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商榷耳聪目明,听到白及的话语,顿时大惊。他深知自己杀手的身份不能再泄露于人前。虽然以往出任务的时候都带了假面,很确信官府不能联想到他就是杀手星宿。可是如果官府派人来,他不反抗的话,免不了牢狱之灾;反抗,就得罪知府,如果知府是个脾气硬的,说不定还会调集晋城的驻军来抓他!
一个长相漂亮的娇蛮小姐罢了,不值得他冒险。等晚上,他有的是办法报复回去!
苗商榷停下了拳脚,看着苗不羁大声说:“你身边这些护卫功夫倒是不错。这不打不相识,不如我们交个朋友如何?”
苗不羁冷笑,羞辱了他妹妹,还想跟他交朋友?这人真是狂妄至极!
他这些日子,因为搭上了国舅府的门路,就是郑大人对他也多了份礼遇,哪里愿意受这股气!
“愣着做什么!没听见小姐的命令吗?还不快去!”
话虽然说得狠,却没有严令随从一定要留下苗商榷。
苗商榷见苗不羁一点面子都不给,更加生气了。他狠狠地看了白及一眼,轻浮的双目闪烁着阴毒的眼神,如毒舌吐信一般,“好!你有种!你们给我等着!”说完一把搂过佘珊珊纵身跳出包围圈,踩着围墙从街道的另一头消失无踪。
“放着路不走,非要踩围墙!这些江湖人都是什么毛病!”
一句娇蛮地点评将苗商榷刻意营造的气氛毁得干干净净。众人从害怕被苗商榷报复变成嘲笑江湖人古怪的行为。
这是个低武世界,朝廷对社会尚有压倒式的掌控能力,因此在朝廷的刻意宣传下,普通百姓对江湖人的看法多是孔武有力但不事生产的浪荡游子,对他们江湖闯荡的生活方式看法是嫌弃超过羡慕。
听见路边百姓越来越离谱的猜测,一个身穿儒衫手拿铁扇的中年人嘴角抽搐地说:“其实,江湖人不都是那样的!”
可惜声音太小,很快被淹没在人群当中。
暂时赶跑了苗商榷,兄妹俩却没了逛街的心思,飞速的买好了祭拜祖先需要用的物品回,带着随从浩浩荡荡地回去了。
刚打开的苗府大门再一次紧紧地闭合起来。就连苗家的下人进出采买也变得小心翼翼处处堤防。
困顿日久的上官喆打听到苗不羁带着白及上街等消息后,顾不得和同窗的争锋飞速从栖身的小破庙往苗家赶,他已经没有钱雇佣马车,全靠着双腿奔过来。
迎面撞上的赫然是刚刚锁上的苗家大门。
上官喆在门外气愤狂怒,引来路人围观,丢尽了脸面。而这一切,已经与白及没有关系。
大宅内苗不羁正在跟妹妹商议今天遇见的苗商榷。
“妹妹觉得,此事是否要瞒着娘?”
白及是不赞同这种“我瞒着你是为你好”的观点。更何况娘杨静娴并不是弱女子。在白及看来,杨静娴挺过了家族入罪的牢狱之灾,挺过了豆蔻年华被充进教坊司的惨剧,见尽了人情冷暖,还有什么事情是她不能面对的?
“不,这件事和娘切身利益相关,我觉得我们应该快点告诉娘,不管娘想要怎么做,我们帮着娘就是!”
事实上,白及恨不得把这件事搞大点,让杨静娴跟苗行至直接和离。不然,怎么有理由说服苗行至改回母姓?
“可我害怕娘知道后会伤心。”
“哥哥,他已经来了!不管他来晋城是做什么的,一旦他的事情不顺利,他一定会来找爹!到时候娘还是会知道!还不如让娘提前知道,也好早做准备。”
苗不羁依旧有些不愿意,“这些防备我也可以替娘做,我不会让他打扰娘的清静!”
“你确定你能拦得住他吗?哥哥,今天那么多随从都拦不住他!如果他趁着月黑风高过来又该如何?再说了,哥哥,我们要相信娘会坚强地面对这一切!”
