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食归还给百姓的次日,临时安置点的炊烟渐渐多了起来,顾成河却没半分松懈。他与姚何言、左诚聚在破庙里,案上摊着一张简易地图,标记着近日察觉邪息的村落位置。
“昨日收粮时,我用木藤探过周边土地,离粮车最近的那片枯田,邪息比别处浓三倍。”左诚指尖点在地图上,语气凝重,“不像是自然滋生的怨气,倒像是有人故意往土里埋了邪术引媒。”
姚何言掌心腾起一簇小火苗,火苗忽明忽暗:“我问过村里的老人,半月前有个穿灰袍的人来过,说能帮他们‘求来粮食’,之后没过几天,诸侯的兵就来抢粮了。”
顾成河指尖在案上轻轻敲击,想起体内蓝丹圣体对邪劲的感应:“那灰袍人定有问题。我们分三路走,左诚你带弟子查灰袍人的踪迹,我和何言去邪息最浓的枯田,看看能不能找到引媒的线索。”
三人议定,当即分头行动。顾成河与姚何言刚走到枯田边,便见地面裂开的缝隙里,渗出淡淡的黑气。顾成河抬手引动水术,清净水线探入裂缝,刚触到黑气,水线竟瞬间泛黑——这邪术的阴毒,比厉苍的邪劲更隐蔽。
“看来背后的人,比我们想的更有谋划。”姚何言的火焰凑近黑气,却没能将其烧散,反而让黑气缩得更深。顾成河收回水术,眼底多了几分警惕:“先别惊动它,等左诚那边有消息,我们再合力查下去。”
风卷着枯田的草屑掠过,两人望着远处安置点的炊烟,都清楚——这看似平静的背后,藏着的邪祟,才是真正的硬仗。
左诚的消息来得比预想中快。当日傍晚,他带着两名弟子赶回枯田,手里攥着一块染了邪息的灰布碎片:“在西边三十里的破道观找到的,观里空无一人,但梁柱上刻着和枯田邪息同源的符文。”
顾成河接过布片,指尖刚触到,体内灵丹便轻轻震颤——这邪息里竟掺了一丝“渎神”的浊气,与《邪灵溯源灵》里记载的特征分毫不差。“灰袍人没走远。”他抬眼望向道观方向,“符文需要活人的怨气催动,他肯定还会找下一个村落。”
姚何言当即召来弟子,让其守好安置点:“我们三个去道观,若能找到符文的脉络,或许能顺着邪劲追到他。”三人御剑往西边赶,夜色渐浓时,终于抵达破道观。道观院内的香炉里,还残留着未燃尽的香灰,香灰中掺着的黑色粉末,正是邪术引媒。
左诚用木藤缠上梁柱,指尖泛起绿光:“木术能感应到符文的残留轨迹,往北边去了。”顾成河凝神感应,果然察觉到北方传来微弱的邪劲波动。
“追!”三人同时御剑升空,夜色中,三道剑光朝着邪息的方向疾驰——他们知道,只要追上这灰袍人,就能撕开背后更大的阴谋。
剑光落在破道观外时,灰袍人的身影刚从道观后墙掠出。顾成河率先引动水术,清冽水线如箭般射向对方后背,却见灰袍人身体骤然一拧,竟像穿过水汽般,让水线径直砸在墙上,溅起一片湿痕。
“好诡异的身法!”左诚指尖木藤破土而出,试图缠住对方脚踝,可木藤刚触到灰袍人的衣摆,便似穿过虚影,连半分阻碍都没有。姚何言掌心火焰暴涨,化作火网罩向灰袍人,却见对方身形一晃,竟从火网的缝隙中溜了出去,动作轻盈得像阵风。
三人追出半里地,才看清灰袍人的模样——兜帽下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身形苗条得像个娇艳姑娘,每一次闪躲都带着诡异的灵动,水火木三系术法竟连她的衣角都碰不到。“她的身体能穿透术法?”姚何言皱眉,火焰在掌心不安地跳动,“这不是寻常邪术,倒像是……能虚化身形。”
顾成河盯着灰袍人远去的方向,体内灵丹仍在震颤:“她在故意引我们追!别追了,先查道观里的符文,说不定能找到她的弱点。
”三人停下脚步,望着灰袍人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都清楚——这看似娇弱的对手,比厉苍更难对付。
凡城客栈的烛火挑了挑,姚何言与左诚早已睡熟,屋内只剩顾成河倚在窗边。夜色裹着街市的凉意进来,他望着楼下空荡荡的青石板路,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白日灰袍人的诡异身法,总让他心头发紧。
忽然。
一道黑影从街尾疾驰而过,速度快得只剩残影,却偏偏在经过客栈窗下时顿了半瞬,像是故意要让他看见。顾成河心头一凛,当即推门追出去,可空荡荡的街市上,除了风吹动灯笼的晃影,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谁?”他转身的瞬间,后背忽然泛起一阵寒意——那灰袍人竟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兜帽下的面纱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眼底没有半分情绪,像淬了冰的邪玉。
顾成河猛地抬手引动水术,清冽水线刚缠上指尖,灰袍人却只是轻轻晃了晃身形,竟又化作虚影般,与他拉开半丈距离。“你到底是谁?”顾成河沉声问,体内灵丹开始轻颤,感应到对方身上浓得化不开的邪息,还掺着那熟悉的“渎神”浊气。
