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明月与林延立场天然对立,林延也只是来露个脸,自然不会对这些话有什么反应。只是拱手行了礼,目送马车离开,转身一瘸一拐回去。
红尘丝开始怒其不争:“你怎么表现得像个吃软饭的小媳妇。”
林延本体是块玉石,情绪波动不大,红尘丝对这个主人样样都满意,唯独这点十分不满,总觉得他精妙绝伦的吐槽次次都说给了石头听。
季宅的看守没有皇宫那么严密,林延也没打算坐着等,写了几封信揣走了点东西悄无声息离开了。林府倒得快,乾帝的清算难免有顾不到的地方,九族消消乐也需要时间,林延当晚就联系上了一些苟延残喘的旧部。目前活下来的都是表面和林家牵扯不深,以及林家确实藏得很深的势力,林延的出现让他们有了主心骨,再加上林延实在过于镇定,很快便听从命令开始各自的行动。
林延的通缉令贴满大街小巷,但有神识和易容,出行也没有受到什么阻碍。等明月收到人去楼空的消息时,林延已经进了舒白的客房。
“你怎么逃出来的?”舒白瞧着一身侍女打扮的林延欲言又止,“算了,都不重要,我给你把把脉。”
穿越女确实很难理解男女大防的含义,林延没有拒绝,任由她诊着,开口道:“子初有一事相求,望姑娘应允。”献王府他进不去,只能借舒白的东风。
舒白也诊不下去了,“你又何必非要趟这浑水。”好不容易逃出来,远走高飞不好吗。
林延沉默着,舒白也知道自己强人所难,灭族之仇岂是能轻易放下的。她前世无父无母孑然一身,学的一身医术也只在乎亲近的人,而林延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为数不多对她“放荡不羁”行为仍抱有善意的人,自然不愿看着朋友送死。
目前京中形势复杂,叛军围城但迟迟不进攻,乾帝仍有禁卫军在手。去年季昊天回京后,一些有能力的王爷陆陆续续死的死,伤的伤,目前唯一有能力左右局势的也只剩下一个献王萧飞云。昨天林延的诗一出,不少曾经和安定侯府关系不错的世家也开始蠢蠢欲动,在乾帝常年的昏庸无道和目前丧心病狂的清算下,似乎是看到了站队季昊天的希望。如果可以,舒白并不希望参与争权夺利的事,她只想平平淡淡渡过一生。
看着往日总温柔笑着安慰她的友人久久沉默着,舒白叹了口气,“行,但我只带你和他见面,别的我一概不管。”最终还是妥协地点头了。
第二天,舒白带着伪装成侍女的林延去了献王府。两人早已定了婚约,加上舒白行事不拘小节的事早已传遍京城,时不时会上门找自己的未婚夫,一路倒也顺利。
“小石头,你这个化身是不是太女气了,怎么穿起来毫无违和感。”
林延捏住腕上的红绳碾了碾,也不是女气,只是年纪不大,个子没那么高,作为一名合格的文弱书生没那么壮实,又养得细皮嫩肉,所以穿着女装和林瑶瑶甚至有九分相似。最关键的是神韵,林延穿过不少世界,化身男女皆有之,让他模仿什么都是手到擒来。
萧飞云见了也是大吃一惊,险些以为舒白将季昊天的妻子带了回来,等林延直起腰,又分明认出这是那个以为会碎在宫墙内的林府世子。
“多谢王爷收敛了家父与小弟的尸骨。”这事也是和林家旧部联系上才得知的,献王的信用比他的皇帝哥高了不止层级。
逃出皇宫又在这种关键节点找过来,萧飞云也不是个蠢蛋,脑子一转就知道事情不止这么简单。果然,才刚落座,这位几乎没什么表情的世家公子便有理有据、不卑不亢地阐述起当前的形式。乾帝昏庸,献王虽然自污了许多年,但到底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季昊天来势汹汹,但季家人有良好的口碑,加上那篇言辞恳切的檄文,也确实说明当今天下早已乱成一锅粥,急需一位明君的统治。
一路听下来,萧飞云碾着茶杯的杯舌,内心泛着苦涩。他何尝不知这些年百姓苦,但他也只能做一个闲散王爷。而现下侃侃而谈的林家公子也终于切入到了正题,“王爷这次也想独善其身吗?”
“你冒着生命危险来寻本王,想来心中自有决断。”萧飞云的目光移向门边,舒白正立在灯柱旁,似乎饶有兴致地在研究灯笼的花纹,用指尖隔着檀木描绘跃动的烛苗,萧飞云表情缓和了少许,叹道,“我无意身处高位。”
红尘丝,“这王爷能处,有责任他是真的逃。”
但凡萧飞云有一丝争权夺利之心,当年乾帝能不能坐上皇位都得打个大问号。不过现在有了心爱之人,怎么也得动弹两下。林延换了个角度,仔细阐述了乾帝和季昊天当下的优劣,萧飞云立刻听了出来,打断道,“你这是让本王叛祖!”
