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此间寒水 16

素和真央来南昭都一个月了,依旧连赫连桀的影子都没见着。

先前所有的激动和期待,渐渐累积成怀疑和恐慌。

这段时间她一直住在这劳什子天机阁,甚至连凤靡的面都没有再见过。

她不禁不断地想,这一行人是不是骗她们的?赫连哥哥是不是根本不愿回来?

素和真央再也等不下去,在大发了一场脾气。

房间里能搬的东西都被她砸了个干净,一众北戎护卫在她面前跪下,不敢说话。

只有乎延烈挞敢抬头说上一二:“还请郡主息怒,莫伤着了自己!”

素和真央举起手中的砚台想朝他的脑袋砸去,最终只能偏离放向。

砚台在他的膝盖旁炸开,碎片顿时刮伤了他的脸。

乎延烈挞原先是赫连桀身边的得力干将。

素和真央就算再生气,也拿他没有

办法。

“去叫那个凤靡来!去叫那个凤靡来!我要问问他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将赫连哥哥带回来!”

乎延烈挞皱起眉头,他又何尝不想尽早看到殿下。

当初殿下独自带兵南下,将他留在北戎驻守,出了事后,乎延烈挞一直很自责。

可现在天机阁的人是他们唯一的浮木,暂时不能得罪。

乎延烈挞一直单膝跪着,没有伸手去擦脸颊上的血迹,也没有听话站起来去找凤靡。

倒是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一袭黑衣的百鹭从外面走进来。

眼神轻讽地扫过跪在地上的一排人,最后定定地看着素和真央。

“哟,几日不见,郡主脾气见长呀~”

她进来时不拜见也就算了,竟然还开口嘲讽!

素和真央气急,眼里却藏着深深的畏惧,这个女人简直太可怕了!

可现在有武功高强的乎延烈挞在这里,素和真央又稍微有了点底气。

眉目张扬:“关你什么事?快叫你们阁主过来!”

百鹭冷笑一声:“阁主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你最好安静一点,不要扰了阁主的清静,不然……”

素和真央瞪着她反问:“不然怎么样?难道你要杀了我吗!?”

百鹭将语调拖得很慢,有故意恐吓的嫌疑:“杀你自然是不会,但是我却能让你生不如死……”

她托起的手掌中突然爬满了虫子,明明那么可怕的生物在她手中却仿佛宠物一般。

素和真央再次想起那天的画面,胃里翻涌起胃酸。

门外忽然想起一阵笑声,凤靡手里转着俩核桃走进来:“百鹭还不快将那些东西都收起来,莫把郡主吓坏了。”

百鹭扯出一个千娇百媚的笑来,乖乖地将虫子收了回去。

凤靡这才将视线放到了素和真央的身上:“郡主如此动气,找鄙人可是有什么急事?”

素和真央深吸了一口气:“我们已经在这里停留这么久了,你何时才能将赫连哥哥带回来?”

“不瞒郡主,其实鄙人已经见过殿下一面,不过殿下大约是放不下心爱之人,拒绝与我回来……”

素和真央都快急哭了,又气又恨:“那女人究竟对赫连哥哥做了什么!赫连哥哥要怎样才肯回来?”

凤靡一不小心就将手中的核桃捏碎了,残渣顺着指缝掉落:“那就得请郡主帮帮忙了~”

那日他将药瓶放到赫连桀面前,赫连桀却碰都没碰。

赫连桀的犹豫让凤靡很是不解,后来他才明白,赫连桀是害怕那些未知的因素让他动摇。

恢复记忆后,会不会出现两难的抉择,那他又会不会选择南枝?

连赫连桀自己都不知道。

他是需要时间,可凤靡等不及了。

“殿下将北戎的事情尽数忘记,他不愿回来也是情有可原……” 他从宽袖中拿出一张花笺纸,“郡主有多么思念殿下,请全部写下来吧,只要殿下愿意过来见您,一切就都好办了。”

凤靡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乎延烈挞,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素和真央吸了吸鼻子,可劲儿点头:“嗯嗯嗯!我写!”

…………

简守怕冷,偏又喜欢赏雪。

赫连桀亲自在花坞给他盖了一座可以遮风避雨的小亭子。

还在地下铺设了一条烟道,可以升出暖气来。

亭子旁还有一部分台阶需要砌,赫连桀昨天从晚上就开始烧石灰。

早晨简守醒来没有见着他,连外衣都没有披就跑了出去。

四下不见人,简守就这么愣愣地站着,寒气从脚底板窜向全身。

赫连桀挑着担子回来就看他站在门口,一副要哭了的模样。

心脏不可抑制的紧了一下,赫连桀放下担子,三步并作两步地朝他跑去。

简守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双脚离地被他抱了起来。

身体相贴的那一刻,简守心中所有的恐慌都消失不见了,温暖也在瞬间袭来。

赫连桀一声不吭地将他抱回到床上,用床上的被子将简守裹成了个蚕茧。

两只大手伸进被窝里,搓着那双被冻得冰冷的脚。

简守条件反射地缩了一下,又被赫连桀马上抓回来。

简守看着他皱眉的模样很是不解:“你生什么气?”

