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李凡的兴致勃勃,谢斯年显得有些拘谨,他非常不习惯这种感觉。如果平平淡淡的也就算了,李凡偏不……
从脚踝亲吻到脚背,“哎操,脏!”谢斯年抖一激灵差点一脚踢在李凡脸上。
李凡一脸茫然,“不行吗?”他久哥的脸上泛起红晕,又因为刚才的过激有些不好意思,不同于谢斯年身为主动方时的热烈,此刻的拘谨和平常的冷漠形成鲜明对比。
那亲个嘴儿吧,李凡想着又主动亲上他久哥的嘴唇。
“久哥,”李凡俯下身趴在他久哥身上喃喃,他反问道:“不是你教我的吗?”
“你给我洗袜子、洗脚也没嫌脏啊,再说你不也亲过我的吗?”
操,什么时候教他这个了,分明是他偷师!遮住泛红的脸,谢斯年真想他赶紧结束,“别说这个。”
“我还能亲吗?”李凡问。
事已至此人为刀俎他为鱼肉,听着李凡的征求可怜巴巴的,谢斯年无奈:“……随你吧。”
这次李凡高兴了,他咧嘴一笑愈发肆无忌惮,嘴唇、下颌角、锁骨、心在怦怦乱跳温暖宽厚的胸膛……还有刚刚被制止住的脚踝、脚背。屋里仅剩下一盏暖黄色的LED床头灯,它仅照亮他久哥半张脸和凌褶皱的枕巾形成坑坑洼洼的影子。上位者视角下谢斯年坚持着一声不吭,越是“非暴力不合作”李凡越想捉弄他久哥。
他久哥不知道的是,李凡不是想勉强他,除去男孩子奇怪的胜负欲外他也想大大方方地保护他久哥。
当两颗尘埃相互碰撞时侥幸没有擦肩而过,注定他们要一起跌宕向前。
此刻的谢斯年有些可怜,他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上、脖子上留下了几个细细碎碎的牙印,再看看始作俑者一脸无辜地躺在身边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他目不暂舍还抓起他的手在脸上蹭蹭,他又好气又好笑。
听说过兔子急了会咬人的,没听说过兔子爽了还他妈会咬人。
是不是以后地位不保了?正当谢斯年由衷发愁的时候李凡突然抬起头亲了他一口,又往谢斯年这边挪动挪动身子主动枕着他久哥的胳膊盖好被子,像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兔。
“久哥,谢谢你。”他低声说。
“为什么?”
李凡摇摇头,发丝相互摩擦在耳边发出“沙沙”声,“不为什么,”他说完又平躺着看向天花板,深吸一口气回忆说:“我以为你就是唬我的。”
“?”
见谢斯年没有理解他的前言不搭后语,他眼里闪烁泪光缓缓解释说:“他们总骗我,小时候大姨儿骗我说长大了妈妈就回来了,吴奕乐骗我说他家公司请他去上班,让他答应的条件是必须带着我才行。”实际上妈妈不会回来,从雪子的嘴里得知是吴奕乐求爷爷告奶奶说服家里人给李凡踅摸个轻松稳定的岗位,得知真相的李凡或是无奈或是感动,但他始终无法活在一句真话中。
谢斯年想为吴奕乐辩解些什么,想张口时他知道李凡不是不明白其中的道理。说到底幸福并非人生的义务,真诚也不是生活必须,遇不上实属常态,人常生活在各种原因所编织的谎言里。
眼前熟悉的人露出愈发自然的笑脸,乐乐的眼睛里映着今晚暧昧温暖的灯,即便没有灯光他也是闪闪发光的;他亲眼见证乐乐从黯淡无光的礼貌性微笑变成现在自然流露出的笑脸,当这张笑脸是因他而灿烂时他觉得所有努力都是值得的,“你没有骗我——从认识到现在。”李凡说。
他们的感情纯粹而简单,最开始单纯想陪着对方活下去,哪怕再多一个冬天、再一起过个夏天也好;最特别的朋友到最亲密的爱人,生死的边缘到历经种种酸楚的生活……紧紧抱住乐乐的谢斯年庆幸他的言而有信,李凡的瘦弱与骨感较一年前丰沛许多,因为有爱的滋养不再单薄。
新家有空调、液晶彩电和谢斯年笔记本可以不用网线随处能使用的WiFi,这对李凡来说是陌生的高科技。趁着北京的秋老虎没完全睡醒他们又一次回到谢斯年长大的房间里,呼哒哒的老式电风扇、木质褪色的桌椅床面让李凡感受到久违的熟悉;到了秋天早晚温差大,睡前刘淑菊叮嘱不要贪凉,电风扇开太久容易着凉,转脸儿第二天一早桌上摆着各色李凡喜欢的点心和热乎乎刚熬得的豆汁儿。
看着两个孩子忙不迭地往嘴里塞吃的,李凡更是弄了一手点心渣儿,刘淑菊开心之余想起些事情,缓缓问:“雪子婚礼的事儿找你们哥俩儿商量了吗?”
“她可不带问我的,”谢斯年摇摇头吸溜口豆汁儿,烫得他直缩脖子,“科里已经把十月份她婚假的事儿预备好了,我至少顶一周,算她哥给她随份子了。”
岁月积攒下的家底儿落在眼角成全了皮肤的松弛与头发的花白,刘淑菊笑着打趣儿:“慢点儿喝,别再烫着。”
捧着碗的李凡侧目瞟了一眼他久哥,看向刘阿姨说:“她问我来着,有几款婚纱她不知道哪款更好看。”
得到了截然不同的答案刘淑菊心满意足,她觉着雪子要和人商量商量婚礼的细节,虽然不是跟他们俩老的商量,但肯定要有人帮她参谋参谋。
“估摸着她嫌我哥审美不行吧,”李凡继续说,“所以没问他。”
“……”谢斯年无语,他们娘俩儿的事儿为什么要捎上他?
