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同学们噤若寒蝉。
唯独许从唯这边特别热闹。
她笔帽戳着脸颊,眉头紧皱,实在想不出来,把试卷往陈序面前一摊,“这题你会吗?”
乔莓本想来找她玩,见此情景,忍住了。
远远看过来,心想:陈序当然会了。
但陈序摇头。
许从唯:“不会还是不想教我啊?你是怕我抢了你的第一。”
乔莓:“……”
我的好姐妹啊,你是怎么摸着良心说出这句话的?
教室太安静,大家大气都不敢出,许从唯这边的声音自然也听得清楚。即便再害怕,也还是忍不住回头,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许从唯。
眼神跟看傻子一样,除了不解、困惑,还有同情。
许从唯:“同桌,你教教我呗。”
陈序偏头看她。
他不想在学校跟她距离太近,但她跟完全没意识到似的。
不仅如此,许从唯还伸出手指戳了戳他。
隔着校服,加了点力度,戳得他直躲。
陈序默默放下手肘,左手搭在膝盖上。
“陈序,你再磨蹭就上课了。你就这么讨厌我啊,想看着我被反超,从这个班出去?”
“……”
陈序缴械投降。
他相信许从唯能拿这件事一直缠着他,她干得出来。
于是,他扯过许从唯的草稿纸。
问他前,许从唯就一直在纠结同一道题,笔唰唰唰在草稿纸上写,无非是写了划掉,实在被自己笨得不行,就愤怒的打个大大的叉。
他本意是先看看许从唯算了这么久到底算出了个什么,结果这一看,就愣住了。
多变量微积分都用上了。
还有上一道几何题,她能扯到黎曼几何。
也是挺一言难尽。
许从唯不说话了,托着下巴乖乖看她。
哪料陈序看了许久,意味不明地说:“厉害。”
许从唯:“你是在夸我吗?”
感觉不像。
陈序:“大学知识?”
说她聪明吧,这么简单的题她写这么复杂还能把她自己给绕进去。
说她笨吧,她又懂挺多,学得挺超前。
许从唯:“对啊,我提前学的。”
陈序半信半疑。
给许从唯简单讲完,他撕下一张纸,写了道题递给许从唯。
许从唯刚要落笔,就听陈序说:“用你提前学的知识解。”
许从唯不明白他的用意,但照做。
写好后给他,却见陈序端详良久,缓缓道:“挺眼熟。”
这样的解题过程,还有字迹。
陈序深深看着许从唯,“你,是她吗?”
许从唯瞳孔骤缩,呼吸停滞了瞬。
他表情认真,不像是随口一问。
有几秒的恍惚,她以为自己被看穿了。但很快冷静下来,又觉得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绝对。
许从唯紧抿住唇,寻找理由想要蒙混过关。
陈序却轻笑了下,“你继续吧。”
这个插曲被他轻飘飘揭过,许从唯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
直到跟乔莓去吃午饭时,还惊魂未定。
见她失魂落魄,乔莓说:“你该不会是被陈序吓到了吧?下午我陪你去找班主任换座位。”
许从唯按住她的手,“不用。”
乔莓不信。
许从唯又说:“他来学校,我挺高兴的。有个学神当同桌,问题也方便。莓莓,你得小心点哦,没准下次考试我就超过你了。”
她语气轻松,眉头却仍拧着。
乔莓觉得奇怪,“真的吗?你真的高兴吗?”
“是的,莓莓。我不觉得陈序可怕。其实他这个人挺好的。”
他肯定是个好人,不然也不会救她。
——在上辈子她跟他没有交集的情况下,挺身而出。
她想知道,陈序为什么会那样问。
他这句话,比上次没头没尾的‘她变了’的意思还要明确。
无非是,她不是许从唯。
可他怎么会发现?
是试探吧?
-
下午的体育课,陈序仍在。
列队时看到陌生面孔,体育老师问:“来了转学生?”
许从唯默默举起手,“老师,我是。”
“不是说你。”老师指向陈序。
许从唯是新来的,但她好歹认认真真每堂课都不漏,也算是在体育老师面前刷了几次脸,不至于被认作新来的。倒是陈序不同。有时候难得来了学校,碰上体育课就是去荫凉处睡觉,顶多在操场晃一圈,跟散步似的。
体育老师没怎么见过他。
体委:“老师,他不是转学生。”
照常跑八百米,许从唯旁边是乔莓,两个人边跑边说话。
起初乔莓说的多,到后来呼吸跟不上了,累得不行根本顾不上聊天。
她挥挥手,“你先跑,跑到了回来接我。”
“那你慢慢走,别等会儿又不舒服了。”
乔莓离开队伍,对许从唯比了个OK的手势。
而许从唯跟上队伍,频频回头,跑远了后才没再往回看。
忽然许从唯被人绊倒,整个人因惯性往前栽,重重的摔在地上。
再次脱离队伍没多久,许从唯忍疼追了上去。
赶在只剩半圈的时候,她重回队伍中,悄悄到了庄茴身后,伸手,用力,将人拽停,趁人不备铆足劲儿踢在对方腿弯处。
使足了力气。
庄茴扑通跪在地上。
正值早春,为了漂亮不少女生穿了夏季校服。
——不过膝的藏蓝百褶裙。
庄茴也是。
她疼得尖叫,哭了出来,仰头瞪许从唯,“你有病啊!”
