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装的很满,一趟只能抱一个。
他还得回去搬另一个。
从教学楼到校门口的距离很远,但他走得快,步子迈得很大。
将箱子送上车后,他转身。
坐在驾驶座上的黑衣男人扭头喊他:“陈序,你等会儿跟我们一起走吗?”
另一个黑衣男斥他,“别撺掇人小孩逃课。”
陈序头没回,“一起走。”
今天来,纯属是为了帮孔昊清理留在学校的遗物,在教室听了几节课,也是为了给梁芝兰一个交代。毕竟她昨天耳提面命要求他必须来学校上学。
等把另一个箱子搬出来了,他就走。
跟梁芝兰去跑活儿。
黑衣男看着他背影不禁感慨:“你说这孩子怎么想的?成天课也不上,书也不读,就跟咱们混一起。我刚从业的时候,还吓得不行。陈序倒好,跟没事儿人一样。”
另个人回答:“可不是为了跟咱混,他是为了梁奶奶。”
那边,陈序一路向前,循着出来时的轨迹,走的是主路。
快走到高一那栋教学楼时,听见前方有人好像在喊自己。
他没抬头,只当是错觉。
经过教学楼下花满枝头的玉兰树,陈序又听到了那声音。
声音急切。
他漫不经心掀眸,满眼是远方绽放的垂丝海棠。
花是明艳的紫红色,花香很淡。
以往,他从不会注意这些。
路的两旁都种有,花生长茂盛,疯狂且浪漫。
花树下站着许从唯。
她抱着箱子,快步朝他走来。
许是走得太急,又或是箱子重,她步子瞧上去有些沉。
陈序怔愣住。
许从唯,怎么过来了?
直到那阵声音又响起,他才回神。
是许从唯在喊他。
她人已经走到他跟前,又气又恼地瞪他,语气嗔怪。
“陈序,你走这么快干嘛?我都追不上你了。”
陈序没说话,目光落在她怀里的纸箱上。
纸箱没来得及封底,上面被她不知道用哪儿弄来的窄胶布简单封了下,总之,她抱起来挺吃力。
总担心下面会漏。
许从唯:“箱子你不要了?跑那么快。”
她刚去教室搬起箱子追出去,他人就不见了。
两条腿那么长光用来走路了,就不知道等等她啊。
陈序读懂她话里的含义,从她手中接过箱子,直截了当地说:“你不是走了吗?”
“对啊,我进教室给你搬箱子了。怕你一个人搬不动。”
“嗯。”
“你该不会以为我跟其他人一样跑了吧?”许从唯看穿他的想法,为自己不平,“你也太小瞧我了。”
陈序听着,点了点头。
许从唯说的没错。
他就是那样想的。
不过,那是之前。
他指甲原本是粉粉的,因为箱子里塞了太多东西,重得泛白。
许从唯叫住他,“你先别走,等我一下。”
在陈序驻足后,她跑过来撕开胶布,拿出箱子里最上面的东西。
陈序皱眉:“你干什么?”
“帮你分担重量。”许从唯没有弄乱陈序整好的东西,动作小心谨慎。
之后,她兀自往前走。
陈序盯着前方窄瘦的身影看了半晌,低头笑了声。
笑声很轻。
但许从唯听见了。
她回头,不以为意,“你笑什么?”
“谢谢。”
他说得直接。
许从唯却不好意思了,她嘿嘿一笑,“别谢我,以后对我和颜悦色点就行了。别一副不待见我的样子,给我添堵。”
“知道了。”
令人意外,陈序竟然如此配合。
许从唯受宠若惊,往回走几步,走到他身旁和他并肩,腾不出手只好用胳膊肘碰了一下他。
“你答应了?”
陈序点头。
“那你给我个联系方式呗。”
“……”
见陈序不说话,许从唯又碰了他两下,不痛不痒,其实没什么作用。
但足够引起陈序注意。
“怎么又不理人了?”
陈序看得出来,许从唯现在就是顺杆爬的猴儿,嘚瑟得不行。
走起路来还哼着曲儿,要不是手里抱了东西,怕是能原地再跳个舞。
也不至于吧。
有这么高兴?
走到校门口,陈序问:“你为什么帮我?”
身高原因,女孩每次看他都得微微仰头。她皮肤很好,还很白。太阳底下,脸颊白里透红,细小的绒毛清晰可见。
每次看他时,她都很专注。
没有半点多余的情绪。
她困惑的歪了下脑袋,“帮你需要理由吗?”
也就举手之劳的小事。
可陈序很认真。
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需要。”
“你是我来湘城认识的第一个人。我想做你朋友,想去你家蹭饭。如果能跟你一起翘课就更好啦。”
陈序:翘课是什么很光荣的事吗?
