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的灯笼已燃得透亮，暖黄的光透过灯罩，在练剑场的青石板上投下细碎的圆斑。顾妄握着银刃站在石灯旁，刃身映着灯笼的光，晃得他指尖微颤——方才沈烬说要教他新的剑招“灯影斩”，需得借着夜色与灯光练，可他的注意力，总忍不住往身旁那人身上飘。
沈烬正提着一盏纸灯走过来，浅青的劲装在灯影里泛着柔和的光，发间别着的玉簪是顾妄前日寻来的暖玉，此刻被灯光映得莹润。“‘灯影斩’要借光影藏剑势，”他将纸灯放在石灯旁，指尖碰了碰顾妄握着短刃的手，“你先看我如何借这灯笼的光出招。”
顾妄连忙点头，目光黏在沈烬抬手的动作上。只见他握着长剑，脚步轻缓地绕着纸灯游走，浅青的衣摆在灯影里轻晃，像流云缠上灯柱。忽然，他手腕一转，长剑顺着灯光的阴影划出冷弧，银白的剑光竟与灯影融在一起，等顾妄反应过来时，剑刃已稳稳停在石灯旁，连灯芯的火苗都没晃一下。
“看懂了吗？”沈烬收剑时，浅青袖管滑落，露出腕间顾妄编的手绳，“关键是让剑势跟着光影走，别被灯光晃了眼。”
顾妄咽了咽口水，握着短刃的手紧了紧：“我、我试试。”他学着沈烬的模样绕着纸灯游走，可刚抬手挥剑，眼角余光就瞥见沈烬站在灯影里的模样——浅青劲装被灯光染得暖融融的，连他垂眸看过来的目光，都像裹了层灯影的柔。这般一走神，银刃就偏了方向，“当”的一声磕在石灯上，震得纸灯晃了晃，灯影在地上碎成一片。
“又分心了？”沈烬的声音带着笑意，迈步走近时，浅青衣摆扫过地上的灯影，“方才看我练时不是很专注，怎么自己练就慌了？”
顾妄的脸颊瞬间热了，埋着头不敢看他：“我、我没有……”话没说完，就被沈烬伸手捏住了下巴，轻轻抬起来。灯影落在沈烬眼底，把他的笑意衬得格外软，指尖的薄茧蹭过顾妄的下颌，带着熟悉的温热。
“看着我，”沈烬的声音贴着耳畔传来，带着纸灯的暖意，“再练一次，这次别盯着灯影，盯着我的动作。”说着便松开手，重新站回纸灯旁，抬手做了个起剑的姿势。
顾妄深吸一口气，目光牢牢锁在沈烬握着剑的手上。可沈烬的动作刚起，他就瞥见对方浅青袖管里露出的手腕——那手绳在灯影里泛着浅淡的光，是他亲手编的。心跳陡然乱了，银刃刚划出半道弧，就又偏了，这次直接擦过纸灯的灯罩，划开一道细缝。
“还是不行？”沈烬收剑走过来，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触到那支桂花木簪，“看来得我带着你练才行。”话音落时，他已站到顾妄身后，浅青劲装贴着少年的衣背，双手从两侧覆上去，握住了他握剑的手。
后背贴上熟悉的温热时，顾妄的呼吸都放轻了。沈烬的声音就在耳边，一字一句地教他借光影：“脚步再轻些，跟着灯影转，剑要藏在影子里……对，就是这样。”他带着顾妄的手绕着纸灯游走，浅青衣摆随动作轻晃，蹭过顾妄的手背，银刃顺着灯影划出冷弧，竟真的与光影融在了一起。
顾妄跟着师兄的动作抬手、挥剑，心里却悄悄想着：若是每天都能这样，让穿浅青劲装的师兄抱着练剑，就算多“失误”几次也值得。这般想着，他的耳尖红得发烫，连握着短刃的手都微微颤了颤。
练到夜深，廊下的灯笼燃得更亮了，顾妄终于能在沈烬的指导下，将“灯影斩”练得有模有样。沈烬松开手时，见他额角满是汗，便从袖中取出浅青的帕子，替他细细擦着：“累坏了吧？我让厨房留了桂花糕，回去吃。”
顾妄点点头，目光落在沈烬浅青的衣摆上，灯影在上面晃来晃去，像撒了把碎星。两人并肩往偏殿走，纸灯的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缠在一起，像剑与影，再也分不出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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