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海：“你怎么……”
不等林秀海斟酌好措辞，随念便率先道：“好巧，又见面了。”
林秀海被截住话，看着随念，顺着她说：“是啊，真巧。”
两人说完话，不约而同陷入沉默。
林秀琳在一旁看着，有些懵，又隐约感觉两人的反应不简单。
“你们认识嘛？”
平心而论，两人现在的关系跟点头之交都算不上。但就是这么诡异的认识了。
闻言，随念带着笑意看向林秀海，那表情，似乎再说，还是由你来介绍比较好。
但林秀海此时正端着两碗麻辣烫，碗中升起的热气隐约了他的面容，也挡住了随念望去的目光。
等了几秒，见林秀海没说话。随念只好自己回答：“认识。”
话音刚落，与此同时，林秀海的声音紧随其后响起，说：“……还好。”
略有差距的答案使得随念看向林秀海，眼中的情绪姑且用有点复杂来形容，不过那点情绪只是如蜻蜓点水一般在她眼中波荡，很快趋于平静。
只是嘴角的笑意不自觉淡了些，“见过几面，不算熟。”
“噢……”林秀琳斟酌着两人的态度，邀请随念入座。
“不管怎么样，都是哥哥的朋友，姐姐快请坐吧。”再继续站着，就要成店里一景了。
两碗麻辣烫，隔开三个人。两兄妹同坐一边，随念坐在他们对面。
泾渭分明。
在不言自明沉默里，随念后知后觉自己的行为有些唐突，人家兄妹在一块儿吃饭，虽说自己一开始占座是误会，本该解释清楚后立马离开，但现在……随念抬眼看着对面有些拥挤的两人，感到有些尴尬。
其实不仅随念尴尬，林家两兄妹也没好到哪儿去。
林秀海似乎在消化这个意外。没想到又遇上这位——他回忆了一下前两天发生的事情，她的那个朋友好像叫她“念念”——这位念念小姐。
加上今天，已经是第三次遇见了。
意外的同时，也觉得奇怪：会有这么巧的事？
电光火石间间，林秀海又忽然想到另一件事。
昨天微信里那个‘随念’的好友申请，难道是她？
思及此，林秀海微微抬眸，不动声色打量对面的人。
要说三个人里面谁最尴尬？当属林秀琳。一方面她不认识随念，不好借着闲聊展开话题，另一方面哥哥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坐下后愣是一句话没说话，一个劲的安静沉默。
你不说，我不说。林秀琳再没点动静，三个人就要在沉默中“灭亡”了。
好在林秀琳心思活络，又被熊熊燃起的八卦欲支配着，眼神在两个故作镇定的人间打转，看准了时机，果断开口：“哥哥，跟我介绍一下姐姐吧？”
林秀海犹如被人点醒，颤了一下，如茶叶入水舒展，稍微坐直身子，“这是我妹妹，这位是……”
“叫我随念就好。”随念想起他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忙替他补上。
“随念姐姐好，我叫林秀琳。”说罢，她不满地看着哥哥，“哥，你怎么介绍人也不说名字啊？还得我们自己来。”
“对不起。”林秀海低声呢喃，看着有些心不在焉。
随念。
是昨天那个好友申请。
真的是她。
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联系方式？
还加上了自己的好友。
林秀海兀自思考起来，却没想到这个态度，在其他人眼里怎么都不算是一个积极的态度。随念本来就对打扰他们兄妹这这件事有些忐忑敏感，见他这样，便在心里盘算离开的理由措辞。
视线四处看了一圈，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她起身去选菜付钱。交给老板娘的时候说：“打包。”
回到位置上，林秀琳已经开吃了。她被辣得喘气，还不忘问：“随念姐姐？你要打包吗？怎么不吃了就在这儿吃，带回去面都坨了。”
“是啊。”随念视线扫过埋头苦吃的林秀海，胡邹了个理由：“因为不是我吃，我是帮朋友带的。”
林秀琳露出些遗憾的表情，“这样啊，好吧……那姐姐你吃过了嘛？”
“吃过了。”随念说着，还怕她不信，强调道：“吃的是学校食堂。”
不知话里哪个字刺激到小姑娘了，只见林秀琳兴致勃勃地仰着头问：“随念姐姐是清源大学的学生吗？”
“嗯。”
“真厉害！我哥哥以前就想考这个大学！”
话到此处，随念才有理由顺势看向林秀海，“是嘛？”
这声像是问林秀海，也像是回应林秀琳。
林秀海吃东西的动作一顿，然后继续吃着。
林秀琳却被话题勾起了兴致，一副与有荣焉地说：“是啊！我哥哥成绩可好了！老师都说他特别聪明，每次考试都能拿第一。”
随念含笑听着，目光大大方方落在林秀海身上，只是渐渐地，眼神中升起了些许疑惑。
成绩好，怎么现在送外卖？
随念当然不是歧视外卖，只是有种好学生把路走野了的既视感。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等到老板娘提着打包好的麻辣烫出来后，随念才借机告辞。
林秀琳话说一半在兴头上，有些不舍地看着随念，“姐姐再见。”
“再见。”