看陈序在校门口站着迟迟不来,车里的黑衣男摁响喇叭。
许从唯被这突然的噪音扰得心烦意乱,“校门口禁止鸣笛。”
陈序回头看了眼车里的人,重新看向许从唯。
他提醒:“你是倒数第一。”
“哦。也没什么大不了吧。”
“倒数第一还想翘课?”
“哦。”许从唯愤愤把抱着的东西放进箱子里。
虽然不高兴,但她动作很轻。
没给陈序增加额外的负担。
目送陈序上了那辆车,她走进学校。
也没人告诉她,鸣笛的人是陈序朋友啊。
倒数第一怎么了?
倒数第一也挺酷,好歹还占了个第一的名头,也算是在班里响当当。
许从唯踩着地上的花瓣走了好远,才反应过来,陈序今天对她的态度很不一样诶。
她高兴地蹦蹦跳跳了一段路。
到了有人的地方,故作正经地咳了两声,好好走路。
-
陈序拉开车门上车后,透过车窗佯装无意往校门口瞟了眼。
开车的男人问:“陈序,那是你朋友?”
“嗯,朋友。”
听到他的回答,男人惊讶回头看了眼他,“活久见啊,我们陈序小朋友也有朋友了。”
听到这声小朋友,陈序就黑脸。
他揉了下眉心,“别这样喊。”
“行吧行吧,换个称呼。小时候能这样喊,长大了就不行咯。”
一来一回,已经看不到许从唯了。
附近限速,车开的很慢。
车内安静了会儿,陈序身子前倾,拍了下开车的孟川,说:“校门口禁止鸣笛。”
孟川:“噢噢,我没看到标识。”
陈序扯掉纸箱上的胶布,用纸巾包住。
春光正好,路两旁栽种有花草。
坐在车里,偏头就能看见。
他不自觉想起刚才。
许从唯朝他走来的样子。
她冲他笑,比春光要明媚。
那一瞬间,他居然看得挪不开眼。
许从唯该跟其他人一样的,对他避之不及。
他走近那间教室帮死者收拾遗物的时候,教室里的人都受惊离开了。
他走出教室,走廊的人也都跑了。
一般情况下,在学校的任何活动,他方圆几里是没人的。
许从唯走了才是正常的。
可她没有。
很奇怪。
更奇怪的是,他的心跳频率竟有些快。
在此刻,想起她的时候。
趁等红灯的时候,副驾驶的人用力打了孟川一巴掌,“开慢点,把陈序都吓得捂心脏了!”
陈序:“???”
默默放下手。
-
猜到了许从唯匆匆离开,可能是追陈序去了,却怎么也没想到她会直接帮陈序搬东西。
打许从唯回来,唐乐的目光就一直在她身上打量。
乔莓倒还好,坚信许从唯那个镯子的效用,并不怎么害怕许从唯。
可其他人就不一样了。
唐乐率先问:“许从唯,你到底怎么想的?”
许从唯懵然看她。
“算了,随便你。”唐乐不高兴地耸耸肩。
周围的人默默把桌子挪得离她远了点。
次日,胡老头找上许从唯。
午饭时间,办公室只有他俩。
胡老头拍了拍旁边的凳子让许从唯坐下,语重心长的问:“你来学校这么久了,跟同学们相处的怎么样?”
话术熟悉,更像是许应如问出来的。
许从唯没细想,直言:“挺好的啊。”
胡老头:“那有没有聊得来的好朋友?”
“是有什么事吗?”许从唯嗅到不对。
以这些天她对胡老师的了解,更符合他角色的是问她成绩,而不是扯这些有的没的。
胡老头说的委婉,许从唯却听出来了。
是唐乐她们不想坐她附近,找老师换位置。
啧,都多大的人了。
幼稚。
末了,许从唯主动道:“老师,我申请换座位。”
“我想跟陈序当同桌。反正他不常来学校,大家也不太喜欢我,正好我一个人能落个清净好好学习。”
不用问她也能猜到,大概是这些天她主动找陈序,跟他走的太近了。
大家对陈序的看法也自然而然地投射到她身上。
兴许也觉得她晦气。
不过,她不在乎这些。
她是二十四岁的大朋友,不需要这群小孩喜欢。
胡老头犹豫了会儿,还是同意了。
回到教室,许从唯收拾好书包,和最后一排坐在角落的俩男生换了座位。
顺便去前排帮陈序把课桌直接搬过来。
陈序桌肚里没什么东西,搬着也不重。
忙活完,许从唯拿出纸巾开始清理课桌和窗台的灰尘。
这个位置靠窗,是跑神的绝佳位置。
乔莓过来,等许从唯忙完,主动拿走她的水杯帮她接水。
许从唯准备去拿杯子,杯子却不见了。
过会儿,看到乔莓拿着水杯走过来才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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