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一些漂亮的小花,不过这次是红色的。
风一吹过来它们还是像上次那样随风摇摆着。
米娜尔高高举起手中的酒杯后尽数倒在了二人的墓前。
“你们都……很勇敢。”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心里有很多话,但是一开口便被死死堵住,怎么也说不出来。
白穆远接过女孩手中的酒杯,斟满酒后也倒了下去。
“你们做到了,走好。”
说完他又想到了什么,再次斟满酒后转身朝着蛮国的方向洒去。
“我很后悔。”
“后悔?”
米娜尔说完又似乎明白了什么,只是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外祖父的徒弟,怎么会有贪生怕死之辈呢,就算要刺激他,我……我怎么能对他说……我……”
她只是将他缓缓拥入怀中,又用手拍了拍他的背。
“他……”
“当初我外祖父出事之时,只有他在身旁,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二人一同坠落了悬崖。”
“我怀疑过所有人,就是没有疑心过他。”
他又举起手中的酒壶喝了一大口。
“后来我才打听到他在蛮国的消息,进一步调查发现当年的事情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简单。”
“我外祖父就是发现了蛇毒解法秘密的数据才会被人所害,可是盘聂估计也不知道那个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不然也不会封存到现在。”
“可是后来消息不知道为什么不胫而走,当时蛮国只以为那是什么长生之法的秘诀,所以后来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和盘聂串通,让他……”
米娜尔缓缓推开怀中之人。
“一切……都过去了。”
“嗯。”
白穆远拿起放在一旁的盒子,又再次打开。
“我们要快些回中境,这些数据要早日分析才是。”
“你这次来,也是为了它吧。”
米娜尔对上对方的眼神,没有犹豫,点了点头。
“蛇毒可能比你我想象中更加复杂棘手,如果能提前预防才是最好的。”
“我只了解到这些数据来自于越境原来的药剂师之手,他们在大战之后被控制,后来不愿意屈服于越境的残暴控制,拼死将它们送到了程老将军手中。”
“是,但是这些数据也还没有一个确切的结果,需要我们进一步破解才是。”
说到这里二人都沉默下来,米娜尔又转身看了看身后的坟墓,好一会儿才又开口,“我们一定会再回来看你们的。”
没有再多停留,二人快马加鞭很快便赶回到中境。
甚至还没有等对方离开房门后稍走远些,米娜尔就直直栽倒在了地上。
雨钰上前一把扶住对方,声音也变得颤抖起来,“二公主,我立马去喊医师来。”
“不……雨钰。”
“二公主……”
雨钰几乎哭出了声。
“你前几日为了强行恢复眼睛吃的那个药本就是极其伤身的,若现在还不好好调整你的身体,你……我害怕。”
“这些事万万不可再提起。”
视野又逐渐变得些许模糊起来。
“还好,药效是现在才……”
“这几日若有人要见我便说我身体不适,不方便见人,且要好好修养一下。”
“是……”
雨钰试图强行忍住抽泣声,可向下的嘴角却怎么也控制不住。
“好了,没事的。”
她又伸出手来,试图去摸一摸那个模糊身影的脑袋,可还是扑了个空。
半空中滞住的手让二人都陷入了沉默。
“我太困了,让我先睡一下,好吗。”
像是为了缓解尴尬,她又刻意扯出一个笑容来。
雨钰把她扶到床上,又小心掖好被子后才轻声离去。
米娜尔听到了她在门外哭泣的声音,泪水在此时此刻才没有憋住。
“希望来得及才是。”
女孩用被子彻底将头捂住。
于是彻底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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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耶格尔放下手中的酒杯,又抬头看了看窗外的月亮。
“你真的,一点也记不起来了吗。”
(十余年前)
小男孩醒过来的时候躺在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傍晚的风吹得他有些冷,不禁得打了个寒颤。
--呜呜呜
狼声不知道从哪个方向传来,他有些无措,甚至不安。
他很确定那不是一场梦,明明昨天他还在那牢狱中与母亲一同吃着饭。
是,虽然他也很奇怪,为何自己一出生就在那牢狱之中,且那个牢房也很奇怪,除了每日送饭之人,几乎不会再有别的人来。
无人在意,仿佛被这个世界抛弃。
但是母亲也从来没有告诉过他其中缘由,他只记得自己有次无意之中开口询问便被母亲大揍一顿,以后便从未开过口。
再后来,就莫名其妙地到了这里,明明昨晚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啊。
“不对。”
“是饭菜有问题!”
他随即反应过来,昨日吃完饭后好像自己就沉沉睡去,以往他都会先和母亲聊聊天后才睡觉的。
“那母亲现在!”
他突然开始狂奔起来,可是直到精疲力尽直直倒在地上也没能跑出那片草原。
“母亲……”
回忆闪现,但是好像又过分单一。
他和母亲往日的一点一滴瞬间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可就在闭上眼睛之前他又听到了另外一个声音。
莫名也让他很安心。
“醒了?”
