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决被他说得心头一酸,眼中染上点点暖意,还没来得急说什么,怀里的人就伸手,勾了勾他的下巴,笑嘻嘻道:“心疼了?那就多疼疼我知道吗?”
被他这嘻皮笑脸的样子一逗,心里那点酸涩又褪下去了,他伸手拉下还在搔着他下巴的手指:“时辰不早了,我回去了。”
今日午时便下了朝,一进都呆在他的院子里,这会儿已经快子时了。
苏岑不满地往他身上一压,双手抱在胸前:“急什么,离得这么近,晚点再走。”
裴决看着赖在他身上的人,虽嘴上说着走,人却没动:“明日还要早朝。”
苏俏俏不满,但想到此时已经很晚了,也不可能不放人走,一边起身一边嘟囔:“我就说那堵墙碍事,明日就找人拆了,两院合成一院多方便,免得还要走来走去。”
裴决好笑,这些日子,不是他在藏锋院,就是把他拉到流岚院,那堵墙拆与不拆其实区别也并不大。
苏岑说着说着,却突然想到什么,眼中一亮,看过来:“要不我今晚睡你那里?反正也不是没睡过。”
这话说得有点歧意。
裴决一口回绝:“不行。”
这些日子以来裴决对他的纵容给了他很大的底气,听到他这毫无商量余地的口吻,苏岑立刻便道:“为什么。”
裴决没有给理由,这些日子以来,头一次语气格外坚决:“不行就是不行。”
苏岑最近确实黏他黏得紧,有种迫不急待想找回以前的感觉,但两人之间到底还是隔了这么长时间的空白,终究不再是小时候,这么陡然想回到从前,怕没那么容易。
虽然心里知道,但是被这么干脆地拒绝还是让他很不舒服,脑子里莫名又冒出刚才贺瑜的话来。
他也二十四了,这个年纪哪怕是放在普通人家,孩子可能都已经好几岁了,他在浙安前前后后也去了十二年,虽说未听说他有什么心仪之人,可以他的性子,就是有,怕也不会轻易让人知道。
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这么一想,心里更不舒服了。
“我知道了。”苏岑磨着牙,心里暗暗地想,他要好好查一查,浙安十二年,他的明月哥哥是不是真的有心上人了。
裴决听出了他的不开心,站在那里正赌着气,他起身走过去,抬手碰了碰他的头发:“明日在墙上开个门,今日就不要再折腾了,早些休息。”
苏岑心里的气被那只温柔的手抚平了一点儿,语气便也软了下来:“我知道,你去休息吧。”
看着裴决出了门,他看着渐渐隐没在黑暗中的背影,突然又想到。
外人面前冷若冰霜的裴决,内里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对自己已经这么温柔了,若是对待心上人,只怕会更加柔情似水吧。
那种酸涩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像是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珍宝,突然有人告诉他,这珍宝早已有了主人,他迟早得还回去。
苏岑回到屋子里,寂静的深夜里却满目的清醒,最后实在忍不住,把已经睡了的苏浩又从床上挖了起来。
“你让人去查查,裴决在渐安接触过的人,特别是女子,尽快查清楚了告诉我。”
苏浩睡眼惺松,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怎么了?有人对裴大人不轨?”
苏岑咬牙切齿地点头,对那个想象中连面容都没有的模糊身影充满了敌意:“对,不管是什么名门闺秀,大家小姐,还是小家碧玉,风情美人,总之,只要有过接触的女子都给我查清楚。”
苏浩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啊?”
苏岑坐在那里,越想越是气愤:“我怀疑他有心上人,所以要跟我保持距离。”
苏浩回想了这些日子的种种,越发觉得疑惑。
保持距离?如果他们这样还算保持距离的话,那什么样才叫没距离?
