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下到负一楼停车场,“叮”地一声门向两边开,陈池穿着一件白色的体恤和卡其的裤子慢悠悠从里面走出来。
他脑子里还在想饭桌上的事,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这时候已经是晚上临近十二点,停车场里空荡荡没几辆车了,也不知道是疏于管理还是经费不到位,整个负一楼没几盏照明灯,光线暗得几乎看不见路。
嘉庭汇这边的停车场出了名的复杂,周围一个商业体连着一个美食广场还有楼上的公寓,地下的停车场公用,大得像迷宫。
这几年经济不景气,很多商业都荒废了,导致这个停车场很多角落也疏于管理几乎等于荒废,有些地方还堆叠着被人扔掉的餐台,不锈钢架子。
陈池出了电梯,穿过几个空着的停车位,朝他的车走去。
在他走过一个拐角的时候,他的汗毛突然竖了起来,他的直觉让他停住了脚步。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
他听到有物体破空朝他袭来的声音,他多年的打斗经验让他不需要大脑思考,一歪头就本能得躲过了。
几乎就在同时有人从后面勒住了他的脖子,一瞬间他大脑一片空白,手里的手机摔在地下,致命的窒息感袭来。
另一个人出现在他的正面,朝他扑过来。
他用最后的意志力去和勒着自己脖子的手臂做斗争,把那人的手指使劲往后掰,那人吃疼,手臂不由自主地松懈了一下,给他赢得了一点呼吸的空间,他大口呼吸。
这才看清楚对面冲过来的人手里拿了一把刀,他使出所有的力气带着后面的人挪动躲开刺过来的一刀。
在几秒之间,他已经意识到要控制身后的人又要躲开对面的刀,他撑不了多久。
他们在的位置是对方挑选过的,应该是个监控盲区,他的生机只能是向别人求救,要让自己暴露在摄像头之下。
身后的人力大无穷,他只能通过用右肘猛地向后攻击,让自己获得几秒的呼吸机会不至于直接窒息。
对面持刀的人也毫不留情,他只能用最后的力气踢出去一脚来挡刀避免刀刺中要害。
他没有时间了,窒息让他最后的力气跟着意识一起慢慢流失。
想要全身而退已经是不可能了,只能铤而走险。
对面的人又一刀刺过来的时候,他没有躲,他身后的人分神了,趁这个机会,他向后一肘,趁机大口喘息带着身后的人向前挪几步,对面的一刀毫无意外刺中他的肚子,他没有耽误一秒,带着身后的人向前摔出去好远。
疼痛如期袭来,他的眼前一黑,只希望摔出去够远,已经暴露在摄像头下。
他听见有一个人说,“x,快走。”然后有脚步跑远的声音。
在他身后和他一起摔倒的人不死心,迅速拔出他肚子上的刀,扬手朝他扎来,他死死咬住自己的后槽牙,用最后一点力气向旁边滚了一下,第二刀扎进他的肚角,只要再偏一点点就能躲开,但是他没有力气了。
很快他不再觉得疼痛,感觉自己飘到半空中,看见身体躺在地上,肚子上插着刀,血慢慢在身下堆积成一条小河。
他想到自己的前半生,一路奔波从来不敢停下,最后的结局还是摆脱不了这样橫尸街头的宿命,这些年他太放松警惕了,他以为他早就不用过这样的日子了。
他妈妈这辈子命不好,年轻时守寡,老了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不过生活不用担心,陈河会替他照顾好。
他想起那个姑娘,这也是命,还好没有跟他,她还可以继续她的锦绣人生,为他哭几场就忘了吧。
他知道她心里有他,不然以她的个性不会半推半就让他这样占便宜,她的任性帮了她,她一辈子有这样的好运气他就放心了。
他上次动了念头就应该把遗嘱立好的,可惜了,他什么也不能给她留下。
他觉得很冷,从来没有这样冷过。
苏绾又去了一趟人民医院,去看王培培,按理她早两天就该出院了,但因为派出所那边没有弄好,她出来就要被叫去问话,索性就让她又多住了几天。
她在医院门口下了车,一搭眼看见不远处的周逸群,他个子高,惹眼得很,再一看他旁边的是陈河,他们俩没有说话急匆匆地往住院部走。
她没有多想,来看朋友也很正常。
她到病房的时候还早,她二叔不在。
她替王培培带了早饭,让她边吃边跟她讲事情的进展,让她准备出院了。
王培培脸上的淤青基本已经看不见了,只有贴近才能看出眼角那块还有点青,她的精神比头一次去看她好了很多。
她脸上有了笑意,听说她二叔一直在医院陪她,终于要跟那个小三划清界限,帮着她出主意,她因此觉得身体上的伤也不算什么。
苏绾听不了这些,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恨不得上去抽醒她,但又不能,只远远站着,敷衍地应答两声。
没一会,她二叔来了,就算是来医院陪护被自己打伤的老婆,他的头发也依然用摩斯梳得像个新郎官。
他笑着和苏绾客套了两句,转头和隔壁床包着纱布被车撞成脑震荡的老头聊起了天。
苏绾打算待一会就走,她又跟王培培说了一下出院以后应该联系谁,应该去派出所找谁等等。
她二叔和那个老头聊得热火朝天,她听见谁在抢救,情杀还是仇杀等等触目惊心的词,她没留意,跟王培培告了个别就出了门。
她刚走两步,接到她爸爸的电话,问她知不知道陈池可能被杀的消息。
她觉得很荒谬,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爸爸?他怎么了?”
“你喜叔昨晚上给我打电话说的,还在抢救,可能凶多吉少,前天晚上的事了,在停车场被捅了好几刀。他对咱们家有恩,你代表我们去看看,不管怎么样,也是我们的心意。”
苏绾正站在走廊尽头的窗户边上,她盯着楼下像蚂蚁一样小的人,觉得太荒谬了,不可能是他,但是喉咙像被锁住一样,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他明明可以毫不费力地撂倒一个比他壮很多的人,他怎么会这么容易倒下?
他如今这样的地位,怎么会轻易和这种打打杀杀联系在一起?
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轻易被杀掉?
是谁也不可能是他。
一定是搞错了。
她想起早上看见的周逸群和陈河,她的心里这时才像被一枚延时炮击中,痛苦蔓延,手脚发抖。
她哆嗦着给周逸群发了一条短信:他在哪里?
她坐电梯下楼时轻轻打着摆子,站在八月的阳光下让她好受一点,不然太冷了,她一直不停地发抖。
陈池
她在心里叫了一声。
前两天他还指责她只有骂他的时候才会叫他名字。
你最好不要这么容易就死,不然我马上找别的男人,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你不能总是这样撩了就跑,一次两次,我怎么办?
你知道我心里怎么想的,你就不能让让我等等我?
她站不住,只能蹲下来。只要你能熬过来,你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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