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奶奶和乔莓的盘问下,许从唯不得不全盘托出。
关于那天事情的始末,还有陈序昏迷后,赵天河举着还要落下来的刀,以及她阴差阳错见过赵天河一次才被他盯上的事。
许从唯不敢隐瞒任何,也没有再含糊不说的必要。
说完,她坐那儿老老实实的,等着被骂。
可什么都没有。
跟预想之中的不同,奶奶没有责怪她连累陈序,而是抱了抱她。
奶奶的怀抱同之前一样温暖。老人宽容温柔,说的话与陈序不尽相同。
“别再自责了。”
许从唯很不想哭,但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想,或许如果是前世,奶奶也会这样。
可惜她居然看着老人伤心欲绝,无动于衷。
那时的她只觉得哭声很烦,吵到她了。有过同情心,但不多。
真的好想把过去的自己狠狠揍一顿。
乔莓也抱住了她,“心疼你。”
许从唯回抱住奶奶。
谢谢的份量太轻,余生她要连同过去对奶奶一并弥补回来。
在陈序吃完饭后,奶奶跟他聊会儿天。
乔莓拉着许从唯,问:“你这胳膊,会不会留疤啊?”
“不知道。”
“一个月能不能好全啊?要是开学了你这伤疤还在可怎么办?”
许从唯好笑地问:“莓莓,你着急什么?”
反正迟早会好的,只是时间问题。
“我是关心你嘛。谁不想上大学后漂漂亮亮的,总不能九月份那么热的天儿,你为了遮伤疤还穿个长袖吧?”
“我就不想啊。”
跟乔莓不一样,她已经没有上大学的仪式感。
只觉得一切是顺其自然。
反正会有大学上,反正大学生活她体会过了一遍。
为了保研也卷过,为了奖学金也争过,想想一个月后再进大学校园,好像没了太多新鲜感。
乔莓:“你也就骗骗你自己。”
她一副我才不会被你骗倒的样子。
许从唯无奈:“真的。”
“等上大学后,我要谈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乔莓补充,“像你和陈序这样。”
前一句还正常,后一句是怎么回事?
许从唯反应过来后,恼她,“你好好说话。”
乔莓:“像你和陈序这样轰轰烈烈的。他都为你挡刀子了诶。”
这话倒是没错。
但恋爱莓莓说错了。
“陈序和我清清白白。”许从唯:“况且,我说过我不喜欢弟弟。”
乔莓:“可陈序比你大一岁啊。英雄救美,你没有动心吗?”
“……没有。”
只有感激和深深的抱歉。
乔莓自讨没趣,“好吧。”
她安静了半晌,仍觉遗憾,戳了戳许从唯,“唯唯你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吧。”
“我又不是孙悟空。”
-
许应如闻讯赶来,陪她来的还有梁寅年。
这是跟许应如吵架后,许从唯第一次见她。
再见面还是剑拔弩张。
许应如冷冷地瞥了许从唯一眼,哼了声。
梁寅年胳膊肘碰了她一下,低声:“多大人了,还跟小孩子计较?小孩说的气话你也当真?”
许应如生气地躲开,扭头看他,想说些什么,但意识到场合不对,又把话咽回去了。
来时听梁寅年说过许从唯受伤,她视线难免在许从唯胳膊上停了几秒。
之后,才对陈序说:“陈序,谢谢你救了我女儿。”
梁寅年也说:“陈序,谢谢你。”
听到这声‘女儿’,许从唯直勾勾的看许应如,眼里都是嫌恶,过会儿她别过头。
声音不大,但陈序离得近听见了。
他看了许从唯一眼,对梁寅年和许应如说:“叔叔阿姨,我跟许从唯是朋友。那种情况下,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梁寅年:“陈序,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你。你住院的所有费用我们会承担,如果还有什么需要,你可以打我电话。”
说完,他把名片递给陈序。
许从唯很难不怀疑,梁寅年这官方又冰冷的话是不是跟许应如学的。
来前,他应该跟许应如聊过吧。
陈序:“好的叔叔。”
许应如跟奶奶聊了会儿,又同梁寅年跟陈序郑重地道了谢。
快一个小时了,许应如还没有要走的意思。许从唯终于忍不住了,兀自走到沙发边,不想再看见许应如脸上虚伪的笑容。
她着实佩服许应如。
前几天还口口声声让她为自己考虑,说万一陈序死了会如何如何,那么自私的一个人,在陈序醒了后巴巴的跑过来道谢,一副无比感激的姿态,甚至还跟他聊成绩,讲什么陈序是湘中的骄傲。用许应如来说吗?
