睦和发现这两天路棠到校总是很早,跟前段时间不一样了。
中午吃饭时间,全是美人小组在食堂干饭,睦和说到了这件事。
“我也发现了,盒子,你还是比我晚了一步。”池澍坐在最右,下巴抬起三十度,大家只能看到他半张脸。
“是的,比我,还要早。”常可久小口咽下一筷子细长的面条,糯米团团很是认同地点点头,加入了讨论。
睦和胳膊碰了碰路棠的胳膊,黑亮的眼珠转了两转:“怎么回事呢?学校突然对你有吸引力啦?”
张岁遥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对面的路棠。
路棠撇撇嘴,筷子戳着碗里的饭米粒,随口回答:“学校能有什么吸引力,是饭好吃还是空调好用。”
“就是!”池澍听到这话情绪激荡,右手握拳锤了下饭桌,很是愤慨:“饭也不好吃,空调也不管用,蚊子还一天到晚找我!”
“说明你魅力太大,蚊子也被你吸引。”睦和言辞恳切,听着不像是假的。
“呵呵,大可不必。”池澍右唇角向上勾起,左唇角保持不动,这是他新学的,能衬托他神情复杂难懂,让人捉摸不透。
没人理他。
右唇角神经性抽搐,暂时收回,高深boy池澍回归主题,继续发言:“所以你为什么来这么早?别说是为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路棠刚想说出口的话被噎了回去,她还真是打算要这么说的。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夹了只油焖大虾放进嘴巴里,含糊不清地说:“起得早来得就早。”
“为什么起得早?你以前很能睡的。”
路棠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细眉倒竖,美艳动人的脸上写着“你是不是想死”几个大字。什么叫她很能睡,说得好像她是猪一样。
真想把池澍锤到地里。
“他是开玩笑的,别在意。”张岁遥对路棠微笑,像春风一样,让人的情绪不自觉得就平复下来。
路棠脸色稍霁,不和池澍这个二百五计较。她只说是生日快到了,激动得睡不着。
“是哦,”睦和一拍大腿,双眼倏地发光,不由自主得也激动了:“十月一号是你的生日啦,那天之后你就是成年人了,我已经想好送什么礼物了。”
还没等路棠开口,池澍就急不可耐地插话:“什么礼物?让我参考参考。”
路棠深吸口气,一股深深地无力感袭上心头,她怎么说话总能被池澍打岔。
“不能讲咯,不然没惊喜感了。”
“偷偷告诉我。”
“不行,你个大嘴巴,除了吃饭不漏肉,你什么都能漏。”
“你说谁呀!”池澍瞪起葡萄圆眼。
“你喽。”睦和歪歪头,努了努嘴,一脸看傻子的表情。
“哼,我生三分钟的气,三分钟内谁先说话谁是豆腐,就得对着镜子汪汪三声。”
“行。”
唉,除了常可久听得津津有味,其他两人都长叹口气,无语望天。
-
午自习下课后,睦和把头从书桌上费力抬起来,她只睡了十分钟,现在脑袋依然昏昏沉沉。
站起身,在座位上活动几下身体,伸了个懒腰,睦和与路棠打算去卫生间洗把脸。
刚走到门口,迎面见到了来找她的李书瑀,路棠招招手,和对方打了个招呼,跟睦和说了句话,就自己先去洗手间了。
“怎么啦,什么事?”睦和抬头看着李书瑀,眼前人一身夏季校服,气质如同雨后山涧,清新温润,身姿颀长清矍,高挺雅立。
李书瑀目光落在睦和脸上,她大概是刚睡醒,左脸还有几道红痕,白里透红。睡眼惺忪的样子像只不知事的小猫,还真是可爱。
他双手插进裤兜里,掩饰自己想触碰她的脸的意图,不疾不徐地开口:“今晚李老师要协助学校安排明天考试的事宜,补课时间得后推半个小时。不过内容也会减少,还是要保证休息时间,他让我来和你说一声。”
睦和自己在学校也是管李振亭叫李老师,在家叫叔叔。
但不知道为什么,每回听到李书瑀一本正经地管他自己的爸爸叫李老师,总会让她有一种莫名的好笑感。
所以这一次她依旧笑了起来,一手扶着后门,一边笑一边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自己知道了。
李书瑀看着睦和的弯弯笑眼,她素雅清丽的脸因为漾满笑意而愈加生动闪光,她的右脸颊有一个浅浅酒窝,并不明显,只有在大笑时才会露出来。
两人中间只隔着一个人的距离,李书瑀专注地看了睦和好一会儿,也轻轻地笑了。
他知道她会笑,他喜欢看到她的笑。
那是他,仅有的色彩。
“麻烦让一下。”很淡漠的语气,听不出波澜。