灰袍人没说话,只那只露在外面的眼睛,仍死死锁着他,像是在打量一件猎物。片刻后,她忽然往后退了半步,身影渐渐融入夜色,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散在风里:“蓝丹圣体……倒真是块好料子。”
顾成河站在原地,水术仍凝在指尖——这灰袍人分明是故意现身,却又不交手。
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天刚蒙蒙亮,客栈窗外便传来了早市摊贩的吆喝声。顾成河一夜未眠,眼底带着淡淡的青影,见姚何言与左诚推门出来,便将昨夜的遭遇一一说清。
“她的声音是女人的,还很耳熟,可我想了一夜,也记不起在哪听过。”顾成河指尖捏着茶杯,指节微微泛白,“她故意引我出去,却不交手,只说我这蓝丹圣体是‘好料子’,心思难猜。”
姚何言刚坐下的动作顿住,掌心火焰下意识腾起半寸:“耳熟?会不会是五派里的人?或者……跟你母亲有关?”这话让顾成河浑身一僵——他从未跟人提过母亲的事,姚何言却能精准戳中他心底的隐忧。
左诚在一旁皱紧眉头,指尖木藤轻轻缠上桌腿:“不管她是谁,肯定没安好心。我们今日先不去查符文,先顺着昨夜她消失的方向找,说不定能摸到她的落脚点。”
顾成河点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的温热却没驱散心底的寒意——那灰袍人的声音,还有她盯着自己的眼神,总让他有种莫名的不安。
仿佛有什么被遗忘的过往,正随着这邪祟的出现,一点点要被揭开。
夜色裹着寒意钻进荒废土屋的破窗,顾成河、姚何言与左诚分了轮次看守——姚何言守上半夜,左诚守中夜,顾成河则盯着下半夜。土屋里只剩一盏油灯摇曳,映着三人紧绷的神色。
姚何言靠在土墙边,掌心始终凝着一簇小火苗,目光扫过屋外的枯树林,火光照亮的范围里,只有风吹动枯枝的簌簌声,连只野物都没有。中夜换左诚时,他干脆将木藤缠在屋内外的树干上,只要有活物靠近,木藤便会颤动示警,可守到天快亮,木藤始终纹丝不动。
顾成河守到最后,体内蓝丹圣体始终保持着对邪息的感应,却连半分阴涩气息都没捕捉到。
天蒙蒙亮时,他望着屋外泛白的天际,指尖水术悄然散去:“她没上钩。”
姚何言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眼底带着倦意:“是我们太急了,她既敢故意现身,肯定早算到我们会守株待兔。”
左诚收起缠在树上的木藤,语气凝重:“看来得换个法子,不能再被动等她出现。”
土屋外的晨雾渐渐浓了,三人望着空荡荡的荒野,都清楚——这灰袍人比他们预想的更谨慎,这场追查,恐怕还要绕更多弯路。
白日的客栈里,店小二端上三碗温酒,姚何言随手端起便饮下——酒气混着淡淡的麦香,他只当是凡城寻常佳酿,没半分察觉异样。待到深夜,三人寻了处半山腰歇脚,躺在草地上望着满天星子闲聊。
“优琴那丫头,上次练火术总算没烧了剑鞘,就是性子太急。”
姚何言笑着提起自己的徒弟,语气里满是风启山师长的温和,指尖还无意识地比划着练招的手势。左诚靠在石头上接话:“总比我那几个弟子强,木术扎根基时总偷懒。”顾成河没多言,只望着星空出神,体内蓝丹圣体却隐隐泛起一丝不安的轻颤。
忽然,草叶的簌簌声变得密集——十几匹灰狼从身后的树林里窜出,龇着牙围了上来,绿幽幽的眼睛在夜色里泛着冷光。而狼群身后,灰袍人的身影赫然立着,兜帽下的面纱遮住大半张脸,只露着那只直勾勾的眼睛。可没等三人反应,她又像阵风般瞬间消失,只留下狼群低低的嘶吼声。
“小心!”顾成河刚起身,便见姚何言猛地捂住胸口,一口鲜血从嘴角溢出,脸色瞬间惨白。
“肚子……好疼……”姚何言蜷缩在地,额上渗出冷汗,翻江倒海的痛感让他连凝聚灵力都做不到——白日那碗酒,竟被下了毒!
左诚立刻将木藤缠上姚何言的手腕,试图用木术稳住他的气息,同时引动藤蔓缠住扑来的灰狼:“成河,你护着何言,我来挡狼!”
顾成河迅速凝聚水术,在两人周身凝成水盾,目光却死死盯着灰袍人消失的方向——她故意用毒酒削弱姚何言,再驱狼围攻,心思狠辣得远超他们预料。
左诚刚用木藤甩飞两只灰狼,便觉胳膊一阵锐痛——又一只狼扑了上来,獠牙狠狠嵌进他的小臂,黑色的血珠顺着狼嘴滴落在草叶上,那狼眼泛着诡异的红光,显然沾了邪气。
“哎哟我去,妈了个巴子的这死狼!”左诚疼得骂出声,另一只手猛地凝聚木术,翠绿藤蔓从狼身下方破土而出,死死缠住它的脖颈,才勉强将狼拽开。
可刚挣脱一只,又有两只邪狼扑上来,它们动作比寻常野狼快上数倍,爪子划过地面时还带着淡淡的黑气,显然是被人用邪术操控了。
顾成河一边用水盾护住蜷缩在地的姚何言,一边盯着周遭:“这狼不对劲,邪息很重!而且旁边就是村庄,哪会突然冒这么多邪狼,肯定是灰袍人搞的鬼!”
姚何言靠在石头上,嘴角不断溢出鲜血,腹痛让他连说话都断断续续。
“别……管我,先……先解决狼,别让它们……冲进村里……”话没说完,又一阵剧痛袭来,他疼得蜷缩起来,脸色惨白如纸。
左诚捂着流血的胳膊,木术凝聚的速度慢了不少,眼看邪狼就要冲破水盾,他咬牙将仅剩的灵力注入藤蔓,让其在水盾外缠成一道密不透风的藤墙:“成河,你想办法带何言走,我在这儿拦着!”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