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确定。

无边的海域里,船已经不见踪迹。只留下随波逐流的雪白沫迹沿着远处蜿蜒远去。

林秀海站了会才收回目光,拎着一袋橘子随着人流慢慢走回家。

林秀琳见到哥哥回来手里还拎着一袋水果,帮忙接过去后说:“你想吃水果怎么不早说啊?昨晚我给随念姐买的时候就顺便帮你多买点,难得你还出去跑一趟。”

“嗯……”他似是而非地应了一声,忽然想起一件事,问妹妹,“他呢?”

“昨晚没回来,估计是上哪里喝酒了吧?”林秀琳小心地说。

闻言,林秀海轻哼一声,“喝酒?”

林秀琳缄默不敢再说话。

这似乎是一个雷区,一踩就要爆,但他们却不得不踩。

躲不开也逃不掉。

过了一会儿,林秀琳端着一碗面到哥哥面前,“你出门那么早,一定没吃早餐吧?快尝尝,我的手艺进步很多了。”

林秀海也意识到刚才自己负面情绪外泄,深呼吸调整表情,说了声谢谢。

“一家人,说这种话。”

林秀海笑笑,埋头吃面。

刚吃了一口,门口‘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呦,都吃着呢!”

两兄妹一起回头,见韩天德塌着腰歪着肩膀靠在门边,整个人懒洋洋的。

“你来干什么?”林秀琳皱着眉说。

韩天德见状反而笑起来,“怎么?不欢迎我?怎么说你也算是我妹妹?你就对哥哥这态度?”

“你嘴巴放干净点!”林秀琳一拍桌子,猛得一下站起来,怒视其人,“你算我哪门子哥哥?谁是你妹妹!”

韩天德不怒反笑,看着某人的背影说:“也是,你正牌哥哥回来了,不认我也正常。”

“你!”林秀琳被他带进圈套里,急急对哥哥解释:“哥,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林秀海给了妹妹一个安心的眼神,快速扒面,然后把碗递过去,说:“吃完了,辛苦你洗一下。”

林秀琳接过碗去了厨房。

她位置一空,韩天德就坐了下来。

韩天德:“多少也算一家人,有什么不能让咱妹妹听的?”

林秀海看了眼妹妹,最落在韩天德身上,无声询问他的来意。

韩天德则是上上下下把林秀海打量了一遍,随后眼神中露出几分得意和快慰。

“这么多年你头一次回来吧?”他拿了根烟,又低头摸打火机,“怎么混成这样子了?”

林秀海不言。

韩天德:“我记得当初你说什么来着?”

‘嗒’的一声,火苗点燃烟丝,韩天德深深吸了一口吐出来,隔着烟雾看人,“要出人头地?衣锦还乡?”

他语气里带着鄙夷的笑意,“结果就混这逼样啊?”

笑意几乎藏不住。

“你不出去,现在不也跟我一样?”

韩天德笑意顿住,很奇怪,他从小就不会看人脸色,但却总是能读懂林秀海的弦外之音。

你不出去,现在不也跟我一样?——都是一副不正经的逼样。

韩天德看他的眼神里多了几丝恶毒的恨意,但很快用笑意掩盖。打量了一圈房间,转而说起

另一件事,“对了,你家那老畜生呢?”

林秀海眼神一跳,韩天德继续说:“麻烦你看紧点,一年到头阿姨就这么两天热闹的,别让他来触老子霉头。”

林秀海实在没心情搭理他,“还有事吗?”

“没事不能坐吗?”

两个称之为男人的人就这样安静地对坐着。

有句话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虽然不太恰当,但此刻沉默无声的两个人却都能感觉到气氛远没有表面看上的这么轻松,反而在沉默中变得拉锯紧张。

韩天德的烟越抽越凶,林秀海则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慢喝着。

每喝一口,林秀海都在认真感受微凉的水顺着喉管下滑,试图抚平着他心中渐起的火热。

“草。”

韩天德吸了最后一口烟,嘴里涩得不行,他舔着干涩的双唇,站起来走了。

林秀琳从厨房出来,神情担忧地看着哥哥。

林秀海摇摇头,勾唇安慰:“没事。”

晚上两兄妹吃饭的时候,林全发回来了。

他身上有些狼狈,一根塑料绳穿着篮筐拎在手里,筐半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林全发显然没料到会遇见他们,有些局促地站在门口,“我,我回来了。”

林秀琳停下手上的筷子,看了眼哥哥。后者仿佛没有听到,沉默地吃着饭。

话头落了地,砸起尴尬的烟。

林全发扯扯嘴角的皮,磕巴地关心起来,“怎么这么晚才吃饭。”

依旧没人搭理。

林全发拎着东西回房,一点声音也没发出。

门关上,林秀琳小声喊了声哥。

她似乎想说点什么,又没有立场,只能心虚地息声。

“吃饭。”