要生气也是自己生气才对啊……

赫连桀颇为凶狠地瞪了他一眼,简守不可置信地打了个嗝儿,觉得委屈极了。

赫连桀听到他打嗝儿,一张脸再也崩不下去。

转身给他倒了一杯热茶,哄着:“喝一喝,暖暖身子。”

简守喝了水才止住了打嗝儿,不死心地问道:“你为什么生我的气?”

赫连桀继续给他搓脚,直到将他的脚搓得热乎乎的才罢手:“你只穿了件单衣,没有穿鞋子就跑了出来,会着凉的……”

“那是因为你又不见了!”

那次的不辞而别确实将简守吓着了,他匆匆吼完这一句,才觉得有些不妥。

赫连桀一怔,第一次明显地体会到酸涩的愧疚感。

他出去的时候没有考虑过南枝会不会担忧,会不会害怕。

前几日他才知道在他离开之后,南枝在炼药馆里晕倒了,而那时自己却不在他的身边。

赫连桀微微低敛着下巴,像极了认识到错误后的狼犬。

眼神真挚又羞愧:“对不起,是我不该偷偷离开。”

简守以为他是在说今天早上的事儿,他这么爽快地认错,简守反而觉得自己有些咄咄逼人了。

自己在睡觉,赫连桀总不能叫醒自己,再出去吧。

简守试图转移话题:“你这么早出去干嘛啊?”

赫连桀的眼睛这才重新亮起来:“亭子快修好了,我给你穿好衣服,出去看看吧!”

简守推了他一把:“我自己穿,你帮我打盆热水就好。”

太阳微微从山间探头,雪没有再下,地上还是铺了厚厚的一层。

赫连桀用扫帚扫出一条路来,一边扫还一边念念叨叨的。

“这雪要每天都记得扫,你要是摔倒了怎么办?”

“每年都会下雪的……”简守想说自己哪有这么容易摔跤,之前没扫过,不也好好的。

赫连桀却拿着扫帚抬起头来,对着简守笑:“那以后我每年都扫。”

简守也笑:“好。”

新修的亭子刷了朱红的漆,顶上堆着纯白的雪。

远远看去就跟压顶的红梅一般,相衬得十分漂亮。

亭子外挂着轻薄的竹帘,不仅能挡风,还能清晰地看见外面的景色。

简守一走进去就感受到一阵暖意,嫩白的脸颊很快就飞起了红晕。

赫连桀将软垫放在桌案旁,扶着简守坐下。

又将一碟准备好的糕点拿出来:“你先坐坐,我去把石阶砌好。”

赫连桀交代完后就风风火火地出去担和好的石灰了。

简守原本想问他吃早膳没有,最后也只有憋了回去,想着他总不会将自己饿着。

他看了看亭子里的摆设,还有放书画砚具的案台。

角落里放着火炉和酒壶,几坛未开封的梅花酿整齐地靠成一排。

简守起身将火炉和酒壶都端了过来,又倒了一坛酒进去。

升起起火后,酒香味渐渐地飘了出来,闻着便有点微醺。

不多时,酒香飘出小亭,被赫连桀闻到了。

结果立马放下手中的东西,噔噔噔地跑了进来。

一脸的严肃:“南枝,你现在不可以饮酒,我问了花伯的!”

简守看他这么紧张,语速极快地解释道:“我不喝,是为你温的。”

赫连桀犹疑地看了他一眼,大步走过来拿起酒壶。

一口气就咕噜咕噜地将温好的酒喝了干净,喝得急了,耳垂很快就红了起来。

将酒壶放下后还不忘嘱咐道:“我不喝了,南枝你别再煮了。”

简守一脸的惊讶,又觉得好笑:“你竟然怀疑我说谎吗?”

赫连桀擦了擦嘴巴:“不是,是我不该将酒摆在这里,明天我就将它们搬回去。”

他看着简守一言难尽地表情,舔了舔嘴唇:“要不你亲亲我,还有点酒味。”

简守:“滚滚滚。”

赫连桀干活的时候特别认真,汗水很快顺着脸颊流下。

他扯起领子擦了擦,后来干脆把上衣全脱了,打了个光膀子。

汗水淌过用力时鼓动的肌肉,竟然有着盈盈的光泽。

绷紧的颈部线条一直蔓延到棱角分明的锁骨处,脊骨下的腰肢健壮而有力……

简守不知看了多久,忽而觉得有些热,便将毛领子取下来,用手在脸颊旁扇了扇风。

又忽而站起来,拿了纸张砚具过来开始作画。

画中的赫连桀半弯着腰,上衣扎在裤腰处,头发随意地扎在身后,手中拿着砌墙的工具,半张眉目中尽是认真。

简守看着这副画又勾起了嘴角,貌似很是满意。

好像心有所感,赫连桀直起腰杆,朝着简守招了招手。

他跑去洗了个手,跑了回来后就看见了那副已经完成的画作。

宝石一样的眼睛顿时亮晶晶的:“画的是我吗?真像!”

简守将那张纸放在一旁的架子上,等它风干。

又举起手腕晃了晃:“你不是送我礼物了么,我总要回礼的,你得像我一样好好保管。”

赫连桀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那种甜蜜却涩的滋味再次袭来。

那个手链,不论他再怎么真心的送出,归根结底也不过是掩饰的借口罢了。

他看他珍惜的模样,不知是高兴多一点还是滞闷多一点。

可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只是抱了抱简守。

应承道:“我会好好保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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