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运恒派死士和钉子放进郑昌邑书房的信,被原封不动呈到了御前。
“郑爱卿,你现在还有何话可说?”守着未曾散去的文武百官,高瑾脸色严肃问郑昌邑。
“臣要求见那线人。”郑昌邑脸色虽然难看却也没有惊慌失措,不动声色对着高瑾提要求。
“那就宣。”高瑾定定看了郑昌邑一会儿,才对着唐无畏吩咐。
身穿褐色短打褐衣的精壮汉子被太监带了进来。
“草民曹大壮给陛下请安,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曹大壮一进得殿来就赶紧跪了下来。
“你且说说当日在西北和回京途中你都看到了什么。”高瑾并没有让他起身,扫了郑昌邑一眼后冷声问道。
郑昌邑仔细看了几眼那曹大壮的袖口和手,低垂着眼睛心下有数。
“回陛下,草民当日看到的已经告诉了朱大人,唯一个重要的事情没有告诉别人,那蛮国探子说,蛮国太子潜伏在我朝为官,请郑国公多加照料。”曹大壮低着脑袋禀报。
“是谁?”高瑾狠狠拍在御案上,高声喝问,脸上蓬勃的怒气吓得满朝文武都赶紧跪了下去,只有郑昌邑稳稳站在人前。
“这……草民也只知道点线索,当众说出草民怕性命不保,只能告诉陛下。”曹大壮为难了一会儿低着脑袋道。
“那你上前来。”高瑾不待唐无畏和大臣们制止,直接吩咐。
郑昌邑心中冷笑,好整以暇的退后了几步。
果不其然——
“狗皇帝!去死吧!”曹大壮膝行到了御前,手中快速出现一柄袖剑,朝着高瑾狠狠杀过去。
“护驾!”见高瑾胸口中剑后一脚将曹大壮踢开,唐无畏脸色惊惧地跑到他前面护住,阴柔的声音第一次尖锐到往人脑子里钻。
郑昌邑刚皱起眉头,就听那曹大壮冲着他高喊:“奴才是废物,不曾完成任务,主子珍重!”
说罢直接用手中袖剑割喉,了却了自己的狗命。
待得承德帝被抬着去承德殿的寝宫,郑昌邑被禁卫军压着去天牢的时候,这才有了几分荒唐之感。
想起妹妹……月藜让黑猫送过来的信,再回想刚才那狗血又直白的陷害,他从心底觉得好笑,兀自笑了半天又有些悲凉起来。
这就是郑家效忠的人啊……他们郑家祖祖辈辈誓死守护的皇室,竟用这样让人啼笑皆非的方式,想要杀了他们。
郑家的忠心……竟是个天大的笑话。
在郑昌邑满心悲凉进入天牢的时候,李运恒和唐无畏正在承德殿寝宫中紧张看着太医为高瑾包扎。
“伤了陛下龙体,臣罪该万死,求皇上降罪!”李运恒待太医离去后,毫不犹豫跪了下来。
“无碍,能除去……这点伤算什么,你这计谋倒是天衣无缝。”高瑾自觉用受伤换郑昌邑入狱,郑家叛国铁板钉钉,再是便宜不过。
“既郑家有谋逆之心,那贵妃身为郑家人,也难辞其咎。唐无畏,你带人去蒹葭宫传朕口谕,郑家通敌叛国确凿,贵妃暂时打入冷宫,待郑家回朝后一并发落!”
“诺!”唐无畏闻言赶紧带着人出了门。
“郑家到底是护我大越百姓数十年,眼下要处置郑家,还是得让百姓知道实情才好,这件事情就交给国相去办。”虽然受伤,可高瑾却浑身舒畅,为避免夜长梦多,他高兴了一会儿就赶紧严正道。
“臣这就去安排!”李运恒低着头恭敬地回话,随后缓缓退出门去。
这会儿也不过才将将正午,站在寝宫的大门前,阳光将寝殿和外面分成了光暗两面,这光线流转间,李运恒垂着的面容上那抹阴狠又得意的笑容极为显眼,却也因逆光,无任何人发现。
唐无畏到蒹葭宫的时候,月藜和黑猫正在云桑和云锦等人的伺候下,悠闲享用着午膳。
“皇帝身边的太监来了,哟……看起来面色不善呀!”黑猫嗷呜吞进去一条小炸鱼,咧着猫嘴幸灾乐祸的跟月藜传音。
月藜这几日迷上了湘菜,让御膳房研究了红通通又香又辣的菜肴端上来,正吃的起劲儿,完全没有理会黑猫的话。
“给贵妃娘娘请安。”唐无畏进门后,一队禁卫军快速把守在门口,他先恭敬给月藜行了礼才站直身子,“陛下有口谕给贵妃娘娘,请吧。”
一人一猫嘴下不停,动作一致抬起头看了眼他,然后继续低头猛吃。
站在门口的余流和云桑几个有些担忧,可云桑见主子等不到他们布菜,都开始自己动筷子往盘里伸,也顾不得其他,赶紧拉着云若伺候。
“贵妃娘娘?”唐无畏也不敢太过放肆,见月藜不动,冷着脸提高声音提醒。
“有话就说啊,等什么呢?”月藜咽下一块儿冰火麦香腊肉,奇怪的看了眼唐无畏,不明白他到底怎么回事。
“天呐!这阉人不是等你下跪呢吧?好大的狗胆!”咬着一块蒸酥鱼,黑猫脸上说不出是震惊还是被味道折服的神色,反正在黑漆漆的猫脸上也没人能发觉。
“嗯?”月藜停下筷子,抬起头凤眸一眯,让唐无畏打了个寒颤。