事实上,白及不觉得杨静娴对苗行至还有多少感情。
“而且我觉得这件事情要赶在爹知道之前告知娘。如果我是那个人,我一定会私下去找爹,向爹透露自己的身世。男人嘛,哪有不稀罕子嗣的。更何况爹如今对你日渐不满,如果知道自己在外面还有那么一个好大儿,但凡他在爹面前露出两分孺慕之态,你信不信你少家主的位子马上就要易主了。娘亲毕竟是内宅女子,一旦爹抢先下定了心意,娘就算反对又有什么用?哪怕告到官府,官府支持的也只会是爹!到时候我们母子三人这么些年的辛苦可就都便宜了外面那个野种。”
苗不羁不得不承认白及说得对,按照他爹之前对他不满的状态,如果爹确定了那人身份,一定会将那个人带回家中,接下来的发展,必然如白及所说。
“好,就听妹妹的。”说着站起身来,“多日未曾向娘请安,我们今日也该去看望娘亲了。”
是的,白及来到这个位面之后,跟杨静娴相处的时间不多。这毕竟是一个男权至上的时代,想要遏制一家之主所要付出的代价是相当大的。杨静娴不敢有一丝疏忽,生怕哪里没有堤防到,让苗行至逃出去。
一旦苗行至逃出去,那么社会舆论一定会站在苗行至那个男人那边。苗行至拿权力的可能太大了。若是如此,把他逼到如此地步的自己又将是什么下场?
深知开弓没有回头箭的杨静娴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苗家的一切交给日渐懂事的长子,自己则借着礼佛的名义盘踞的内宅,罗织出一张又一张的网,死死地把苗行至网在内宅当中,让他半步不能出苗家府门。
用过晚餐二人结伴而行,去往杨静娴礼佛的小佛堂。
杨静娴设置的佛堂在内宅最东边的那一座院子里,堂前是一片小小的园子。里头种满了白及这一年来费尽心思弄到了各种新奇的蔬果植物。此时正是蔬果飘香的时候,嗅一口觉得神清气爽。环境十分宜人。
“夫人,大少爷和大小姐来给您请安了。”
前去通报的仆妇脸上的神情有一丝不自然,苗不羁和白及眼中同时闪过忧虑。
“请他们进来吧。”
声音虽然有些疲惫,但还算平静。白及心里默默地想,恐怕是娘亲遇到什么麻烦了。
看起来麻烦不大,娘已经把它解决了。苗不羁松了口气。
侧门被缓缓地推开,苗不羁带着白及缓缓而入。
“娘。”
兄妹俩人同时喊了一声,偷偷地打量佛堂的环境。
佛堂似乎刚做过一次熏香,檀香的味道很浓郁,像是要驱赶什么气味;佛像已经被移了一点位置,上面的漆都被磕掉了一角,露出一点灰色,像是倒下去又被人扶起来的样子;佛前的三柱长香已经断了一根,刚才给他们开门的那个仆妇,取了一炷新香,点燃轻轻地插上;长贡佛前的蔬果是白及在自己的小花园里新培育出来后昨日遣人送来的,黄澄澄的闻着有一种甜香味,这时有一个从半腰断成了两截……
杨静娴也不管两兄妹的神色,径直吩咐仆妇:“阿桑,把供奉新的蔬果也换一下。”
“桑妈妈,这是怎么回事?”
仆妇垂首回道:“回大少爷的话,是老爷刚来过了。”
这是刚闹过一场的意思?白及心里默然。
苗不羁瞬间无言,憋屈地把所有的疑惑咽了回去。
白及嗤笑一声,刚要出声就被杨静娴瞪了回去!
“行了,阿桑,你出去吧。”
“是,夫人。”
门被轻轻地关上,苗不羁气恨地问:“他来做什么?是院子里酒不够了,还是女人玩腻了?”
“不羁,当着你妹妹的面,胡说些什么?!”
苗不羁脸色涨红,意识到失言,惭愧地看向白及。白及不在意地摆摆手,问:“爹这次是找娘要东西,还是要出门?”
“东西也要,自由也要。”杨静娴轻轻敲着木鱼,漫不经心地回答。
如果不是上回苗行至狠心要吊死女儿,杨静娴也不想这样跟他撕破脸!
这一双儿女就是她杨静娴的命!
苗行至敢要她的命,休怨她心狠手辣!
“要这么多,也不怕噎着。”白及嘟囔着抱怨。
“这时候你们怎么来了?不是说好日后无事少踏入这里吗?”
佛堂离苗行至肆意享乐的小院子只隔了两道月亮门,而在月亮门旁边又有回廊联通后门,苗行至肆意享乐的美人基本是从后门抬进来的。
苗行至这几个月行事更加荒唐,已经不满足在内室搂小老婆喝酒了。
这也是杨静娴不愿意让兄妹俩频繁过来的原因,如果撞见苗行至,不管是撞上他衣衫不整的□□场合,还是撞见他衣冠整齐的样子都不是件好事。
前者徒增尴尬,后者苗行至如果借势发难,只会让儿女平白遭受折辱。
不待两人回答,杨静娴又说:“既然来了,先给佛祖共香吧。”
苗不羁先带着白及在佛前供香,做足了礼仪。
白及总觉得这佛像长得有点眼熟,却说不出哪里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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