虚伪。
和谐的聊天声中突兀的响起几声咳嗽。
梁寅年注意到陈序疲惫,便打断许应如的话,拽了她两下,说:“陈序,你好好休息,争取早点恢复。这么晚了叔叔阿姨就不打扰你了,我们明天再来看你。”
时间不早了。
夜里在医院很难休息好,许应如走后,许从唯对奶奶说:“我送您回家吧。您这些天也没睡个好觉。”
奶奶想拒绝,陈序却说:“奶奶,我都醒了,您也该睡个好觉了。”
奶奶:“可是……”
许从唯:“奶奶放心,这儿有我。您睡到自然醒休息好了再来。这边您不用操心。”
老人不太愿意。
这些天奶奶夜不能寐,白日也是以泪洗面。除了照顾陈序,还要分出精力给店里。黑眼圈很重,白发也多了数根,生病还没好,也食不下咽。
许从唯连声叹气,“奶奶,要不是我陈序也不至于这样,您也不至于难过,我很愧疚。奶奶,给我个机会弥补吧。”
“您这些天没怎么休息,生病了还没好,您要是病倒了,陈序肯定会很担心的。”
陈序笑着瞧她。
擦了这么久,泪呢?
奶奶表情松动,最终还是决定回去了。
许从唯把奶奶送到医院外,刚好遇上要送许应如回家的梁寅年,最后梁寅年把老人送回家。
-
回到病房后,许从唯坐在离床最近的那张凳子上,想起刚才陈序和梁寅年的对话,忍不住说:“早知道就不跟你做朋友了。”
这样一来,她跟陈序不会有交集,他那身伤自然也不会有。
她音量小,但奈何病房只剩他二人,太过安静,还是被陈序听见了。
陈序:“你这人真是……”
许从唯瞅他。
陈序:“想得简单。”
“哪儿有。”
她才不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
外套被整齐叠放在沙发上,许从唯穿着件粉色短上衣,颜色温柔软糯。
肩颈漂亮,背薄,另一只胳膊纤细,反衬得她被纱布包扎的右胳膊很奇怪。
陈序的视觉重心自然而然转移。
他问:“怎么样?还疼不疼?”
“不疼。我都忘记了胳膊有伤这件事。”怕陈序不信,许从唯补充,“要不然你问我伤口怎么样的时候我怎么会否认。”
陈序偏头看着她。
许从唯自认擅长说谎,但她禁不住被陈序这么盯着。
总有种心思无所遁形的感觉。
手机适时响起,消息一条接一条,一直在响,很吵。陈序不得不拿起来看。
几天的功夫,他手机的信息快爆了。
大都是送来问候的,其中还有胡老头发来的录取结果。
最突兀的是那几条躺在信息列表里的‘关心语’。
——陈序,还活着吗?
——看来是死了。
——陈序,一路走好。
——祝你下辈子好好的,长命百岁。
——愿天堂没有苦难,愿你来世投个好胎。
——陈序,来世别再干这行了。安息吧,我的朋友。
陈序看的入神,盯着手机好半天不挪眼。
许从唯好奇地探头看,不由得气不打一出来。
还朋友!哪门子的朋友?明明是仇人好吧。
陈序只是受伤了,又不是死了。怎么消息传到别人耳里,人就直接开始对他进行哀悼了呢?
晦气,太晦气了。
许从唯气冲冲,指着那几条信息,说:“谁给你发的?”
陈序:“不认识。未知短信。”
许从唯:“那正好。把他们找出来,等你出院后去找他们,吓死他们!”
陈序摁灭手机,好笑地看她,“什么仇什么怨,你就让我去把人吓死?我长得这么吓人,还能有这个作用?”
听出他是在开玩笑,但许从唯还是不爽。
生死是个很严肃的话题,怎么能这么早就断定他死了?
她愤愤:“是无仇无怨,但是!他们都不盼你点儿好。太可恶了。”
“是有点可恶。”
陈序说着,笑吟吟摸了两下她脑袋,像在给小猫顺毛,许从唯发现后连忙躲开。
许从唯:“干嘛干嘛?冒犯了哈。”
陈序语气平和:“又不是人人跟我交好。现在这种情况,比前世可好多了。”
确实。
前世的陈序,死后的葬礼肯定是冷冷清清的。
那时的他名声在外,没有朋友,也没人敢亲近他。纵然他优秀,也只有老师为他惋惜,惋惜天才早逝,惋惜造化弄人。而那些不了解他的其他人,只会把一切归结于他家所从事的行业。
大家对他有太多误解。
所有都因为他死去而就此定型。
现在,确实比之前好太多了。
许从唯神色黯然,“你说的确实也有点道理。”
还好陈序也活着,他还能有享受未来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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