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窥日

回到周云野家,睦和把医药箱放在客厅的桌子上。急匆匆打开箱子,在里面翻找了一些治疗感冒发烧的药,她起身往周围看了看,没看到她要找的东西。

睦和拿着药,抬脚去了厨房。

看着空空荡荡,连只碗都没有的厨房,睦和无言叹息。

刚才在客厅里没有见到杯子,她本来想看看厨房里有没有,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

没有办法,睦和走去了周云野的房间。

房间里的床头柜上开着一盏夜灯,冷色灯光透过陶瓷质地的灯罩,明亮但不刺眼。

但凡有一丝灯光,睦和都会被影响到失去睡眠,她无法理解周云野怎么能在开着亮灯的环境里睡着的。

不过现在不是关注这个问题的好时机,进来房间的时候,睦和看到了书桌上的一个杯子。

透明的玻璃杯,上面一大一小两个火柴人,周围几颗颜色多样的星星,和他在学校里的杯子几乎一模一样。

看来周同学是真的很喜欢这种风格的杯子啊。

睦和脚步放轻,慢慢走到桌前,把药放在上面,拿着杯子去客厅的净水器接了杯水。

回到周云野房间后,睦和缓步走到他床前。

他还在睡,脸色比她离开时又红了许多,眉间也皱得更紧了。

也许在梦里也睡得并不安稳,他的被子向下滑落了一些。

睦和把杯子轻放在床头柜上,稍稍俯身给他拾起滑下的被子,想要给他盖好。

抬眸间,她的目光经过了他的锁骨。

因为周云野微微侧身的睡觉姿势,他身上白色上衣的领口略向下一些,堪堪露出了心口一侧的锁骨。

冷质瓷白,凹凸分明,蝴蝶展翅。

看着这一幕,睦和的思绪自动从大脑抽离,机械性地眨巴着眼睛。

黑压压的睫羽一起一落,蜻蜓的翅膀一张一合。

她维持着原来的动作,无意识地轻咬下唇。

理智告诉睦和非礼勿视,可是很遗憾,她现在的大脑和双眼,以及身体都是感性当家做主。

室外肆虐的风声和雨声离他们很远,房间里静悄悄的,静得她可以听到自己和周云野的呼吸声。

呼吸声交缠在一起,她也分不清哪一道呼吸是她的,哪一道呼吸是属于周云野的。

床头柜的灯光无声铺落下来,落在了周云野的锁骨处,他的锁骨在冷光中近乎透明。

睦和不可自控地屏住了呼吸,她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过一个男生的身体。

不,睦和晃晃自己的脑袋,不是身体,只是锁骨。

可是,原来男生的锁骨是这个样子啊。

在她眼前的,是周云野的锁骨啊。

周云野的锁骨和他的脸一样,很美丽,很漂亮,无与伦比,艺术品一样。

整个房间只有一盏夜灯亮着,光亮的触角很有限,仅仅只能延伸至床头间的方寸地。

窗帘紧紧合在一起,客厅的灯光既近又远,略微给这个房间一丝孱弱细微的光。

灯影寥寥,一室寂寂。

嗯?这是什么?

睦和睁大眼睛,一粒红色吸引了她的目光。

周云野锁骨下方正中央有一个半颗小米粒大小的红点,睦和本以为那是颗痣。

不过借着灯光仔细一看又不像,她身上也有痣,和他的不一样。

睦和眯起眼睛,双手轻轻撑在床边,更靠近了一些,试图让她有些散光的眼睛看得更清晰。

越看越不像是痣,这粒红色微微凸起,在他冷调玉白的皮肤上,像雪里露出的红色玉石。

纯洁艳丽。

好奇怪,睦和是第一次见到这粒似痣非痣的红点。

可惜她爸爸不在这里,不然她一定要拉着他来看看这颗红色究竟是什么。

鼻翼间有温润湿热的气息,睦和怔愣了几秒,看着眼前的红与白。

以及——黑。

睦和身体一凛,脑子里铜锣震天响,她终于反应过来了,这是她的头发。因为她低头的动作,鬓边的几缕黑发垂落下来。

又因为他们两个现在的距离,所以她的头发落在了他的锁骨。

而刚才她感受到的那若有似无的湿热气息,是因为她离他的皮肤太近了,其实是她自己的气息。

睦和慌慌张张,脚下踉跄。

一瞬间,她的唇瓣,碰触到了柔软的一层。

睦和后颈僵住,猛地抬头看去——

周云野正垂眸看着她。

他眼皮微阖,神情困倦,病弱无力,每眨一下眼睛都缓慢而无声。

可目光却很清明,乌湛湛的眸子盛着落地灯覆下的冷光。

因为此时生病的缘故,他的眼睛里不再是那么冰冷漠然,而是漾着一层温润的水汽。

睦和不知道周云野是什么时候醒的,但是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不会是刚醒。

刚醒的人眼神里透着困顿迷糊,才不是他现在这样目光澄明。

睦和腾地站起身,脸蓦地烧了起来。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拉远和周云野的距离。

周云野沉默地看着她的动作,没有说话。

睦和语无伦次,费劲地组织着语言:“不是,我不是,我没有,我就是......”