而且……
“小候爷,如果裴大人真的有心上人的话,也很正常吧。”苏浩想来想去,没觉得哪里不对:“这不应该是件好事吗?裴大人现在孤零零的,要是身边有个知心人,作为裴大人的兄弟,应该为他高兴吧。”
苏岑被他说得一愣,下意识地想要反驳,但看着苏浩那张疑惑的脸,张了嘴又一时之间不知道要从哪里反驳。
“哦哦哦,小候爷你是担心接近裴大人的人心怀不轨是吗?”苏浩像是突然醒过来了,没等苏岑开口,就开始自我解释起来:“是我想得太浅了,还是小候爷想得周全,那我明日一早就让人去查。”
苏岑也没想明白,只沉得心头正堵得慌,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烦躁地就顺着苏浩的话含糊地吩咐:“反正你查仔细点,有什么都给我报上来。”
第二天,裴决一早就去早朝了,等他下了朝回来的时候,两人中间的那堵墙上,门都已经修好了,但样子格外简单,和苏岑平时张扬的作风完全不同。
裴决看着觉得眼熟,突然就想了起来,一时间心头复杂。
这门的样式,和当年他给苏岑开的那个小门的样式是一样的,只是比那个门要更大些。
最后目光落到那应该装着门栓和门锁的地方时,却发现既没有门栓也没有门锁,干干净净地什么都没有。
他几乎没有过多地思考就明白了苏岑的意思,伸手轻轻一推,门就开了,而打开的门里,就看到了苏岑那张笑吟吟的俊美面孔。
小时候就是这样,他一打开门,就会看到一张期待的,忐忑的,伤心的,兴奋的,难过的,哭泣的,有时干净,多数时候脏兮兮的漂亮小脸。
然后一把扑到的怀里,和他分享,或者向他控诉。
“怎么样?我觉得还有点小,先用着,哪天要是我觉得不好,这墙我还是要拆的。”苏岑从那边往这边走,边打量,站到了裴决旁边又回头打量了半天:“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裴决心头万般思绪,可千回百转之间,最终也只说到:“挺好。”
苏岑说了一堆,听到他回这两个字,稍稍开心,但还有是有些顾虑,故做强势道:“这门上的锁我是要特制的,你别乱安锁哦,等我的锁做好,我再来弄。”
裴决听出了他话里的不安,内心愧疚,说道:“不必了,就这样吧。”
苏岑一听,立刻高兴起来,靠过去:“你说的哦,那我就命人别弄锁了,就这样啦。”
得到了裴决的首肯,连同那个门也变得更好看了,他伸手推来拉去一通,又让苏浩去赏了做门的工匠们。
时间一晃,万寿节就要来了,钟山之事却仍然没有太大的进展,就连三法司里关于此案的卷宗也极少,一个亲王和一个王候的死,竟只有寥寥几笔的记载,让事情越发显得可疑。
万寿节乃是天子寿诞,又是贺瑜二十岁及冠,所以办得格外隆重。这天,天子出宫,銮驾过长街,巡四门,接受百姓的朝拜,京都一百二十坊皆因此庆典而披绸挂彩,普天同庆,巡游完后,回宫行及冠礼,由太皇太后亲自为皇帝披袍戴冠,再于琉璃宫中大宴群臣。
苏岑受贺瑜之命,巡视銮驾所过之处,他骑着马,正晃到西街,说是巡视四门,可一百二十坊,哪里有时间全都巡视到呢,不过是离皇城近的地方晃一圈而已,像西街这种地方,更是来得少。
东街和南街早已经华彩张扬,整个长街被红绸连成一片,还有不少铺子为了讨个好彩头,扎了不少花球挂在门前,苏岑看到之后,笑了贺瑜好一阵,说这不像是万寿节,像是他要成亲了,要立后。
而有些权贵则更夸张,竟然还想为贺瑜铸金像,立于长街之上,供人瞻仰。被苏岑说像是他要死了,给他供香火一样,贺瑜气得脸都青了,说他诅咒天子,要掌他的嘴,最后下令不可铺张浪费,这才止了那些人讨好的心思。
不过贺瑜倒也没真生气,知道苏岑这是在给他一个阻止那些权贵的理由。还有三天便是万寿节了,现在连同住在东街和南街的百姓的衣裳似乎都已经换了新了,北街和西街则差点,特别是西街,越往里走,离皇宫越远,就越发觉得没什么变化。
苏岑拉着缰绳,慢悠悠地走着,街边上的人算不上衣衫褴褛,但也都是极普通的粗布衣衫,而他一身宝蓝色的圆领骑装,虽说不像平时一般纹饰华丽,也依旧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但不时有人看到他,还会抬头和他打招呼,苏岑也没有过多的回应,看到了便轻点下头便过了。
所有天子要巡的地方早就已经布兵戒备,由禁军亲自督查,毕竟天子出巡是大事,而现在时局也并不算稳当,削藩在即,一旦动手,那影响的不止是六大藩王,许多与藩王们有牵扯的老权贵们自然也逃不掉,而如今贺瑜还没有子嗣,若是他出什么事,整个大周都会乱成一团。
虽说禁军乃是天子直属,但能统管禁军,贺瑜放心交权的人也没几个,所以这几日苏岑每日都要出来巡一遍,确保万无一失。
晃完一圈回到府中时,一早便出去了的苏浩也刚好回来,见到他,立刻快步过来:“小候爷,都查清楚了。”
俏俏心里的那点小九九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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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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