声音大了些,舒白吓了一跳,转头看过来。萧飞云气得手抖,林延却仍是那副要死不死的冰块脸,仿佛任何事都无法再改变半分他的表情。舒白皱眉,又在心底叹了口气,哎,也不知此生他还能否解开心结,再展露笑颜。
林延冰冷的态度感染了萧飞云,冷静下来后一口气堵着,上不去下不来。
“王爷愿意听我细谈这一番,不也正证明了王爷有心改变当前的僵局吗?”没有在看到他的第一时间赶出府,本就是一种态度。“总要有人身登高位终结这一切,若王爷不愿,让给季家又何妨。”
“所以你一早便知季家有谋反之心。”
林延摇了摇头。
“那你又为何要当季昊天的说客,是他……”害了林府。
林延看向窗外,夜色浓郁,残月也被笼在云内,难以窥得一丝光亮。“小妹仍在郊外,想必忐忑难眠。”
萧飞云不再言语,血海深仇不是他能置喙的,他开始看不清这位旧友,似乎是同样浓郁的血雾隔开了他的视线,不知不觉间,那位温润如玉的公子犹如利剑出鞘,变得幽暗冰冷。感情上他偏向林延,皇兄这些年行事愈发乖张,连季家这种忠心耿耿的将臣都生了反心,但理智仍在拉扯,列祖列宗在上,他也不愿做千古罪人。
谈话陷入僵局,萧飞云安排着林延在安全的地方住下。林延也是照例没住,王府卫兵看守并不严,轻松绕开后准备去下一个地点。
“你忙得不像个瘸子,微信步数得刷爆好友圈了吧。”红尘丝调侃,萧飞云那边不急,本来按天道的原计划,是乾帝和季昊天对峙得久了,围城导致京内缺衣少粮,为了百姓大义,在舒白的劝说下最终还是叛了乾帝,利用王爷的府兵给季昊天开了城门。有林延的推波助澜,不怕萧飞云不叛。
只是推波助澜也是个体力活,林延拖着瘸腿按红尘丝搜出来的有异动的世家排行一家一家去谈,不方便亲自登门的就传信,反正京城本就人心惶惶,被发现了就躲。半个月下来,城中已集结了一片季昊天的暗中簇拥者。朝堂之上也有人抨击乾帝不作为,援军迟迟不到,乾帝不愿拉禁军出去硬拼,只守着固若金汤的皇宫不挪半步,搞得怨声载道。
“差不多了。”林延估摸着形势,搞政治搅混水叛乱造反这类活他也干过不少,心中有数,听红尘丝昨天还八卦萧飞云找舒白彻夜畅谈,那今天应该下定了决心。“去给明月传个信,要救杨宇,明天是最好的机会。”
“什么?传信?我?”红尘丝的口气像是在说谁乐意打宿傩谁去。
明月在帝陵附近,林延想赶过去不太容易。在这个世界待的时间越长,束缚越小,只要不使用会让周围人察觉异样的能力,天道也不会压制太狠,所以红尘丝带封信过去也没什么难度。已经来了半个多月,林延的神识展开足以扫清周围的情况,正查看林瑶瑶的安危。
云梦山,季昊天正在厢房外踱步,一张俊脸满是阴沉,“是谁将消息透给的夫人?”
跪在院内的人鸦雀无声,直到承受不住压力,有人颤巍巍指向一位婢女,季昊天使了个眼色,很快那婢女被人捂着嘴拉了出去。
季昊天深吸一口气,一只脚才刚踏入门内,就见迎面砸来一面铜镜。侧身躲过,伴随着咣当的巨响,就听见他的青梅哽咽的叱责,“滚出去。”
“瑶瑶。”季昊天不退反进,林瑶瑶本就因忧思过重身体虚弱,哪提得起反抗的力气,被抱着放到床上时,挣扎的拳头早已卸了力道,只锤在夫君的胸口,汹涌的泪浸不透铠甲,通红的双目低垂。季昊天心疼地握住手覆上,“林延还活着,我想办法将他安全接出来。”
林瑶瑶仰头看他,“出来?你怎么不攻进去,直接杀入宫城?左右林家也只剩我们两人,再死两个又能……”话被骤然握紧的手打断,林瑶瑶看着提到死时表情紧绷的男人,此时的季昊天又与那个曾热烈直白向她表达爱意的少年重合,她分不清,只轻声问,“你真的想过我吗?这三年来,不,这十多年来,你真的想过我的事吗?”
林延收回神识,将手腕上的红绳摘下来丢出去,“别看八卦了,去办事。”
红尘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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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贵妃的残废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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