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李叔叔家上完课出来已经是十一点多了,每次晚上学习结束后李书瑀都会把睦和送到她家楼下,看着她进电梯后才转身回去。
尽管睦和说过很多次不用李书瑀送,但他只说是上完课出来透透气,并不是要专门送她,李叔叔也是说学了那么长时间出去走走挺好,所以睦和就没法再说些什么。
回到家后,睦和一改以往慢慢悠悠的习惯,火速洗漱完毕,和爸爸妈妈打过招呼就回房间睡觉了。
今天这一天她的心情跌宕起伏,像蹦极一样。再加上学数学真是费脑子,实在是把她的精力都耗尽了,她得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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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卧里,王江月坐在床边,睦湖风站在妻子身前,手拿毛巾给她擦拭头发。
“怎么了,喝汤的时候就走神了几次,有什么事情跟老公讲讲。”看着妻子略微皱起的眉头,睦湖风手指温柔轻缓地抬起妻子的下巴,让她看向自己。
王江月把今天晚上睦和的反常状态告诉了丈夫,她的语气里带着忧虑:“我们的女儿你也知道,她就算会因为考试紧张,但也不会是那样心不在焉的样子。”
王江月了解自己的小孩,她知道睦和那样肯定不仅仅是因为考试,但她还不清楚是什么原因,所以不能直接就问。
睦湖风虽然不知道女儿今晚具体是什么状态,但也知道一定是从来没有过的样子,否则妻子不会这么担忧。
他沉思了片刻,开口:“是不是跟朋友有什么矛盾?”
王江月想了想,摇头:“晚自习下课后她和几个小伙伴是一起出来的,除了妮妮和池澍,其他几个人都和往常一样,不像有矛盾的样子。”
“池澍怎么了?”池澍是睦湖风大学室友的儿子,他和这位室友交情匪浅,毕业后都在秣州工作,虽然是在不同的医院,但联系一直很多。
这么多年来两家经常走动,感情很好,池澍也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
“路棠说池澍邀请了一个转校生加入他们小组,但是人家没同意。池澍那孩子心思单纯,情感又丰富,所以难过了。”
“妮妮会不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呢?”睦湖风停下手里的动作,勾起一缕妻子的头发,干得差不多了。
王江月双眸微眯,眉间再度拧起,尤为迟疑地说:“应该不会吧,那个转校生刚来没几天。我见过一次,他是从外地转来的,来秣州没多久,妮妮和他应该没什么交集。”
睦湖风坐在妻子身边,揽过她的肩,轻柔摩挲着妻子的手臂:“没事,妮妮是个心理很健康的小孩,以后我们再多关心点她的生活和学习。虽然她高三了,但是她刚出生那会儿我们就说好了,只希望她快乐平安,学业上不给她施加压力。”
王江月头靠在丈夫肩膀处,她看着前方梳妆台上一家三口的合照,眼里溢满柔情:“是的,没什么比她平安快乐更重要。明年她就要上大学了,我只想她未来能够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
“她一定会的。很晚了,明天你还要早起,到时候我叫你。”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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睦和这一觉睡得特别安稳,连个梦都没做。早晨起来只感觉神清气爽,浑身舒畅。
早饭是全家人在一起吃的,饭桌上闲聊的时候,睦和提到了昨晚去李书瑀家补课的事情。
“李书瑀?是不是前年妈妈得心脏病去世的那个孩子?”徐雅兰把剥好的鸡蛋放进睦和碗里,问道。
睦湖风吃好了,放下筷子接过母亲的话:“是他,那时候也才刚上高一吧,有两年了。”
徐雅兰听罢叹息着摇头:“那这两年就是他们父子俩生活吗?”
“对呀,他家现在是李叔叔和李书瑀两个人。”睦和咽下鸡蛋,回答奶奶的问题,想到阿姨去世时李书瑀悲伤的样子,心里也泛起一丝难过。
“唉,这么小的年纪就没妈妈了,他爸爸一个人带着孩子也不容易。”徐雅兰心地良善,越想越揪心,对睦和说:“这样吧妮妮,等会儿我和你爷爷包点馄饨和饺子,你晚上补课的时候给他们送过去,想吃的时候煮煮就行,不费什么时间。虽说这些东西也能买到,但总归没有自家包的好,也算是我们感谢人家给你补课。”
睦和用头蹭蹭奶奶的肩,说自己放学回来就去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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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是睦湖风把王江月母女俩送到学校的,睦和坐在后排,一路上心花怒放,笑容灿烂的像咧了嘴的向日葵。
自从她爸担任主治医生之后,就很少有时间能送她上学了。
昨天的负面情绪一扫而光,什么周云野,长得好看又怎么样,难道她多看几眼还能提高成绩吗。
再说了,管他讨不讨厌自己呢,喜欢她的人那么多,而且她睦和是最最喜欢她自己了。
高三开学这么久,第一次组织全体考试。
虽然老师说只是摸底,但大多数学生还是感受到了不小的紧张和压力,高三的每一次考试都让他们意识到高考近在眼前又迫在眉睫。
老师们明显感觉到这几天的课堂气氛好了许多,不需要费力维持纪律,学生听课的积极性大幅度高涨。
“这样就对了,该学的时候拼命学,该玩的时候放松玩,等高考完有的是你们撒欢的时候。”物理老师郑欣荣写完板书,回头看着同学们一脸求知若渴的专注表情,很是欣慰。
郑新荣年逾五十,是一位教育经验丰富、不苟言笑、十分不好说话的老师。
一片静寂中,钱无限小心翼翼地举起了手,看着郑老师反光的镜片和蹙起的眉,肩膀一缩,一时没忍住打起了退堂鼓。
“问呀,快点。”身后的范遇颜压低声音,不停地催促,有力的食指像机关枪扫射一样,把钱无限的后背戳得生疼。
钱无限没法子,他最怕的就是物理老师了,又威严又难说话,但谁让他石头剪刀布输了呢。
与其被大范戳死,不如直面郑老师那张冷酷的脸。
钱无限咬咬牙,心一横,酝酿了三节课的问题就从嘴里秃噜出来了。
郑新荣从钱无限黏黏糊糊的话语中艰难拼凑出了他的意思,不答反问:“给你们划考试重点啊?”
