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桉醒来发现谢树早已离开,被窝也不再温热,患得患失后看见床头柜上压着一张字条。
【有急事,醒来给我打电话。】
窗户下泻清晨的阳光,照暖水培绿萝的藤蔓,杨桉耷拉着眼皮含着牙膏,慢慢吞吞地等待电话接通。
谢树看了一眼屏幕,从座椅上起来,走到外面,咳嗽清了清嗓子。
“怎么这么慢?”杨桉声音有气无力的。
谢树回身望着警视厅门口前前后后来往的人,新春伊始,牛马开始回归庸庸碌碌,“管这么宽?”
杨桉无语,睁大眼睛清醒了,“就管。走这么早,你这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谢树站在树下,伸手挡着刺眼的晨光,“是啊!确实没好好休息过,这不是软香温玉久久不能忘怀吗?”
杨桉:“……”一大早就开黄腔,咿~
毫不在意地吐掉口中的牙膏沫,这在对面听来就是向他呸了一下。
谢树隔着话筒笑出声:“不逗你了,我让人定了早餐,你去上班时记得拿一下,顺路的位置。”
杨桉嗯了一声,不加思考地反问他:“那你呢?”
谢树看着远处江魏向他招手,手里提着一堆早点,昨晚短暂发怒过后,还是灰溜溜滚回来梳理案件。
看江魏的眼光突然变得顺眼了,“有人帮我带。”
谢树朝着江魏做了个手势,然后低头思考着开口:“杨桉,你不久前犹犹豫豫想和我倾诉的事情,是不是一直和你的工作有关?那天的王总后面有再打扰你吗?”
杨桉穿衣的动作停顿下来,看了一眼时间走到沙发背面,单手撑在上面,“是,后面发生了一点不愉快的事,不过算不上什么,只是有点倒霉。”
她想和他娓娓道来,可是每次的时机都不对,而且出事那天是他的生日,后面是毫无作用的邮件威胁,光说不干糊弄鬼的假把式,况且这段时间好像那傻逼好像消失了一般,杨桉觉得此事不了了之了。
“那你工作有受影响吗?”谢树迫切地想知道,这也是他叫杨桉回电话的目的。
杨桉脱口而出:“完全没有,我的同事和上级都信任我的。”
她每次记起陈放和处长的帮助,心头都会涌上一阵暖意。
杨桉高中毕业的每个假期基本都是兼职打工,加上实习那一年,积攒了丰富的社会履历,历经过职场上的勾心斗角,现在的工作虽然没有多精彩,按照她不显山不漏水的温吞性格,只需要扎实做好每一个项目,就能得到应有的报酬和尊重。
谢树的眉心舒展开,“如果你要是遇到不开心或者挫折,记得和我报备,别硬抗,你就算辞职了大不了我养你,或者你想换任何工作,想再学习深造,我都可以给你兜底,杨桉我希望你能明白。”
杨桉觉得他怪怪的,“你一大早上的发什么神经,虽然很感谢你的贴心,但是你知道我要强,工作的事我解决不了一定会找你的,放着这么大的人脉不用白不用,又不傻。”
谢树吊儿郎当地回她,“主要是想让你知道,你男朋友有钱,你有底气的资本。”
她低头再次看了看时间,“不说了,要迟到了。”
杨桉下楼,一路小跑着赶上地铁,气喘吁吁看着和她一样的同行者,低声打电话的、意气风发的大学生、郁郁寡欢的格子衬衫……
杨桉连上蓝牙听歌,拉着吊环把头靠在手臂上,闭上眼睛,大家都尽全力地奔往自己的生活。
骄阳里的梦想撑开来,都是细细碎碎的生活,等到捡起一地的碎屑,揉着发麻的双腿艰难起身时,早已落日余晖;
而当夜幕降临,星空或者月光上场,时光荏苒着,无情消逝,才幡然醒悟,每个平庸的日常也可能是梦想,而有心之人是会在这一天的任何时间,停下来赏析片刻美好。
那些艰难困苦熬不过去就会落入无形的自我窠臼,熬过去了就是春和景明。
白日里的阳光,虽比不上多彩的晚霞,但独特之处就在于,杨桉是从那片朝霞下阴影里走出来的,知道新生的日光难能可贵。这样的感悟常人不会太早,至少也得历经几次大病或者珍重之人离去,独自捱过一段困苦,才会有痛的觉悟。
那也是一种岁月置换到的珍稀醒悟,慢慢的,每个人都会来到。
作为知足常乐的人,有很多时刻觉得自己还是幸运的,不感恩不敬畏他人,只感谢自己。
*
谢树知道杨桉今天一定会鸡飞狗跳,甚至不会好过,但是也深知杨桉无比看重自己现在的工作,偏偏他又不能透露自己的所作所为,只能加快查案的速度。
进到办公室,谢树自觉地拿起江魏桌上的早点,慢条斯理地打开袋子,略带狐疑地问他:“你们是不是经常都会收到礼物或者其他的东西?我撞见过杨桉的。”
江魏点头,瞟了一眼谢树竟然也吃得惯这种三两块的,挑着眉继续大口吃油条,“太多了,但是我们只收锦旗。”
随后向谢树指着他身后,“看到没,那一整面墙。”
他吞咽完反应了一下,没头没尾地追问:“说清楚一点,杨桉收到过什么?她有被人受贿吗?”