随念自如地拎着外卖出门，走了几步速度慢下来。在原地站了会儿，随即折返回去。
两兄妹看着去而复返的人，都没说话，想要看她做什么。
随念打开他们面前的辣椒罐子，挖了一勺。自言自语地解释起来：“我忘了朋友让我加辣，幸好还没走远。”
林秀琳推来桌上瓶剁椒，“这个比较辣，姐姐可以加一下。”
“好，谢谢。”随念紧接着又挖了一大勺剁椒加进麻辣烫里。
一通操作下来，麻辣烫里又是剁椒又是辣油，挑战着人的味蕾底线。
随念看得皱眉，盖紧盖子重新打包。
“对了——”随念似乎想到什么，对林秀琳说：“刚才听你说明天想要逛学校？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吧，明天你来，我带你逛。”
林秀琳眼睛都亮了，“真的吗？！好呀！会不会麻烦你？”
“不会。”说这话的时候，随念有些心虚地看了眼林秀海。令她意外的是，原本低头不语的林秀海，此刻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也看了过来。
那眼神，挺复杂。但似乎没有反对的意思。
随念连忙收回目光，与此同时听到林秀琳尴尬的声音说道：“姐姐，我的手机没电了。”
“啊……”随念懵了一下。
“不过没关系，明天哥哥也会陪着我的，不然你直接给他发信息吧？”
“给他发？”随念像是被捏住了命门，说不出话。
她还没有林秀海的联系方式啊！
正想着该用什么理由要到林秀海的联系方式比较好，就听到林秀海开口：“那就麻烦你了，明天我们到了以后，就给你发信息。”
随念看着他，忍不住皱起眉。不明白他的意思。
也想是在问他：你没我联系方式怎么发？
林秀海此刻深深地看着随念。似乎因为口不能直明深意的原因，所以语气听起来格外认真。
“随念，到时候我就在微信上联系你。”
*
回来的时候，随念一路都在想：林秀海怎么会有自己的联系方式？
刚才在店里，她不方便直接问。这会儿见旁边有条石凳，便坐下，拿出手机往下翻。
随念备注有个习惯，名字＋联系方式，且都是加上的时候当场备注，一般不会遗漏。
有句话是这么讲的：不出意外的话，就一定出意外了。
还真让她在几百人的微信里找到个没备注的账号。
蓝色大海的头像，名字就叫海。
随念觉得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又惊讶又疑惑。
她点进对话框，两人唯一的对话竟然还是由自己发出的。
[你好，我是随念。]
她盯着这句话许久，才猛然想起加上他的前因后果。
晕倒那天他来送外卖，应该是打过许多电话自己却没接，又正好赶上第二天林爹发来项目组人员的联系方式。那会儿自己刚苏醒不久，加人的时候加上的胡乱加上的。
弄明白前因后果，随念有些想笑。
这算是什么？歪打正着？
她抱着手机靠在椅背上，食指轻敲思考了一会儿。发过去几个字。
[林秀海？]
消息发送成功几秒后，上方的提示栏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随念看着屏幕，抿着嘴有些茫然地等着。还是确认一下比较好，万一只是碰巧，这个账号的人不是林秀海呢？
但她刚想完，就收到对方的回复消息。
[是我。]
嘴角忍不住上扬，随念只有用力抿紧嘴角才能压制住。刚想回复点什么，对方又发来一句。
[随小姐，明天要麻烦你了。]
抿紧的嘴角逐渐绷成一条线，随念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看着手机发呆。
心情不知道怎么回事，变得奇奇怪怪的。
“随念？”
听见声音的随念收起心情看过去。认出是本科期间的舍友，现在留校当助教实习。
“谭筝？”
“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谭筝抱着一叠文件走近，虽然还是一副学生的样子，但说话间却有一些不同于学生的气质了。
随念扯了扯嘴角，搬出项目做挡箭牌，直言项目太忙，自己出来喘口气放松一下。又问对方最近都在忙什么？
谭筝：“也没什么，就是一些日常事务。但马上要9月开学了，所以现在手上分配了一个班，说要让我带。喏，我手上这些就是新生的资料。”
谭筝说着，翻了翻手上的文件。随念配合地瞥了一眼，宽慰道：“辛苦辛苦，谭大助教。”又见一张花花绿绿的单子，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谭筝把文件抽出来递给随念，“我做的学校一日游，准备复印吹来给新生熟悉环境。”
“一日游？”随念拿着文件仔细看，“问给我一份嘛？”
“可以啊？”谭筝点头，又问：“不过你要这个做什么？”
随念：“家里要来一个妹妹，正愁要怎么带她逛比较好，你这儿有现成的就借我用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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