突兀的声音打断了李书瑀所珍视的他与睦和之间的氛围,他看向声音的来源——
一张很陌生却很好看的脸,身上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质。
睦和听到这个声音,意识到了来人是谁,却不回头看。
她收起了笑,没说什么,只是伸手拉起李书瑀的右手手腕,向旁边走了几步。
那人瞥了他们一眼,脸色冷冷地走出去了。
李书瑀无心在意那人是谁,现在已经到了上课时间,他也回到了座位上。
看着方才被睦和握住的手腕,尽管她的手早就松开了,但触感却那么真实,烙印一样,烙在他心上。
她留下的热意透过轻薄的皮肤表层,浩浩荡荡地如入无人之境一般侵袭他的血肉,继而渗进四肢百骸,他无力阻挡。
李书瑀抬起手腕,冰凉柔软的唇落在了那处,他闭上眼睛,像吻住了她的手。
-
考试那两天所有的书都要搬到室外走廊里,学校规定依旧得上早晚自习,除了固定时间要去其他教室做试卷并且有老师监考,其它日程和平时上课没多大不同。
考试时同学们所在的班级和座位排次是按照高二期末考试的排名来确定的,周云野是转校生,之前没有成绩,所以在最后一个考场考试。
一中分班严格按照成绩,虽然也有个别例外,比如钱无限成绩中等,但家大业大,他那望子成龙的爸给学校捐赠小钱钱建了座教学楼,所以顺理成章进了实验班。
再比如范遇颜走体育特招,常可久参加物理竞赛,不过他们其他科目成绩也不算差,只是有一项特别出类拔萃。
所以最后一个考场堪称“群英荟萃”,考试时很难在这里看到实验班的同学。在此种情况下,周云野理所应当的受到了同学们的瞩目。
有消息灵通者知道周云野是从别的学校转来的,一中本身就是老牌省重点学校,近十年来学生的高考成绩更是稳居全省第一,其他学校的尖子生在一中连中等都不一定能排得上,所以有人觉得周云野的成绩不见得多好。
但考场里其他人不这么认为,就算是转校生,但能进一班,说明本身成绩绝对能拿得出手,至少比他们这群万年倒数强吧,还是能够救济救济他们的。
然而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在屡败屡战、屡战再屡败后,其他同学放弃了让周云野帮忙传纸条的战略构想,这哥们也太油盐不进冷酷无情了,好说歹说就是不理人。
两天时间很快过去,周五下午最后一场考试结束时已经是五点多了。
常可久从考场出来,把走廊里自己的书都搬回教室后,他去后面储物柜里拿出自己的手机。
开机,界面提示一个小时前哥哥发了消息过来,常可久扬起笑容,点开和哥哥的聊天框。
哥哥:【可可,哥哥还在外市,今天赶不回来,不能去接你了,不要坐公交,直接打车回家。可以和你的朋友们去吃饭,也可以去刘姨那里吃饭,到家告诉我,明天下午哥哥会回家,带你去复查耳朵】
常可久的唇角落下,失落的样子像开败的花。
他抱着手机,抬头看天花板,眼睛快速眨巴了几下。
他是住校生,一周只有周末能见到哥哥。
常可久记得哥哥的话,不能心情不好,那样身体也会不好,所以他像堵怪兽进门一样竭力抗拒着难过沮丧的情绪笼罩他。
好一会儿后,常可久摁下语音键,告诉哥哥他会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哥哥也要好好的,不要挂念可可。
“小久,走啦。”
常可久抬头,睦和几人在门口等他,池澍更是夸张地如同风车一样挥着双手。
“来了。”他按压下失望的心绪,撑起笑脸,把手机装进书包,朝着他的朋友们走去。
此时天色已微微向晚,风势未停歇,但热气消散了大半,正是一天中最舒爽宜人的时刻。头顶的天空已经不是酷蓝色了,一团团云朵也不如正午时那么雪白,而是添了几分暗色滤镜,暮色降临了。
考试结束了,周末到来,同学们获得了短暂的喘息时刻,现在正蜂拥出校门。
知行楼楼顶的天台上,周云野孑然一人站在栏杆处,面无表情地俯瞰着下面涌动的人潮。
夏日晚风拉扯着他的校服衣角和裤脚,缠绵缱绻。
他的左手食指和中指处夹着一根烟,指骨修长透白,姿态随意,整个人疏懒又落拓。
看到了等待许久的身影,周云野抬手吸了口烟,烟雾进入口腔,像密集的鼓点敲动着他的血液和神经。
暮色迷离,吞吐间烟雾缭绕,他的表情沉郁而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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