江魏电光火石地想到了杨桉出事那天,没等谢树说出口,又问:“姓王?是不是?”
谢树当时在车窗外根本没听到什么,只是看见她难得生气的模样,但是江魏的一连串反应引得他不安,“记得她提起过这个姓,我不确定是不是一个人,怎么了?”
“你等一下”,江魏立即跑向门外,还撞到了正要开门的柯渊年,停顿住再次回头问谢树:“那一天?”
“去年11月15 号,周六,晴天。”
谢树不假思索回答,他记得清楚,那晚的星轨永生难忘。
而且离自己的生日仅仅隔了三天,是他转变对杨桉的态度的一天,开始正式这段感情并给出明确回应的一天。
江魏再一次笃定,跑起来经过柯渊年都没打招呼。
“去哪?”柯渊年对江魏的没大没小见怪不怪。
江魏的声音远远地传来,“交通科。”
柯渊年自言自语地重复,“交通科?”转头看着谢树,“他去干什么?”也自然而然地拿起江魏桌上的早点。
谢树插兜摇头,扔掉塑料袋开始投入工作,“不知道,他经常这样一惊一乍的吗?我说起杨桉可能被受贿的事情,他就这么激动了。”
柯渊年顿住,两口就塞完包子,也向外跑。
谢树看着顿时空荡的办公室,嗤笑一下,这师徒俩就是打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不出三分钟,两人气喘吁吁地回来。
江魏叫谢树,“来,看看这段视频,你认识这个人吗?”
柯渊年一进门就往局长处打电话,让他批示一个案件的特权——他年前撞见二队的一件情杀案,冥冥之中总感觉一切都能串起来了。
局长正在外地进行新一年的工作交流会,只是问他有没有把握,他当即夸下海口。
江魏带着谢树看了一遍监控视频,柯渊年就把从二队死乞白赖要过来的资料,摆在谢树面前,“这个人能通过你们的关系网查出什么吗?”
谢树忍住去探索监控里的杨桉,以及明白杨桉生日那天大晚上出现在他门口的始末,他收起情绪,逼迫自己心无旁骛。
给秘书室打了一个电话,周助发过来王总负责的工程情况。
他被一股阴云笼罩着,是不是有一只牢笼早已为他筹备,比他行动之前还要早,只是谁都没有预料到首先开刀的居然是杨桉。
强烈的直觉告诉他,这就是海爷的手笔。
江魏在移动白板上画着推理图,柯渊年走在办公桌之间,“就是说,去年的11月份这个人就已经在明里暗里的威胁杨桉。”
“18号那天趁杨桉回城的时候,直接在杨桉单位门口要撞她,以此来威胁她,可是他有什么目的?”
“然后12月9号,死于家中,目前还未判断是不是死于情杀,但是事关财产纠纷,妻子的账户里多出了五百万,而有杨桉字迹的工程批示也是五百万,但是她只是签字,字迹也明显是伪造的,就是简单的抠图,手法拙劣。”
谢树插嘴,声音异常地平稳和冷静,“但是王总死了,杨桉说不清这笔款项,她可能都不知道事件的缘由。这确实能威胁她,如果不是我们调查在先,杨桉可能就是那个替罪羔羊。方法虽然很蠢,而且漏洞百出,但足以把杨桉置于危险的境地,五百万的受贿,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江魏停下手中的油性笔,退远一步看着白板上整理完的线索,百思不得其解,“可是,他图什么?杨桉的事一查就知道真假,款项也是进入王总和其他外包的账户,所有人都能查到,王总甚至已经死了钱都不能花,难道就藏在剩下这些人中间?还是只是试探?”
“到底图什么?”
柯渊年抓耳捞腮,和当年如出一辙的情况又出现了,他们毫无头绪,开始摸索前进。
江魏旧事重提,“杨桉呢?”
柯渊年回头对上谢树的眼神,他说过这一次交给谢树选择。
谢树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左手带着腕表,如果不出意外,哪里现在应该带着监控里杨桉抬起来看了数次的红绳,视线往上移到自己的小拇指,这是杨桉无名指的指围大小。
“不传唤陆离识了,先利用这件事把杨桉完完全全摘出去。”
柯渊年看着他,觉得他在异想天开,“怎么摘出去?”
“离开,先离开南城,至少等我们查清楚这件事再说。”
江魏觉得他过于无情,但是当下找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那借口呢?”
“这五百万的签名不就是借口?”
江魏没想到他竟然做到这么狠,“你……这可是受贿的罪名,她一个把工作看得那么重的人,你真的是不择手段,不可理喻。”
谢树闭眼,总比不在了好。
柯渊年当下决断,“那就立马执行,让司法的同事直接知会杨桉的部门,先摆出‘证据’,想办法把杨桉调离一段时间,再公布消息。”
“好。”
一混,又到了夜晚,谢树终于接到了他等了一天的电话。
“谢树哥,我有事想对你说。”
谢树拿起椅子上的外套,“你现在在哪?”
“你们公司楼下。”
“好,在哪里等我,不要动!”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