突然灵光一闪,“哦对了哥,”李凡赶紧拍了拍他久哥肩膀,“咱赶着下午回去,小耀子要来。”
提到小耀子刘淑菊看了一眼谢斯年,娘俩儿对视后谢斯年放下碗回道:“哦。”
“我自己回去也行,乐哥就在隔壁,他……”
话没说完,“我跟你回去。”谢斯年打断道。
听他的语气一下变得冷漠,刘淑菊略显担心地嘱咐:“可别再打架了啊,多大的人了。”
谢斯年摇晃摇晃手里的筷子,“没,婶儿您甭惦记,”他盯着盘子里的点心半笑不笑说:“他不是痛改前非么,我倒想看看这小子往后能有多大出息。”
家里午后的阳光过猛,李凡回家后片刻不停地忙着拉上纱质窗帘试图为那几株曝晒下的绿植遮挡一下,他掐着腰远远地看着仿佛不太满意,又将几盆打了骨朵的小盆栽往屋里晒不到阳光的地方挪动,尚未绽开的花朵需要精心呵护。七月流火的北京顶着太阳瞎折腾半个小时即便是在家中也要一身汗,等他收拾个差不多满意打算开窗透透气,身后却猛然传来一阵凉风。
他一回头发现谢斯年把原本放在客厅的落地风扇搬到他身后,插上电将风开到最大,猝然而起的风将身上的衣服和李凡撞了个满怀,衣摆飘动伴随着呼呼的风轻轻发出哒哒声。
“你搬这儿来干嘛?”李凡不解地问。
谢斯年冲阳台周围的花抬抬下巴,“给花儿降降温,”他又搬来凳子放在李凡旁边晒不到太阳的地方,等李凡坐下后又偷偷将风扇的角度偏向他一些,“你跟着沾沾光。”他嫌电风扇的风力太大不敢直着对李凡吹又看他满头大汗,干脆拿着折扇站在他后面轻轻扇动,另只手提溜起李凡的衣服领子抖个没完。
下午李耀来敲门时谢斯年正在坐在茶几前自顾自削着苹果,他正琢磨着怎么能把苹果皮削得再薄一点时门口响起轻轻的敲门声。循声望去的谢斯年回头和李凡对视了一眼,像没听到一样继续闷头削苹果。
明知道谢斯年讨厌李耀,李凡为什么还搭理他呢?殊不知李耀见了谢斯年也发怵,说耗子见猫也毫不为过,乐见其成的李凡觉得挺有意思,让有人性的人愧疚是善良的李凡为数不多的报复。开门看见李耀阳光里透着傻气的笑脸时,他礼貌性地微微勾起嘴角。
“哥。”李耀提着一塑料袋的好吃的站在门口打招呼说。
上下打量他一番的李凡往后退了一步,随手拎起旁边鞋架上的黑色拖鞋扔在他脚边,“进。”
“诶,好。”他踏进屋里后将手里提着的东西轻轻放下,刚弯腰还没等换鞋余光瞟见坐那儿削苹果的谢斯年,又马上挺直了腰板低声打招呼:“九爷。”
坐在沙发上的谢斯年没空搭理他,“嗯。”他盯着反光的水果刀削出一圈一圈薄的跟张纸似的苹果皮点头应了一声。
没有等他换鞋,李凡径直坐回了他久哥身边,拿起遥控器随意切换电视里的节目。进屋后李耀迫不及待拎着他两大包东西如数家珍般往茶几上摆,“哥我买了薯片、果冻、海苔……不知道你喜欢吃哪个,我随便买了几样。”
漫不经心盯着电视的李凡瞟了一眼兴冲冲介绍完有些拘谨、小心的李耀默不作声,手往谢斯年那儿一伸自动获得一个削好了的苹果,圆滚滚看着很有食欲。李凡又瞧了他一眼冲他久哥手里的水果刀抬抬下巴,这次他久哥没有直接给他,当他意识到李凡要干什么时,干脆利落地将水果刀擦干净折叠起来收好。
他给李凡削的苹果,凭什么分给李耀?
被拒绝的李凡反倒是被他久哥气鼓鼓的倔强逗笑了,“咔嗤”一声咬了一大口苹果,边咀嚼边问:“哪儿来的钱买这么多东西啊?”说完冲李耀挥挥手又指向沙发旁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意识到挡了电视的李耀局促地挪向沙发缓缓坐下,揉揉脑袋低声解释:“我……假期打工赚的。”
“哦。”李凡继续啃着苹果随口答应,“什么工作啊?”
他挠挠头,“就,干点儿有的没的,端盘子洗碗,中关村帮人卖手机、电脑……试试呗。”打马虎眼似地回答。
一旁谢斯年一圈圈嚼着苹果皮让李凡感觉特滑稽,一脸严肃的他差点笑出声,最好笑的是谢斯年边咀嚼边时不时余光偷瞄李耀一眼,像是边吃边观察情况的小仓鼠。
李凡挡着咧开的嘴尽量不笑出声,“哦,多尝试挺好的。”他说。“大学还习惯吗?”
提到大学,李耀拘谨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不易被察觉的羞涩,他揉揉脖子低下头说:“还行,挺好的……”
他又啃了一口苹果,挑起眉毛瞧着一言不发的李耀,“嗯。”
直觉告诉李凡,这臭小子在骗人。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