每一句想说的话只开个头就说不下去了,她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从脸上升腾起的热度快把她的大脑组织都给烧着了,让她连句稍微完整的话都说不完。

越说不清睦和就越急,她的双手在空中没有一点规章次序地胡乱比划着,想要借助手部动作来表述自己的语言。

这一刻,睦和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池澍每次跟别人解释原因的时候都喜欢用手比划。

准确地说,不是他喜欢这么做,完全是本能,语言太空乏无力,只好回归动物本性。

睦和吭哧吭哧解释了半天,嘴巴和手都用上了,也没有解释明白。

她真想冲到周云野床边,握住他的手,义正严词地告诉他自己不是趁人之危。

可是,睦和回想起了方才嘴唇上的柔软触感,鼻翼间的湿热气息,这让她立马怂了起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肩膀一沉,泄气地站在原地。

周云野像是压根就没听睦和到底说了什么,自始至终他的神情和姿势都没变过。

他只是目光无言地落在睦和比他还红的脸上,第一次见她这样手足无措。

等到睦和停下,周云野轻轻缓缓地眨了眨眼睛,这似乎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他的神色平静淡然,呼吸平缓,气息也没有先前那么沉重了。

周云野盯着睦和看了片刻,身子向床的另一侧略微转了转身,眼皮一阖,闭上了眼睛。

睦和:“......”

周同学这是又睡着了吗?她呜啦呜啦说了一通,连自创的手语都用上了。

但他从头到尾一点反应都没有,古井无波云淡风轻的样子。

他是发烧导致身体机能反应迟钝了吗?也许,他根本就没意识到她刚才对他做了什么。虽然眼睛看到了,但是产生的信息碎片没有传达给大脑。

俗称断片了。

她刚才叽里呱啦的那一通操作,在周云野看来也许是发癫。

那他可真是个好人啊,生着病发着烧还默默忍受着她发癫。

睦和自己给自己洗脑,反正周同学也没有反驳她,那就当一切就是她所认为的那样。

不然的话,一想到周云野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嘴巴贴近他的锁骨的那个画面,她就想去撞墙。

-

这场罕见的暴风雨持续了一天一夜,第二天,秣州市内地铁全线停运。

教育局紧急下发通知,全校中小学生暂时停课一天,不必到校。

睦和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到这个消息,从周云野家里回到自己家后,她强忍着不适,拖着沉重的身体洗了个热水澡。

赶在倒在浴室里的前一秒把自己扔进了床上,连头发也顾不上吹,一沾上枕头,她就陷入了沉睡。

从路棠车里下来开始,虽然有伞,但她还是被风雨打湿了一些。

遇到周云野后,在送他回家的路上,那柄伞更是难以遮挡住他们两个人,所以他俩几乎全程是冒雨走回来的。

更不用说到周云野家后她忙前忙后,又顶着风雨回了一趟自己家。

当时她全身心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周云野身上,所以忽略了自己身体的不舒服。

等到开始出现发热无力的症状时,睦和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回到家,同样病来如山倒。

睦和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再一醒来,她就看到头顶白茫茫一片。

睦和愣愣地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嘴唇翕动,她张张嘴想要说话,喉咙却像刀割一样生疼,脑袋沉沉,头疼欲裂。

“宝宝,你醒了。”一道欣喜的女声从床边传来。

睦和无力地转动着沉重的脑袋,掀开半阖的眼皮,眼前的人是她的妈妈。

看到终于从沉睡中醒过来的女儿,王江月开心不已。

她连忙起身,抬手抚上女儿苍白的脸蛋,关切地问:“有没有哪里疼,想不想去卫生间?”

睦和好想告诉妈妈她嗓子疼,头疼,全身都不舒服。

可是嗓子疼到她没办法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只能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疼,不想。”

说完,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和嗓子,让妈妈知道她说的是哪里疼。

听到女儿的话,看着女儿的动作,王江月担忧又心疼,她说:“宝宝,你发烧了,但是很快会好的。先吃点东西好不好,你睡了很久,得补充体力。”

睦和点点头,从刚醒来时,她就听到了自己肚子里传来的咕咕声。

睦和坐在床上,,背靠着枕头,小口小口喝着南瓜小米粥。

听到妈妈的话,她才知道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离开周云野家时是凌晨,这样算起来,她睡了十几个小时啊。

王江月说自己清晨回家看到睦和时,她的脸烧得通红,额头摸起来滚烫灼人。紧急送到医院,一量体温才知道她发烧到四十一度,已经说起胡话了。

听到这话,睦和嘴巴里的粥差点喷出来,她被呛得鼻子发酸,嗓子像撕裂一样,根本说不出话来。

“怎么呛到了,快,先喝点水。”王江月着急地站了起来,一手给睦和顺着后背,另一只手给睦和拿着水杯。

睦和接过水杯,仰头咕噜咕噜喝了几口水,这才觉得顺畅了一些。

她顾不上别的,连忙嘶哑着嗓子问妈妈她说了什么胡话。

王江月好笑地看着女儿,从她手里拿过杯子放在桌上,道:“我还正想说呢,你呀,发着高烧都还在想着吃,说什么很软、棉花糖一样。是不是想吃糖啦,等你嗓子好一点后妈妈给你买。”

睦和闻言两眼放空,呆坐在床上,晴天霹雳。

她真是,脑子都快被烧糊涂了,居然还想着周云野的——

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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