吃完饭林秀海在客厅沙发上睡觉,手机日历提前一天弹出待办——忌日。

*

随念顶着一腿伤回来那天,被林导仔细问了许久,最后确认不是辛诚照顾不周而是她自己不小心摔倒以后,总算放了人。

回来后的工作也基本围绕边缘打打下手的茶水工作。

这天随念在校医务室换好药出来,觉得有些热,便绕到超市买了根冰棍在路上吃。

路上遇见了辛诚,简单聊了两句。

辛诚:“项目一时半会启动不了,估计还要等一段时间。”

随念不急,又问了这期间有没有什么需要自己做的。

辛诚:“如果有的话我会联系你,这阵子你就好好休息。”

随念:“好。”

说完公事,辛诚看着她欲言又止,随念坦率的回视,“还有其他要交代的嘛?”

辛诚摇摇头离开了。

随念目送人走远后,轻轻叹了声气,回了公寓。

她瘫在沙发上拿出手机百无聊赖地转着,手机的锁屏因她的动作一闪一灭,却迟迟没有解锁,直到屏幕提示30秒后才能继续尝试解锁。

随念放下手机,半个身子侧躺在沙发上,盯着电视看。

自从手机出现后,电视就失宠了,基本作为背景音存在于随念的日常生活里。

看什么不要紧,听声音就够了。

高清的电视画面在随念眼前一帧帧闪过,她的视线却开始模糊,眼前的一切如天地初始混沌一片,模糊地印在随念的视线里。

随念任由视线失焦,意识也逐渐抽离,仿佛神游天外般——回到了离岛的那一日。

那天清暗的天色,那片激荡的海域,那岸边星点的人迹。

记忆中的画面在潜意识里是那么清晰,可现实的真实却是如此残酷。

林秀海从来没有给她发过消息,那么是朋友圈那种间接让人知道的消息也没有。

随念都要怀疑是不是记忆出错了,或者在刻意美化安慰自己。

他是那么无动于衷。

“哼”随念轻哼着。

白清回到公寓的时候,见到随念在沙发上躺尸的样子,神情萎靡,心不在焉。

“怎么了?这副表情?”

随念回神,躺平在沙发上,看着雪白的天花板不说话。

白清先关心她的腿,“你这腿不严重吧?至于这副表情?”接着又关心她的事业,“项目不是暂停了嘛?有得休息还不好啊?”最后才排解到感情方面,“我懂了,又是因为你那救命恩人吧?”

随念去岛上发生的事,都一五一十跟白清说过,那时候她还感叹好有缘分,可现在来看,这话说早了。

随念猛地坐起来,支起没受伤的那条腿撑着脑袋思考。

半晌,她说:“我就是有点迷茫。”

“迷茫什么?”

“什么都迷茫。”

白清甩了个白眼,“你这说了跟没说有区别吗?”

随念:“……所以我才迷茫啊。”

两人迷茫来迷茫去,更迷茫了。

白清见势头不妙,火速逃离。男女的情情爱爱不论简单还是复杂都有步骤发展,也有解决办法,但迷茫一词一出,无异于方方面面都蒙昧不清,根本没有聊下去的必要,硬聊也是浪费时间得不出答案。

白清抽身入红尘,随念却还是困溺情爱。

晚饭的时候,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白清叹了口气,“说吧。”

随念静默想了一下措辞,说当前的感受:“我就是心里有些堵,又有些刺挠,懂吗?就是那种买了彩票等开奖的焦躁不安。”

白清点点头,“明白。”

随念继续,“我不清楚怎么会有这种感觉……但这种感觉又不像爱情那种欲罢不能,我还是能控制自己不联系他……却忍不住会想,其实想的也不多……不过一想就停不下来了……能懂吗?”

白清轻皱眉头,思索过后还是对她这番立场反复的话表示了理解,“……大概懂。”

患得患失,低配版。

随念没有一点被理解的喜悦,反而表情郁结,“我不得不承认,我似乎、好像、应该、可能、也许、大概、貌似、八成是喜欢上他了。”

白清被她的话逗笑,忍着笑说:“是恋爱啊!”

随念摇摇头,一副‘你不太懂’的表情正色道:“不,是爱情。”

不涉及家庭、地位、社会身份……甚至不涉及爱情双方某位具体的人,仅仅是爱情本身的那种爱情。

抽象的概念,却通过随念的感情具象化了。

白清莫名其妙地看着随念,一时分辨不出恋爱和爱情逻辑深处的不同。

不过像随念这种思想带点抽象哲学,整天说些似是而非内容的早期恋爱新手,她没见过十个也有八个了,对于这类人只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一言定江山,在他们迷茫的时候盖棺定论。

白清拍拍随念的肩膀,笑得温柔,迎上随念迷惑悸动的目光,说出了她说了无数遍的经典语录。

“没关系,是爱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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