳戳坐在床尾的周青川。
“怎么的,难受的话你帮我解决一下?”
他躺下来,故意压在阿纪作乱的脚上。
“姐可以帮你戒网瘾。”
杨某信什么的名字同时闪过两人脑海,周青川不甚在意,张嘴就是
“戒不戒网瘾什么的倒是无所谓,就是你确定不会搞成**吗?”
他仰头看向正抱着枕头靠在床头的阿纪,眼底闪烁着戏谑。
阿纪盯着对方仰起的头颅和绷紧的脖颈,看向喉结和锁骨,还有隐没在T恤下的肩胸腰腹,对方眼睛眨巴眨巴,盯着阿纪,只听阿纪幽幽道
“...你别说,我发现你还真挺有当m的潜质。”
周青川低声笑起来
“我不S吗?”
这个话题很危险,他确定阿纪跟自己一样,想到了自己之前发疯时问过的话。
人,死于话太多。
但阿纪却没在这上面多做纠缠,继续道
“非要说的话,难道4i就不可以吗?”
“……”
周青川好像忽然意识到羊入虎口的人原来是自己,堪堪刹住车。
“这男主长得帅中带着潦草,你觉得呢?”
说着把头转回去做出认真观影的样子。
阿纪却不打算放过他,上前搂住他的脖子把他放倒,低头在他眼睛上亲了一下。
周青川闭上眼,任由对方大着胆子的吻落在睫毛、鼻尖、唇角,然后他忽然偏了下头,仰首吻在对方唇上。
电影里女演员坐在船上,声音随着风声响起
‘you can never replace anyone...’
这就是这世上唯一的人,她的独一性就如同自己独立于世界一般,独立于所有其他人。
他们是彼此的彼此。
周青川不由自主地加深了这个吻,起身把阿纪压在身下,轻柔的吻从舌尖移到下巴再挪到发顶。
身下的姑娘像是要融化在这张纯白的床上,忽然,他看见姑娘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容,像是忍俊不禁。
“笑什么呢”
不问不要紧,一问阿纪瞬间乐出声来。
“哥你亲人的时候好像小猫。”
带着试探地,一下一下的细细密密的吻。
周青川感觉自己刚积蓄起来想往下的动作碎掉了,自暴自弃地躺回床上,想了想又不甘心
“那你喜欢猫吗?”
“喜欢啊。”
阿纪撸猫般呼噜着他的头发
“那你怎么不养猫?”
这话说的,我还喜欢你呢,怎么还没能上了你?阿纪觉得对方简直是逻辑鬼才。
“要养谁还喜欢啊,喜欢喜欢别人家的得了。”
她顺嘴胡扯,然后才猛地意识到对方问的不是喜不喜欢猫,周青川怒了,挪开脑袋不让再碰。
阿纪哑然片刻,觉得有些话还是说明白比较好
“我是真的在说猫,我对地下情和当小三不感兴趣的。”
周青川没动,知道她说的是实话。
有次她知道自己恋爱以后,整整俩月一句话都没主动和自己说,还是他给她的动态评论,她才和他说了两个月来的第一句话。
那时的阿纪就已经在喜欢自己了。
他不敢细想,分手时他半真半假地和对方吐槽,像旁观者般说起在医院洗胃的经历,那时候他听见她在哭,是为什么哭呢?
周青川忽然觉得自己挺混蛋的,如果他永远不怕失去她,那他就永远也不会有现在的感受,不会希望自己的害怕再提早一点,再早一点,早到她尚未被伤害,还不知道别离与失去的滋味以前。
可那样的日子再也没有了,她已经明白什么叫别离与悲伤,失去与绝望,是他自己,让阿纪独自尝过千百种滋味,却食言不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
——
人生若只如初见。
如果没有今天,也许周青川会一样希望人生若只如初见。
可食髓知味,跨越经年的距离走到今天,他再也不想只停留在记忆里遥远的盛夏。
难以遗忘的,只能被新鲜的记忆抚平、覆盖。
他伸手拉过她,低声道
“我知道,我也对找小三没有兴趣。”
“……”
有些话不说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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