“嗯嗯嗯。”声音主要是从教室后门处传来的,他们早就打听到了,这次考试是学校自己出试卷,郑老师是高三物理课题组组长,所有试题她一定都知道。
郑欣荣扫视了教室一圈,尽管很多学生都没说话,但也露出了期待的表情。十七八岁的年龄,脸上的想法被尽收眼底,藏都藏不住。
一双双眼睛里亮闪闪的,像小猫见了鱼。郑新荣没忍住笑了,这让她脸上的严厉消失殆尽,多了不少的亲近感。
她的语气里透着长辈对晚辈的慈爱:“你们呀,别想着走捷径,专心复习才是正事,这次考试只是让你们知道自己有哪些不足,好查缺补漏,不要有太大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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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后,睦和拿着水杯去饮水机接水。
学校在每一层楼的走廊尽头都放置了校园用饮水机,方便同学们喝水。
睦和很喜欢喝热水,带着一点点的滚烫感更好,即便是夏天也一样。尽管她爸爸和她说过很多次不要喝太烫的水,但她还是改不了。
今天气温又升高了一点,她的饮水量增加,基本上每次下课都得去接水。
到了饮水机那里,没有人,不用排队了。
睦和打开杯盖,开始接水。
看着涓涓流泻的细密的水柱,睦和想到了今天钱无限他们几个人每节课都试图让老师们给划重点,但都竹篮打水一场空,一下笑出了声。
感受到身后有人来了,睦和正想回头看,余光却先瞥见了两个火柴人。她视线收回,笑容敛起,后背不自觉绷起,低头看着水杯,不再有动作。
那个人大概也是来接水的,在她身后停下,除了水声,再没别的声音。
附近同学们的走路声和嬉闹声不时传来,这个小小的方块地喧闹又寂然。
水接满了,睦和摁下出水建,水声也没了。她盖上杯盖,转身绕过身后的人,目视前方,脚步轻快地回教室了。
人专注做一件事的时候,时间就会过得很快。
睦和沉浸在学习里,白天一倏而过,晚自习上课前,班长赵志恒来找她,说是语文老师让她去办公室一趟。
高三的晚自习有三节课,前两节课会有老师坐班,既是维持课堂纪律,也是方便同学们找老师答疑解惑,今晚轮到语文老师坐班了,而睦和是语文课代表。
睦和从办公室出来,手里拿着一沓试卷。语文老师晚上临时有事,所以安排同学们做张试卷。
睦和把这个消息告诉同学们,班里一片唉声载道。
“小珊哥哥也真是的,后天就要考试了,今天还让我们做试卷。”
语文老师身高一八五,身材壮硕,皮肤黢黑到发亮,头发不仅是地中海,而且地方也无力支援中央,再过两年无需剃度即可出家。
该老师性别男,名叫冯小珊。
“就是,不如直接把我变成试卷,做我算了。”
“我草,孙嘉磊你好龌龊啊。”
“去你大爷的,老子根本就没那个意思,少把你肮脏的思想甩锅给我。”
“好了,已经上课了,不要再讲话了。”眼看班里声音越来越大,赵志恒从座位站起来,发挥班长的职责,维持秩序。
“Yes sir 班长!”赵志恒身后的男生猛地站起身,朝着他敬了个礼,像汤姆猫一样的动作把大家给都笑了。
赵志恒也没忍住,艰控制脸部肌肉,不让自己张嘴笑,又摁住那位同学的肩膀让他坐下。
睦和本来笑点就低,一边发试卷一边酷嗤酷嗤地笑出声。
睦和发卷子习惯按照座位两两一组发,从进门处开始,很快就发到了最后一排。发完了其他几列,只剩下池澍张岁遥那两列的同学还没给发试卷了。
睦和略过最后一排单独座位的那个同学,径直走到张岁遥位置处,给了他三张试卷,轻言低语:“还有后面那位同学的。”
张岁遥略有些奇怪地看了睦和一眼,虽然不解,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说好。拿出一张试卷,给了后排的转校生。
池澍下午喊着太热,猛灌冰水,现在还在厕所。张岁遥把试卷平铺好放在他课桌上,又拿了本书压在上面。
睦和没有回头,继续向前发卷子。
周云野看着离他几米远的睦和跟其他同学说话,不知道那人说了什么,她笑得很开心,眼睛宛如月牙。
他看着她一步步地走过来,又一步步地远离他,自始至终看也不看他。
周云野眸底沉沉,轮廓艳丽、俊美清冷的脸上神色难明,冷然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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