“你这是等我给你下跪?”月藜接过云若手中的帕子,慢条斯理擦拭了下朱唇,淡淡问道。
不知道是不是唐无畏的错觉,他总觉得眼下贵妃虽然云淡风轻,却比高瑾发火时还叫人害怕。
“这…圣上口谕,当是跪拜接旨的,这是…是历朝历代的规矩……”唐无畏被月藜看着,磕磕巴巴地解释。
“哦,让我猜猜,不外乎是郑家叛国,要我下天牢或者冷宫?”月藜轻哼一声,懒洋洋地猜测。
“这…陛下…陛下请您先去冷宫,那个等…等郑家回朝再一并处置。”陛下奴才对不起您,奴才实在是没顶住……唐无畏内心叫着苦,到底将口谕说了出来。
“我若是不想去,你们要如何?”月藜嗤笑了声,继续用起午膳来。
“娘娘还请别为难奴才,若是娘娘不肯配合,怕是奴才就要失礼了。”唐无畏轻轻闪了下身子,两个人高马大的禁卫军立马大跨步进来殿内。
二人进来的姿势特别威武,下一瞬间连带着开始怂起来的唐无畏在内,三人无声无息软倒在了地上。
“喵~你杀人啦?!”黑猫嘴里的炸鱼一下子掉在了桌上,他转过头着急地问月藜。
“吃你的。”月藜头都没抬,“外头的,你们若是想让蒹葭宫的侍人扔出去就进来,不然就将他们三个抬走,别在这儿碍眼。”
“去跟高瑾说,蒹葭宫闭宫,就当冷宫吧,记得让御膳房好好伺候,不然我不介意血洗越宫。”
不让杀生没什么,大不了就是换个地方换个活法,可是美酒美食和美人若是停止了供应,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恶鬼大人不痛快了,谁都别想舒服!
外面的禁卫军面面相觑,极为警惕地进来将三人抬起,以最快的速度撤出了蒹葭宫。
余流等他们出去后,指挥侍人赶紧将蒹葭宫的宫门关了起来。
虽然没有听到天雷炸响,可黑猫还是担忧极了,想着倒地的三人,愁得多吃了一盘子小炸鱼。
****
“子恒可能看出唐无畏和这两个侍卫到底是什么情况?”高瑾将胡子恒请过来,待他把完脉就赶紧问道。
他领了胡子恒的法子,给郑贵妃下毒良久,对于毒还算是有研究,再加之他有内力在,一般中毒他都能发现一二。
可这三个人就像是睡着了一般,体内没有任何中毒症状,据说是一瞬间就倒下了,使尽了法子怎么都喊不起来。
这种诡异让高瑾对贵妃更无力了些,今日是唐无畏,焉知明日不是他高瑾呢?
“回陛下,他们的脉象正常,却突然昏睡不醒,倒像是古籍中曾记载过的一种禁药奇毒——佳梦归。”胡子恒脸色也极为郑重,“我并不能肯定,可除此之外,子恒再不知道其他毒能造成这种反应了。”
“子恒可有法子能解?”高瑾脸色难看地问。
“佳梦归记载中以人血为引,只需一滴指尖血,解药也需此人指尖血制作方能见效。”胡子恒淡淡解释,“贵妃娘娘未必是用自己的血炼制,这到底是谁的血,贵妃不说,谁也不知道。”
“好一个贵妃!”高瑾一巴掌碎了唐无畏床榻边的矮几,不待他继续说什么,门外就传来禁卫军的禀报。
“陛下,云昭仪求见。”
“让她进来!”高瑾心中烦躁,本想让她滚,出口却成了允许,这让他眼神更阴霾了许多。
“臣妾给陛下请安。”云瑶进门后没有东张西望,特别温柔地给高瑾行了礼,对胡子恒看都没看一眼。
胡子恒轻笑了一声,扫了眼高瑾,这位体内可是还有貌似情蛊的东西呢,这贵妃……是个人物。
“爱妃来这里做什么?”高瑾听到云瑶的声音,不自觉心头就痒起来,脸色好了不少。
“臣妾替贵妃娘娘给唐大监他们送解药过来。”云瑶站起身从身后侍女手中接过一个托盘,托盘上有个梨花木雕刻牡丹花纹的小木盒。
“贵妃娘娘还托臣妾给陛下带句话。”看高瑾身边的太监将托盘接过去后,云瑶恭敬低着头道:“娘娘说,‘本宫曾经说过的话,每句都算数,这次算个警告,没有下一次。’”
高瑾刚拿过木盒,闻言一下子捏碎了那坚硬的梨花木,三个雪白小药-丸滚落,沾染着尘埃静静落在地面,无声又嚣张,直让他铁青了脸色。
狗儿子乌龙已经成功落户枸杞家里,嘿嘿~
明天见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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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刺杀和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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