许从唯环着胳膊,居高临下瞅她,“你先绊的我。”
“不是我!”
“是你。”说完,许从唯忽然意识到自己在这儿跟一个高中小孩争论这个挺幼稚的,索性扭头离开。
不料庄茴一把抱住她的腿,死活不撒手。
争执不下的时候,乔莓急匆匆跑过来了,急得直吼,庄茴你干嘛啊?许从唯跟你无冤无仇你没事推她干啥?”
庄茴:“拜托,是她打我啊!”
“我可都看到了。”乔莓一把抓住她的手,“行。走,去调监控。”
她经期来了,跑不动,掉队后只是走的慢一点,又不是个瞎子。
“这点事有什么好调监控的!”庄茴气势顿消,支支吾吾,“你就会替她说话。”
乔莓叉腰,“我站事实。”
-
男生跟女生队伍保持了足够的距离。
在许从唯摔倒后,体委打算见义勇为去帮她,哪料还没跑到她身边,她就爬了起来。又过没多久,还跟人争执起来。
一千米还没跑完,看到那边的情况,体委边喘边说:“许从唯怎么回事?她咋欺负人呢。”
旁边的男生附和:“人庄茴也没招她啊。”
陈序跟在队尾,视线越过前面的人落在跑道外圈许从唯的身上。
女孩束着高马尾,干净利落。脖颈纤长,姿态倨傲,像只高贵的天鹅。
他淡淡收回视线,“不是她先动的手。”
体委大着胆子说:“怎么不是她动的手?明明就是她踢了庄茴一脚。”
其他人:我看到了。”
“我也看到了。”
许从唯一回头,看到身后不少人对她指指点点,懒得解释,毫不在意地用湿巾擦去额头的汗,拉着乔莓去人工草坪坐下。
而庄茴在地上坐了会儿,在男生们跑步经过时,故作乐观,粲然一笑,“加油哦,快跑完了。”
许从唯后知后觉感到疼,小心卷起裤腿。
跑道有沙砾、小石子。
即便她穿着长裤,这直愣愣一摔,难免破皮,伤口还在渗血。
可一想到庄茴比自己摔得还惨,又很痛快。
许从唯长呼口气,面无表情从兜里拿出一张卫生纸,趁血没干擦掉周围的血渍后手撑在草坪上。
乔莓:“去校医院吧。”
她拉着许从唯就要起来,但许从唯一动不动,用力将她又给拽回来了。
许从唯冲她挑眉,“别,现在不是时候。”
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乔莓拽不走她,只得坐回去。
她问:“你怎么知道是庄茴?你看到了?”
许从唯含糊地嗯了声。
真相是她没看见。
之所以知道是庄茴,因为庄茴绊她,是她经历过的事情。
那个时候,她没有朋友,摔得特别惨,一瘸一拐忍痛把八百米走完,自己去了校医务室。
一切都在按前世的轨迹上演。
唯一不同的是,体育老师没问过陈序。
对了,当时陈序没来。
而现在不同,陈序来了。
这辈子,乔莓跟她一起跑的时候,庄茴想使坏,她看见并躲掉了,可惜她也没料到庄茴会贼心不死,没得逞再故技重施一回。
其实,被绊倒后她也很意外。可人吃亏了断没有咬碎牙往肚子吞的道理。被欺负够惨的了,要是再不欺负回去,她会像前世一样后悔半个月,想起来就恨自己软弱。
许从唯摸摸乔莓脑袋,“还好这次有你。”
乔莓:“我怎么了?”
“有你陪我啊。”
有朋友是件很幸福的事。
许从唯抱住乔莓胳膊,蹭了蹭,“莓莓,你刚才很帅诶。”
“我啊?”
“对啊,你说去查监控的时候。”许从唯模仿她的语气重演一遍。
乔莓害羞的直捂脸,“其实操场没有监控,我是故意吓她的。”
“哇,我觉得你更厉害了耶。”
聊天间,许从唯有意无意总余光瞟向陈序,他在树下补觉。放学铃一响,他同其他人一样离开了,朝向教学楼的方向。
许从唯耸耸肩,无奈叹气。
乔莓不明白地看她,“要去教室拿书包吗?”
“等等吧,现在人太多了。”许从唯指了指自己的腿,“不方便。”
万一被撞倒了,伤上加伤就难好了。
乔莓点头,陪她一起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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