站在他对面的是一个身着猎服的人,身量不高,转过身来才将将看清她的脸。
他下意识往后退缩,像一只炸毛的小猫,露出自己能表达的最凶狠的眼神。
“你放心,我对你完全没有恶意。”
她又小心冲他递过一杯水,“我只是去夜猎,在路上捡到了你,又不忍心,于是就把你带了回来。”
“等你休息好了自可离去。”
他有些恍惚,犹豫再三后才接过。
见对方又冲他笑了笑,才大口大口喝起水来。
“慢点喝,小心呛着。”
“我……”
“你?”
又仔细打量了一番对方,他才犹豫着开了口,“饿。”
女孩的笑声很爽朗。
“等着。”
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上一顿和母亲一起吃的饭大概率可能也不是昨天了,因为他饿得差点把帐篷都给吃掉。
“你是流民?还是难民?”
他只是大口吃着,没有理会对方。
她又冲身后人招了招手,一份新的炙羊肉又被端了上来。
“我……我没有家。”
如今的局势对他而言太孤立无援了,草原一望无际,他又受了伤,如果可以不如先留在这里,后才去找到回去的路。
刚刚匆忙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现在坐下来细细一看,对面那楚楚可怜的样子真是让人无法忍心去拒绝。
“你知道自己来自于哪里吗?”
他摇摇头。
“那你知道你自己现在身处什么地界吗?”
他又摇摇头。
“你的腿受了伤,你可以在这里呆到伤好,不过伤好之后立即就要离开。”
终于,他缓缓抬起头来。
她的眼睛很特别,就像是身处黑暗中一盏明灯。
很亮。
他以前从未见过这么亮的眼睛。
“二公……啊不。”
“二头领,我们不能随意收领陌生的……”
那女子身后的人在此时终于没忍住开了口,又露出几分难看的脸色。
“怎么,我们游牧民族这点口粮都供应不上了?”
“不,不是……”
“你好好休息,什么都不用多想,”女孩冲床上之人温声说完后才转过头来,“出去说。”
男孩假意睡下,听见外面的声音后又蹑手蹑脚地来到帐篷外试图偷听得更清楚一些。
“可是他的身份不明,我们害怕会对您……”
“我过几日便回去了,他这伤也不过周月便会好起来,到时候恰逢游牧转移,谁会知道。”
“再说了,他这么小小一个孩子,若真有什么能耐,还能差点饿死,被狼咬死在草原上?”
“可是……”
“好了,什么都不用再说了,留下他,这是我的命令。”
对方鞠躬后快步退去。
像是想到了什么走出两步后她又转回到帐篷前。
男孩瞬间慌了神,七手八脚地躺回到床上。
女孩准备掀开帘子的手在听到声响后又急急撤了回去。
“好好休息吧。”
他这一晚睡得很沉,其实按照道理来说不应该的,因为他从小便很警惕,一般换到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里正常来说他是应该是彻夜难眠的。
“看来睡得不错。”
又是那个女孩。
“这里是一些我们这边的奶茶和糕粑,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
女孩在他面前坐下,又把手中端着的盘子放到一旁。
“我……可以为你们做点什么。”
男孩将奶茶喝了一半后才扭捏着开口。
“好啊,正好我们伙房烧火那个小哥最近有些感染风寒,你就去顶替他几天吧。”
男孩没有想到女孩回应地如此爽快,嘴唇一张一合,也瞬间不知道该回复些什么。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总不能一直喂喂地叫你吧。”
女孩只是笑着,看向他。
“阿……阿亮。”
他差点把头埋到杯子里去,耳朵也瞬间变得爆红。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还是奶茶喝不惯?”
女孩被男孩突如其来的症状给吓了一跳,“我帮你喊医师来!”
“这是……过敏之症,他怕是吃了什么东西后身体产生了抵抗反应,所以才会出现这种症状。”
医师缓缓放下男孩的手,“还好发现得及时,没有什么大碍,我开几方药剂服下就好,还有就是今早吃的东西以后也要注意才是。”
女孩点点头,看着几近肿得像包子一样的男孩,心里的愧疚油然而生。
“多谢潘叔。”
“二公……二头领这说的什么话。”
医师缓步退出帐篷,女孩看着床上的男孩,又没忍住笑出了声。
“很好笑吗?”
男孩赌气般开口。
“不……不是的。”
“对不起啊,我没有想到,这个奶茶……这个奶茶是我从小喝到大的,我……”
“你不用和我道歉,我知道你是无心的。”
男孩又稍稍偏过头去,仿佛格外不想让女孩看到他这般狼狈的模样。
“嗯……那这样,为了补偿你,从明天开始,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在围场旁边那块空地等你,我会教你一些基本的防身之术,这样一来就算你遇到一些狼群也可以增大对抗和逃离的几率,怎么样?”
女孩的眼睛依旧亮晶晶。
他迟缓着点点头,才将头偏回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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